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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的时候邓飞打电话过来问考研成绩,我说英语55,政治64,总分320,不知道够不够。他夸我考的不错,然后说自己考了402。 十一点半的时候黄颖打电话过来问考研成绩,回答同上,她骂我走狗屎运,一页书都没看还能考这样的分。 十二点的时候小毕回来问我考研成绩,回答同上,然后小毕骂邓飞臭炫耀,骂黄颖心理不平衡。最后又若有所思的骂我的确走狗屎运。 晚上给我妈和我爸一人打了一个电话,汇报成绩,双方皆比较满意,挂机。 睡觉的时候发现今天没下雨,翠花骗人。 05年3月3日 终于下雨了 早上被饿醒的,小毕在卫生纸上留言说她去xx医院请xx医生吃饭,卫生纸用通明胶布粘在窗户上,很彪汗。 宿舍没人,又去旁边宿舍转了一圈,拉了翠花去吃饭,走到楼下发现没带伞。 重新爬回五楼,只找到一把。到食堂的时候发现右边衣服都湿了,觉悟自己该减肥了,于是打了一盘牛腩炖柿子和铁板鱿鱼再加三两饭,做为减肥前的大餐。 翠花请我喝芬达,想了半天,决定换成美年达。 回去的路上看到一个红裙美女,但脸色苍白,正感叹现在女生为了漂亮不怕冻死的时候,发现此人双脚离地,飘忽前进。于是扯着翠花拔腿就跑。 回到宿舍翠花指着一裤子的泥巴问我为什么要跑,我说我见鬼了,翠花生气,大声嚷嚷回来的路上根本一个人都没有看见。大家一致认为我脂肪过多,出现幻觉。 晚上翻看报纸,发现美年达也被查出含有致癌物质,痛心疾首,对小毕一阵哀号…… 05年3月4日 我妈的世界一片天黑 昨晚做梦,一红衣美女不断对我微笑,觉得眼熟,好感顿生,于是一起大聊八卦,从基础护肤到减肥秘方再到艺人隐私,醒来才发觉正是昨天所见之女鬼,恶寒,告之小毕,顺便把我姥姥给的观音像挂上。 小毕骂我迷信,然后痛斥医院腐败,从老百姓看不起病一直骂到xx院长的xx老婆样貌丑陋。最后让我请她吃饭以泻心头之恨。 下午邓飞打电话来,说据某知名人士透漏今年考研分数线将大大提高,预测321分,语气满是对我的同情。 晚上打电话告诉我妈这一消息,我妈顿觉她的世界一片天黑,并被我安慰。最后我妈说邓飞那小子居心叵测,一看就是一虚荣浮躁的主儿,考得好就到处炫耀,和他妈一样,随根。小毕在一边频频点头。 我忽然想起上个星期好象有人对我说邓飞从小就敦厚老实,是个厚道的孩子。快睡觉的时候才想起来说那话的人其实就是我妈。不禁感叹女人是善变的。 我决定写完日记就跪在床上念几遍阿弥陀佛,希望不要再梦到红衣女鬼。 05年3月5日 没出屋,不知道天气如何 今天拿笔的时候手颤得厉害,小毕断定我得了帕金森,一脸同情。 我皱眉看她,她又说我那个样子分明就是先天愚型患儿。 我忽然发现自己有点讨厌小毕了。 头很疼,那个女人又一次跑到我梦里来捣乱,她说她叫夏残月。 很好听的名字吧?只可惜是鬼的名字。 我向来是不记得梦的,再古怪的梦都会在天亮时一干二净,夏残月除外。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我的梦记录下来,如果有一天,我被那女鬼搞得精神失常,这本日记绝对是配合医生治疗的好东西。小毕说现在这个社会应该尽量给自己上保险,不懂自救的人都会死得很惨。 梦是在百货公司开始的,人说梦到的往往是向往而又得不到的东西,看来不假,可是为什么我要梦到百货公司而不是彩票的头奖号码。 夏残月还穿着那条红色的裙子,一飘一飘的过来,笑嘻嘻的和我打招呼。 我清楚的告诉自己对面的是个鬼,于是出现以下对话: “你到底是谁?” “哎呀,我没告诉你我名字吗?” “没。” “看我这记性,我叫夏残月,夏天里的一弯残月,他们都说我人如其名,哈哈哈哈……” “那个,夏小姐,我其实是想问你是人……还是……那个?” “哪个啊?我当然不是人了,你见过人长这么漂亮的吗?” “你是真的存在吗?不是我的幻觉?” “你觉得自己能幻想出来我这么漂亮的鬼吗?” “那天下雨见到的就是你吧?” “你觉得其他鬼会像我一样那么有情调的在雨中漫步吗?” “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缠着我啊?” “我为什么不能缠着你,你不觉得有我这么漂亮的鬼缠着是件很荣幸的事情吗?” “……” 天亮的时候,夏残月走了,拎着好几十个袋子从百货公司里飘走的,我一直认为购物是女人最好的爱好,看来女鬼也一样。 我把梦记完的时候,邓飞打电话来极力炫耀他刚拿到的限量版周杰伦CD,并约我去必胜客吃东西。 我随口问他脂肪过多会不会引起幻觉,他思考半天,认为我的确不适宜再吃披萨,于是我在放下电话前告诉他,其实我一直觉得周杰伦很闷骚。 然后我打开电脑上网,前几天发现最近网上有一个神情古怪的女人很走红,她喜欢在相机前摆出各种S型曲线来证明自己身材一流,传说有一大票粉丝天天在线等她新鲜出炉的照片。 今天又发现另外一个女人,唱了一首歌来讽刺S女人,于是又有很多人追捧,她也变得很红。 我忽然发觉我和小毕也有红起来的潜质,如果我们两个照些照片,再取名“两朵寒梅”发到网上,风头一定会盖过上述人等…… 05年3月6日 见鬼的好天气 从今开始,我决定用比较详细的叙事手法来写日记,这样或许对我将来的精神科医生大有帮助。 今天早上雨加雪,小毕昨晚喝多了,还在睡,嘴里不断的嚷嚷着“再来两瓶茅台。” 下午一个好久不见的朋友约我出去谈心,电话里语气沉重,看来工作爱情两不顺。 地点约在一个我不熟悉的酒吧,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拿了伞挤公车,空气不佳,身后的男人时不时贴上来,我在刹车时极不小心的用高跟鞋踩了他的脚面,那人闷哼一声,我装做听不见,继续看窗外模糊的街道,心情大好。 下车在那条街附近转悠半天,没找到那家店,拿出手机准备让他出来接我,发现没电了。于是想起那年去给邓飞过生日,站在小区附近听着电话里邓飞高声怒吼,“你在那站着别动,我去接你,来我家多少次了还找不到门?猪头!” 回过神时才发现雨下得更大了,随便抓了个路人问是否知道月色酒吧,那人奇怪的看着我,然后招招手让我随他走。 我妈说现在坏人特别多,抢劫、杀人、贩卖人口的满大街都是,像我这种二十岁左右的无知少女和八十岁左右的老太太绝对是那些人的首选目标。于是我觉得自己随便就听信这个陌生人的话的确有些对不起我妈的谆谆教诲,但我实在是找不到路了。 那人带着我从一条胡同钻了进去,七绕八绕的走了半天,我一只手攥着没电的手机,一只手伸进书包摸索是否有带更适合的武器。正在防备中时,那人忽然停下来转过头,我条件反射般的露出一脸戒备,对视半晌,那人终于开口,“到了。” 这才发现一块小木牌上精致的写了“月色”两字,刚想对那人说谢谢,那人却头也不抬的走进去了,丢给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说,“物以类聚”。 “月色”不大,但很别致,说不上的感觉,昏暗的小灯照得人每个毛孔都放松,总之处处舒心。里面人也不多,一眼就看到朋友坐在吧台,低着头一身颓废。 “贾延迟,你可真会找地方。”我走过去拍他肩膀。 他吓了一跳,倏地抬起头,怔了一下,扯扯嘴角,算是笑了。 我也吓了一跳,忽然发现有人和我一样笑比哭难看,心理顿觉安慰。 “喝什么?”吧台里有人问道,抬头一看,居然是带路的男人。 “牛奶^0^”我冲他笑笑,那人嘴角明显的抽搐一下。 贾延迟也瞪大了眼睛看我,然后扑哧笑了起来,说,“你怎么还这样啊?我记得我第一次在水煮鱼店子看到你时,你气势汹汹的和服务员讨论为什么不可以要一份不放辣椒的锅子,哈哈。” 之后,贾延迟开始回顾我这些年做过的蠢事,一件一件细数,直到我把喝完的牛奶杯子重重的放到台子上。 再后来,他开始向我抱怨他的不幸,从工资太低到父母离婚,从朋友背叛到女朋友跑掉,总之郁闷非常。小毕说人有的时候就是想找一个诉说对象,他既不需要你伸出援手,也不需要你帮忙拿主意,只是需要你的耳朵而已。 然而贾延迟显然找错了耳朵,当他滔滔不绝的他那人面兽心的女朋友时,我已经在热牛奶和舒缓的音乐中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是晚上了,贾延迟早走了,吧台里的那个男人丢给我一封信,说是他留下的,然后低下头擦杯子。 我打了个哈欠环顾一圈,发现这个小地方还真是冷清,原先那两三个人也走了,只剩下我一个客人,难为贾延迟居然能找到这个地方。 正想着,忽然觉得耳后一阵阴风,然后闻到一股香水味,似曾相识,接着一个让我寒毛直立的声音响起。 “啊!小莫啊,你怎么在这里啊?你是来找我的吗?我昨天晚上有事没去看你,你想了我吧?我就说嘛,像我这样的美女根本就是人见人爱……” 此人,哦,不,此鬼夏残月! 虽然在梦里对夏残月一点也不惧怕,但如果一个女鬼活生生的出现在你身边,多少还是难以接受,所以我看看那个低头擦杯子的男人,用很小声音问他,“那个……请问,你看到我身后有什么东西吗?” 那人抬头瞥了一眼,歪了歪嘴角,鄙夷的说道,“夏残月,你还知道回来?” “哎呀,帅哥,今天不是下雨吗,要不然我哪敢大白天到处跑啊?”夏残月飘过来坐在我身边笑嘻嘻的说着。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吧台里的男人,然后用颤抖的声音问,“你……你看得到她?” 他又瞥了我一眼,没说话,继续低头擦杯子,夏残月却在一边接话说,“他当然看得到我了,他是我表弟啊。” “我表弟帅吧?” “有我这么漂亮的姐姐,他当然不会丑了。”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表弟叫什么名字啊?” “我告诉你他叫顾铭。” “怎么样,名字都很帅吧,我们家人都这么完美,真没办法。” “对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是不是有事找我啊?” “咦,小莫,你的脸好象在抽筋哦……” 我有一瞬间很想晕倒,那样我就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了,于是我就真的晕倒在吧台上,夏残月很不识相的在旁边嚷嚷,“啊!啊!顾铭,她怎么倒了?” 吧台里那个男生从鼻子里哼出声,让夏残月去后面拿块冰毛巾,然后在我耳边说,“别装了”。 我真的好想哭,邓飞,小毕,黄颖,贾延迟……你们在哪里啊…… “我是人。”吧台里又一声冷哼。 “啊?”我迅速抬起头坐好。 “放心,我表姐不会害你,你只不过很不幸能看到她,而她也缺个可以说话的人。” “为什么不找别人?” “物以类聚。” 然后,我问顾铭我可以回家吗,他耸耸肩,“谁拦着你了?” 我抓起书包就跑了。 后来,我在外面巷子里转了半个小时。 我迷路了。 再后来,顾铭就出现了,冷着脸招招手走在前头。 我又找到路了。 回到宿舍,小毕不在,翠花也回家了,我只好颤抖着打电话给邓飞,他问我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兴奋,是不是中奖了? 我问他见鬼算不算中奖,他思考半天,说这个问题一时不好回答…… 05年3月7日 是雨吧 昨晚小毕没回来,和朋友狂欢去了,一片吵杂。 我有些害怕一个人睡,邓飞在电话那头听我唠叨一天的遭遇后又给我唱歌,从《同桌的你》一直唱到《叶子》,只记得睡着前的最后一句,“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早上醒来时电话还抱在怀里,邓飞的声音有点嘶哑,他笑着骂我,“懒虫,终于起床了。” 那一瞬间感觉到幸福,满满的溢在嘴角,朋友真好。 去超市买了一盒牛奶,回来时忽然想起贾延迟的信,不禁好笑,以那家伙的性格,有什么事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 翻出来撕开信封,短短一页,却看得我手指发抖,他说: “小莫,替我向小毕、邓飞他们问好,我已没有办法与你们一一再见,此生遇到太多,错过太多,死后终于放下一切。很高兴能在这一世遇到你们,昨天看你笑得粲然,不禁想起大家在一起的日子,谢谢你们带给我的快乐,但愿来世再相遇,珍重!” 来世再相遇?贾延迟,什么叫来世再相遇? 牛奶顺着手指洒到衣上,一道一道的乳白色小流,半天不能动弹,回过神来时拿起手机一遍一遍的拨打贾延迟的电话,冰冷的女声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措,心里想着昨天见面时的笑脸,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恶作剧,贾延迟蹩脚的恶作剧,然而惶惶的心跳和不安让眼泪不听使唤的流出来。 我跑出来打电话给邓飞和小毕,说不清楚一句话,只是哇哇大哭,邓飞慌张的说,“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就来。”小毕的宿醉也顿时清醒,她说,“你别哭,我马上就回来。” 然后就看到邓飞和小毕越来越近的身影,抖着手拿出贾延迟的信。 贾延迟的家在南方一个小城市,记得开学第一天时,我把一盆滚烫的汤打翻在他鞋子上,他一边跳脚一边扯着嗓子用略带口音的普通话说,“美女,你搭讪的手法真特别。” 小毕蹲在一旁对那盆汤无限惋惜,我红着脸呆站在原地发蒙,正好经过的邓飞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于是四个人稀里糊涂的成了好朋友,一晃眼四年。 几个月前,贾延迟找到了一份编程的工作,搬出了宿舍的他整日忙碌,我和邓飞忙着考研,小毕也着急找工作,很少再聚,再相见后怎么会有如此结局? 我们打车去了贾延迟的住处,房东说他早在一个月前搬走,小毕一遍一遍打他电话,结果依旧是那冰冷的女声,只有邓飞没出声,半晌,他问,“小莫,昨天那个酒吧在哪?” 我让司机调头去xx路,然后在那个公车站停下,跌跌撞撞的找“月色”,小毕和邓飞跟在后面。 小巷很多,竟忘记该走哪条,恨自己的迷糊,又丢脸的哭了出来。然后一张纸巾伸了过来,抬头,是顾铭。 虽然有些害怕夏残月,甚至也害怕他,但看到那黑亮的眼睛时竟有一丝安心,不顾街上行人的侧目,抓住他的手大声问着,“你知道贾延迟在哪对不对?对不对?” 他没出声,转身带我们去“月色”,然后端上三杯热水说了三个字,“他死了。” 今天的酒吧生意依旧萧条,小毕的冷哼声在压抑的气氛下异常清晰,当我还傻愣着消化那三个字的时候,小毕两手重重的拍到桌子上,对着顾铭大喊,“你放屁!” “他昨天还在这里对不对?”小毕又抓着我的衣服问。 我抬头看她,又看看顾铭,想点头,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一阵心烦。 “昨天是他头七,你见到的不是人。”顾铭的语气依旧淡然。 “你胡说!”小毕叫喊着,“别拿什么神啊鬼啊的骗我,我不信。” “随便你。” “小莫,你说,昨天你看到贾延迟了对不对?”小毕盯着我问,嘴角努力扯出点笑,想得到我肯定的回答,面部扭曲着,笑比哭还难看。 笑比哭难看? 不对,好象哪里不对,昨天见到贾延迟时那种感觉,那个表情,就是笑比哭难看…… “不对,不对,那是……” 我忽然转过头看顾铭,他点点头,“刚死的人是不会笑的。” “你到底是谁?”坐在旁边一直沉默的邓飞忽然开口。 顾铭看着他摇摇头,“你不用知道。” “我们为什么要信你?” “我没有要求你们信我。” 邓飞紧闭着嘴与顾铭对视半天,骂了一句“都TM疯了。” 然后又问,“他现在在哪?” “尸体被警察放在太平间里,你们去南桥分局吧。”顾铭说完就走进了吧台,自顾自的开始擦杯子,邓飞僵硬的站起来,拉了我和小毕就走。 车上三个人谁也没说话,小毕的手和我的手放在一起,都没有温度,天真冷。 认尸的过程很简单,警察领我们走到停尸房,拉开一个抽屉说,“淹死的,过来看看吧。” 我很小毕站得老远,迈不动脚,邓飞顿了顿,终于一个人走上前去,我看到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眉头紧皱的往里看了一眼,接着身体晃了晃,手指攥紧,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此时安静的小毕紧抓着我的手忽然放开,然后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呆呆的走到邓飞旁边,一张熟悉的脸摆在眼前,面色青白。所有的记忆都忽的涌了出来,和贾延迟的第一次见面、哈哈大笑的那张脸、夏天里送到寝室楼下的冰镇西瓜…… 小毕最后哭到晕倒,邓飞跟着警察通知学校和他的家人,我只感觉到浑身发冷,脸上没有干过。对于我们三个人来说,这大概是第一次生离死别吧,以前光嘲笑电视里那些演员哭得夸张,现在才知道那种心痛的滋味是说不出来的。 小毕醒了后天已经黑了,外面稀稀呖呖的下起了雨,回学校的路上很安静,路灯拉长了三个 影子,没人知道有一个影子先跑了…… 05年3月8日 阴 早上邓飞打电话说贾延迟的父母来了,小毕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床上,一夜没睡。我觉得自己的喉咙很痛,口渴异常,小毕摸摸我的额头皱眉说,“怎么发烧了。” 然后翻出退烧药塞给我,又把我推倒在床上,显然不想让我出去,我说我没事,死不了的。小毕就忽然发疯一样扑过来扇了我一巴掌,然后抱着我的头大哭起来,她说,“谁也不要死好不好?” 吃完药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梦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是贾延迟在唱歌,一会儿是小毕和邓飞在斗嘴,然后他们又忽然都消失了,我用力喊他们,结果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着急得到处跑,又遇到夏残月,她说,醒了就去找她吧。 挣开眼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我居然睡了八个小时,衣服都被汗浸湿了,烧似乎退了,打电话给小毕,她说她和邓飞正在宾馆安慰贾延迟的父母,学校和院里一些领导也在,让我不要过去了。 换了衣服决定去月色,贾延迟的死和前两天发生的一切让我的脑子一片浑浊,梦里夏残月说的话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去就是了。 下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抬眼看到顾铭,他说,“我知道你记不得路。” 我笑,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朋友都会说,“你站在哪里不要动。”小毕是这样,邓飞是这样,贾延迟是这样,如今这个顾铭竟也是这样。 穿过几个巷子,又见月色,低头进门,夏残月真的在。 “你们赚钱吗?”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酒吧,不禁问道。 “不亏本。”顾铭回答着,嘴角上扬,竟然笑了。 “真的?看到夏残月有谁还敢来?” “别人看不到她,而且我们不只卖酒。” 正说着,夏残月笑嘻嘻的飘过来,用冰冷的手搭上我的额头,“退烧了?” 我点点头,然后坐下问他们,“你们有话要对我说对吗?” 夏残月笑笑,“恩,顾铭说我要是再不告诉你,你会神经错乱,哈哈。” “那么开始吧,你们是谁,贾延迟的事,还有这间奇怪的酒吧。” CD里放着王菲的《旋木》,顾铭说这间酒吧是他的舅舅也就是夏残月的父亲留下的,他们家里祖传一些玄易之术,六年前,夏残月遇到意外,舅舅出于一个父亲的私心,动用了禁忌的法术留下了夏残月的灵魂,而他自己受到法术的反噬失去所有法力。变成实体鬼魂的夏残月虽然免受轮回之苦,但再也不能和人一样自由的生活,只能在夜间或雨天出去,再不然就留在这个小小的酒吧。 舅舅的身体也越来越差,渐渐对自己逆天而行,打破人生因果循环之道的做法感到后悔,自己的女儿也并不快乐,于是远去南方某座山上清修,只留下这家酒吧给顾铭照料。 “怎么样?听起来很难相信吗?”夏残月在一旁问道。 “哦……还好。”我揉了揉手指,那些法术、轮回什么的实在很难消化。 “记得那天我遇到你吗?你可是第一个能看到我的人啊。”夏残月又说。 “记得,没把我吓死。” “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六年了,除了那些匆匆死掉又匆匆轮回的鬼魂,你是第一个知道我存在的人的。”夏残月一脸兴奋,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缠上我了。 “那贾延迟的事呢?”想到朋友的离去,心里难受得很。 “算是缘分吧。”顾铭淡淡的说,“我在江边遇到他的魂,那时他已经死了六天了,按说他死后应该被引到阴上去轮回,可他却一直站在江边远远的看着他的尸体。” “他再不去轮回就会魂飞魄散的,我家善良的顾铭就好心提醒他一下,没想到你那朋友太执着,抓着我家顾铭就大发牢骚,说什么上天对他不公平,他刚找到工作就被同事陷害,女朋友又抛弃他和别人跑了,他想不开。”夏残月插嘴打断顾铭,“我家顾铭就是太善良,人又帅又好心,帮他念咒化解他的执念。那人后来又要求想见见他的朋友和家人,顾铭看他可怜又帮了他,你说我家顾铭怎么就这么善良呢?要是换我,早甩头走了……” “那天我见的就是死了七天的贾延迟?”我问。 “恩,月色的位置和结构特殊,再加上我的法术,能让他暂时幻成人形与你见面,而他的家人只能托梦了。”顾铭说着,声音一贯冷淡,但我终于知道他心肠很好。 顾铭和小毕都是一类人,那个叫毕晓风的女孩整天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其实善良又脆弱,人为什么都喜欢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我在很久以前就问过邓飞,那时他说有些问题太复杂就不要想了,因为想到头痛才发现根本就没有答案。 “那贾延迟现在去哪了?” “去哪?当然是我家又帅又善良的顾铭送他去轮回了。” …… 晚上回到寝室的时候小毕已经黑着脸站在门边了,我忙解释说我去了月色,并把事情原委讲给她听。 她没理我,只是在熄灯的时候说,“贾延迟明天火化。” 火化,一把火就能把所有烧掉吗…… 05年3月9日 阴转晴 贾延迟被放进了火化炉,然后变成一堆粉末。 他妈和他爸哭得扑到了地上,邓飞脸色苍白,小毕眼睛通红,我突然觉得有些东西轰的一声就没了,有些东西却清晰的刻在脑子里。 走出火葬厂的时候我回头看了贾延迟的照片,他笑得那么灿烂,就和我们第一次相遇时一样,我问小毕,人为什么要勾心斗角,人为什么要欺骗,人又为什么要背弃感情? 小毕骂我问题太多,她说人要是都看开了,早就成佛了,还在尘世混个屁啊。 我告诉她贾延迟最后也看开了,但他为什么是去轮回而不是去成佛。 小毕说可能贾延迟那家伙怕成仙后吃不了肉,再说了,可能成佛也有名额限制吧。 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成仙成佛也像大学扩招一样,那神仙们肯定会和我们一样找不到工作。 回去的时候,天气变得很好,三月很少有的阳光明媚,我想轮回的贾延迟会变成什么,小猫?小狗?一朵小花?还是再世为人? 如果他真的又做人的话,会不会在许多年后的某一天被人泼了一身的汤,他会不会也笑着说,“美女,你搭讪的手法真特别。” 05年3月10号 晴 起床 吃饭 看电视 吃饭 看电视 吃饭 睡觉 临睡前问小毕我们的生活是否太过于平淡无聊,小毕说,挺好的,衣食无忧,要知道很多人没饭吃,很多人没地方住,我们努力活得更好,但也要懂得满足。 05年3月11号 晴 昨晚梦里又来了夏残月,她说要离开一段时间,问我是否愿意去月色打工,顾铭会发薪水。 醒来觉得她的建议不错,反正毕业设计很轻松,何不赚点钱零花。 公车上人很少,难得有座位,看街边的风景匆匆闪过,心情不错,嘴里哼着《美丽心情》摇头晃脑,前面的老婆婆不住回头看我,我也疑惑的回望,于是渐渐数清楚她额头的皱纹,五条大纹,小纹无数,我觉得自己眼力不错。 下车后顾铭依旧站在车站等我,他穿了一身白色,我和小毕都很讨厌男生穿一身白色,于是打趣道,“装天使呢?怎么不在后面插俩翅膀。” 顾铭嘴角抽动,额头青筋突突的跳,我忽然很后悔说那话,因为我的工钱还没有确定,赶紧补了一句,“不过你穿白色还真帅。” 顾铭斜眼看我,嘴角恢复平稳。 哎,有的时候,人不得不在金钱面前低头。 到“月色”时夏残月已经不在,顾铭说她有事离开一段,我问他鬼也可以到处乱走吗,不怕被捉住吗,前几天在网上看到大仙满天飞,驱鬼治病,千里发功,无所不能。 顾铭笑着说那些人大多只认得钱,不认得鬼。 我又问工作的时间和薪水,顾铭列出两个方案: 一、 工作时间:10:00—22:00 工作性质:服务员 薪水:800/月(提供二餐,不提供住宿) 二、 工作时间:22:00—次日02:00 工作性质:服务员 薪水:2000/月(随便吃,提供住宿) 我痛心疾首的看了顾铭半天,他白了我一眼说,“你放心,月色不提供任何色情服务。” 我仍有疑问,“别的酒吧不都是晚上才开业,早上才关门吗?” “我三点前必须睡觉。” “为什么夜班和白班差别那么大呢?14小时800块,4小时2000块?” “没人愿意上夜班。” “这么好的条件都没人来?” “没人。” “为什么?” “不知道。” “……” “你到底选哪个?” “……” “……” “2500行不行?我可是接下了没人接的工作哦。” “可以。” “……” “……” “顾铭,你确定你能发出我的工资吗?” “废话。” 下午回学校和小毕邓飞吃饭,他们十分反对我接受这份工作,毕晓风同学说天上不会掉馅饼,邓飞说那酒吧里面的人都太怪异了。我无奈的告诉他们我已经签了两个月的合同,于是两人决定这餐饭我掏钱。 晚上九点,搭最后一班车去月色,顾铭像个幽灵一样准时出现在车站,我问他是不是用掐指神算得到我到达的时间,他说没那么麻烦,只要我快出现,隔壁巷子里的大黄狗就会狂吼一阵子。 月色里依旧生意冷清,三三两两坐了几人,各自喝酒,安静得诡异,我无聊的擦擦桌子,摸摸酒杯,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已经一个人都没了,我问顾铭是否关门,顾铭问我是否想减工资,于是我们趴在吧台上各自打瞌睡。 快十二点的时候,酒吧门口的风铃一阵响动,我抬头看看,没人,本想继续打瞌睡,忽觉头顶一阵阴风,鸡皮疙瘩无缘无故起了一身。迅速起身,面前坐了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帽子、围脖、还有一副大得夸张的墨镜,我一直认为晚上戴墨镜的人不是瞎子就是神经病,但出于2500块钱的工资,还是笑得假兮兮问道,“先生要点什么?” “人命一条。”那人从嗓子里咕噜出这句话,我确定我没听错,转头看向顾铭,他耸耸肩没说话。 “那个……对不起,我们好象没有这种酒。”阴冷的气流在身边转啊转,我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抖。 “我要他偿命,要他偿命!!!!”有一双手砸在吧台上,砰得巨响吓了我一跳,我确定我们遇到了神经病,于是快速闪到顾铭身后。 “我死得好惨……死得好惨啊,我是被他们害死的,我要他们偿命……我要他们偿命……”那人忽然狂喊起来,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让人觉得一阵阵恶寒,我抓着顾铭的衣角小声问他要不要报警,谁知顾铭竟笑着坐在那人对面,然后一把抓掉那人的帽子和眼镜。 腐烂的碎肉挂在头骨架上,空洞的眼眶里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球,黑黄色的牙齿上沾染了不知道谁的血,那个狂吼的男人就那么张大了嘴坐在顾铭面前,我有一瞬间胃部痉挛,来没来得及呕吐就陷入一片黑暗,天啊,我知道我晕倒了。 05年3月12日 天上真的不会掉馅饼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躺在陌生的房间。 顾铭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发呆。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那个恶心的东西,胃里忍不住翻江倒海,顾铭抬头看我,然后指了指旁边那个小门,我来不及穿鞋就跑过去,大吐,直到胃里再没有东西。 回到屋子时,桌上放了一杯牛奶和小蛋糕,看了一眼就反胃,摇摇头倒在床上。 “顾铭,那是人吗?” “不是,是腐尸。” “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虽然夏残月也不是人,但好歹是个人样,可如果在酒吧里天天都会见到那样的东西,我怀疑你给的工钱不够我看病的医药费。” “我没想到会来一个腐尸,一般来的都是鬼啊妖啊的,只能说你运气不好。” “这是什么解释?” “我没告诉过你‘月色’不只卖酒吗?我们还做死人生意。”顾铭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说着,“晚上11点到次日2点,阴气最重,那些没去轮回的鬼就会出现,所以我们晚上做另一种生意。” “你能说得再明白点吗?” “就是那些鬼怪来找我帮他们解决生前的一些问题,有时一些人也会来找我们帮他们解决鬼怪问题,如果问平安求因缘的话,我们在红包厚实的情况下也不会拒绝。” “……” “……” “你为什么让我上夜班?”我忽然觉得自己受骗了。 “你自己选的夜班,我可没逼你。” “你……你……” “如果没问题你就早点休息吧,这是酒吧后院,你以后住这个房间就可以。休息够了就来找我,我已经接了昨天那个腐尸的案子,你有必要了解一下。” ………… 中午12点的时候我睡醒了,吃了桌子上凉掉的牛奶和小蛋糕,然后继续躺在床上发呆。 中午1点半的时候顾铭来过一次,我装睡,他转身就走了。 下午4点的时候顾铭第二次过来,我装睡,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转身走了。 下午6点的时候,我饿了,在屋里搜索一圈,没任何收获,最后在包里翻出了半块巧克力,一颗大白兔奶糖,吃掉,继续躺在床上。 晚上8点的时候,顾铭第三次过来,我装睡,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还是走了。 晚上12点的时候,顾铭第四次过来,我装睡,他坐了很长时间,我肚子叫了好多次,他转身走了。 凌晨2点的时候,顾铭第五次过来,我装睡,但肚子不停的叫着,声音很大,他坐到2点半,然后开口,他说,“小莫,你下班半个小时了,但非工作时间,我们不提供食物。” 我忽然觉得顾铭很阴险! 05年3月13日 阴天 好饿,从月色的厨房扒出一袋快餐面,顾铭说快餐面煮了才好吃,我说我连那三分钟泡面的时间都快等不及了,他就从橱柜里翻出一些火腿和圣女果丢给我,我一扫而光,然后把还没泡开的快餐面连汤都不剩的消灭,这才打了个饱嗝。 顾铭一直坐在我旁边不时的用手指掐算,一副神棍的模样,我问他是不是在算那个腐尸的事情,他摇摇头说,“你一共吃了两根火腿,三十个圣女果,还有一包红烧牛肉面,不算热水一共十元。” 于是我发现有的时候神棍和吝啬的男人一样让人讨厌。 顾铭向我说了腐尸的案子,原来昨天在我晕倒的时候,那腐尸已经委托顾铭帮他沉冤昭雪,时间三天。 腐尸原名王为泽,山西人,来此地打工一年多了,没有文化,只能在建筑工地做些零工,因为死得冤枉,一口怨气憋在胸中,魂魄不能离体,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成了腐尸,腐尸阴气极重,不能见阳光,不得入人宅,不能轮回,只以腐烂的动物尸体为食。 顾铭说王为泽之所以能来到月色是因为月色位置特殊,再加上他舅舅做的牵引法术,腐尸才可进入。我问他什么是牵引法术,顾铭说就是广告呗,他舅舅很早以前就在月色前的巷子立了大广告牌,上面写着“代办引路、轮回、捉凶等业务,前世冤仇、今世孽缘等复杂问题一次性解决,并免费赠送因缘、事业,家庭、健康等预测,收费标准:10000RMB/项”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我觉得自己的嘴角在大幅度的抽搐,刚想说话手机就响了,毕晓风同学向我咆哮道,“你死哪去了!!!!!!!!” 我告诉她我被一具腐尸吓晕了一整天,小毕很不客气的吼道,“你骗鬼啊,就算你会晕倒一整天,你的肚子也不会晕倒一整天的!!!!!!” 我无语,有的时候实话是不能大声说的。 中午回去和小毕吃饭,我妈打电话来问考研的分数线下来没有,我说还早着呢,她又说最近天忽冷忽热要我小心感冒,听说东南亚那边有些鸡也感冒了,千万别吃感冒的鸡。 我点点头,把盘里的辣子鸡块都夹给小毕,小毕笑嘻嘻的吃得很起劲。 下午顾铭打电话说今天要我加班,每小时一百,我顿时觉得一张张钞票在眼前飘,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坐车到了月色,顾铭穿了一身很帅的衣服背了一个很帅的包站在一部很帅的跑车前等我,如果我不认识他肯定以为他是哪家有钱的大少爷,可很不幸,我知道他其实就是一个神棍。 “去哪加班?”坐在舒服的车上问着。 “王为泽出事的地方。” 一个小时后,我们在郊区的一条小路上下车,顾铭从他那个很帅的包包里翻出几张画得乱七八糟的黄纸,我嘟囔着,“什么鬼画符?” 顾铭说,“不是鬼画的,是我画的。” 然后他抽出其中一张,点燃,那黄色的符就砰的一声放出一团青色的火焰,那团火嗖嗖的自己往不远处的树林里飞去,我瞪着眼睛看着这诡异的一幕,顾铭叹口气拉着呆掉的我跟着那团青色跑去。 跑了大约十分钟,那团火停在一棵树旁,然后忽然熄灭,只剩一丝黑色的灰尘飘然落下,顾铭顿在那棵树旁皱着眉头说,“就是这里。” 我也跟着蹲下,他指着树根上的一小块黑红色说,“王为泽的血,是活着时候的血,死人血会发青。” “什么意思?” “他的确是在这里死的。”顾铭一直皱着眉头说着,然后又抽出一张符贴在那块血污上点燃,这回出现了金黄色的火焰,我忙起身追着那团火跑,顾铭极其无奈的喊我的名字,他说,小莫,这次不用跑的。 走到车旁边时,那团火果然还在,顾铭开车,那火忽然跳了一下,滚到地上变成一条金黄色的线,我大喊,“糟糕了,顾铭,你的法术失灵了。” 顾铭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淡淡的说,“这是追踪符,跟着那条线走就可以了。” 一路上,那条金黄色的线果然一直在前面带路,快到市区的时候我问他要是别人看到怎么办啊?顾铭说其他人是看不到的,就算看到也会以为自己眼花。 然后我们开着车跟着那条线到了a医院的大门口,顾铭让我留在车上,一个人走进医院,天黑了才出来。 回月色的路上顾铭没说话,我也很识趣的没问,有的时候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甚至也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花钱请我去月色打工,但对于夏残月和顾铭,我总是有种奇怪的亲切感,心里莫名其妙的相信他们,或许从贾延迟的事就认定他们不会是坏人了吧。 车停下来时我才发现这里不是月色,转头看顾铭,他笑笑,“吃饭。” 于是在一家并不起眼的小店吃了一顿很棒的饭菜,菜色精致味道特别,但看帐单时却一脸黑线,三个菜一个汤竟然要三百块钱,这……这分明就是抢劫。 幸好是顾铭付帐,我的负罪感顿时消失。 今天酒吧晚上七点才开门,但对月色而言,早开晚开都差不多,反正几乎没什么人来,于是擦擦桌子洗洗杯子混到夜里十二点。正打着瞌睡,风铃做响,熟悉的阴冷扑面而来,我想都没想就跳到顾铭身后,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是a医院里的人。”顾铭用冷淡的声音说道。 “不……不是,不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果然是那个腐尸,我抓着顾铭的衣角手指发抖。 “我明白,明天给你个交代。”顾铭说着,然后风铃又响,阴冷不见。 “走了。”无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小莫,你去休息吧,今天12点关门。” “哦。”我走到后门又忽然转头,“对了,顾铭,我的加班费。” 顾铭奇怪的看着我半晌,然后用很无辜的声音说,“吃了。” “吃了?什么吃了?” “晚饭啊。” “晚饭不是你请客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请客了,你以为我会花三百块钱吃三个菜?多罪恶。” “……” 我确定顾铭这个神棍相当阴险!!! 05年3月14日 小雨 今天凌晨2点,也就是我刚睡了2个小时的时候,忽然觉得身边阴冷得很,小风一阵一阵的吹着,脑子顿时清醒,挣开眼睛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床边,身后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我抓紧被子声音颤抖的问,“谁……你是谁?” 那人影动了一下,然后走得更近,伸出手往床头的方面摸去,我吓得牙齿咯咯做响,闭上了眼睛。忽然听到啪的一声,闭着的眼睛也感觉到了外界的光亮,小心的睁开,却看到顾铭站在床头,手还放在台灯的按钮上。 “啊!你神经病,吓死我了。”我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想想哪里不对,“对了,你大半夜来我房间干什么?有事不知道敲门啊?” 顾铭依然用那种很无辜的眼神看我,然后淡淡的说,“小莫啊,我敲门敲得手都疼了,进来后发现你还睡得和死猪一样。” “你……,你,你大半夜来敲门干什么?” “当然是工作了,快点起来,我们要出去。”顾铭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走。“加班费每小时二百。” 我坐在床上,想了半天,终于跳起来换衣服,我承认我被那二百块钱诱惑了…… 出去时天黑得正浓,空气湿湿的,小雨。 钻到顾铭的车里,打开音乐,他丢给我一盒奶茶,说,“去医院查点东西。” “白天不是去了吗?”我边喝边问,顾铭已经发动车子,转眼到了大路上。 “等弄清楚了再给你解释,你跟着我就好。”神棍一手开车,一手掐成一个奇怪的形状,只看到车子前面红光一闪,窗外的夜色没有那么浓重了,安心喝着奶茶,打着瞌睡,直到刹车的声音响起,抬头一看,又到了a医院。 “下车。”顾铭静静的说着,然后把白天背的包丢给我拿着,我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夜晚的医院多了一份特别的宁静,从小就听过的医院怪谈在一瞬间都跑到脑子里,脚步加快,手不知不觉的抓住顾铭的衣角,他转过头看看我,然后反手拉住我绕到医院的偏门,一路上只有小雨和脚底的沙沙声,树影楼影班驳徭役,走了好远,手心已经湿了。 “把包给我。”顾铭说道,我这才发现我们已经走到了车库,他在车库里转了一圈,从包里翻出一张符,贴在那辆急救车上,那符忽然大幅度的震动,然后发出呜呜的声音,顾铭站在旁边,右手又掐成一个奇怪的姿势,红光一闪,那符便砰的开始燃烧,变成一道金黄色的火焰,就和白天见到的一样。 “走。”顾铭拉着我离开医院,上车后发现那条金黄色的线晃动着在车前带路,发动汽车在漆黑的夜里紧紧跟着那条线,窗外的雨有些大了,雨水一点一点的打在窗子上变成一道道小河,CD里放着<>,气氛却有些诡异。 车子走了大约一个小时,顾铭终于开口,他问,“小莫,你如何看待金钱?” “钱,当然是越多越好啊,有了钱就可以买好多东西啊,房子、衣服、车子……” “如果我一分钱也没有,你还会不会在大半夜出来加班?” “恩……会的。” “为什么,钱不是很重要吗?” “是重要,但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吧。” 顾铭笑了,然后拍拍我的头说,“有的时候,在一个人性扭曲的环境里,除了金钱人们再也找不到自身的价值了。” 我们没再说话,车又开了十多分钟才停下,我下车后发现这里竟又是一家医院,转头看顾铭,他皱着眉头走了进去,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子,顾铭在咨询台前停下,微笑着对小护士说,“小姐,可以帮忙查下一个多月前有没有一个叫王为泽的病人住院吗?” 小护士头都没抬的说,“不行,病人住院资料怎么能随便外泄啊?” 顾铭又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大钞放到小护士面前,“小姐,帮帮忙,我们听说那个朋友出事了,想来看他,又不知道是哪家医院。” 小护士手脚麻利的把钱装到衣服里,抬头笑着说,“这样啊,那我就帮着查查,你们等一下……王为泽,啊,这个人啊,送来当天就转院了。” “为什么转院?转到哪个医院了?” “车祸,腿骨断裂,内脏挤压出血,哦,我们没有治疗条件,转到a医院了。”小护士说道,然后看了看我们又若有所思的压低声音说,“你们快去a医院看看吧,我记得这个人送来的时候身上好象没有钱,也不知道那边给没给治……” 顾铭点点头,礼貌的笑笑,拉着我就往外走,我真是一头雾水。 刚出了医院大门就感觉周围空气有股不寻常的气息,身边阴冷得很,雨水特别冰凉,顾铭往医院北门方向看了看,然后拉开车门钻进来,我急忙问他怎么了,他说,“王为泽在那边。” 我想起那个腐尸,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看看表,已经快四点了。 到了月色,还没来得及坐稳就听到门口的风铃响起,抬头吓得半死,那腐尸又来了,大叫一声跳到顾铭背后。 “是a医院的人。”顾铭开口还是那句话。 “呜……”那腐尸从喉咙发出不明的声音。 “你昏迷后的确是送到了z院,但当天他们就把你转到了a医院,是他们的人做的。” “为什么……为什么……”腐尸开始叫喊。 顾铭低头沉默良久,然后淡淡的说,“如果你信我,就把这些事都交给我处理,我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 腐尸又开始呜咽,然后甩着头叫着,“为什么,为什么……” 我正好抬头,看到那腐烂的碎肉随着他的摇晃坠落到地上,白色的骨愈发显露,一阵阵刺鼻的臭味儿袭来。 “世间存在因果报应,做了恶事的人老天不会放过,你本性纯良,不然不会来找我,我答应的事自然会做到,怎么选择看你自己了。”顾铭说着。 那腐尸叫了一阵,终于平静下来,死死盯着顾铭,然后伸出一只攥紧的手放到顾铭眼前,我吓得想把顾铭拉开,没想到他却也伸出一只手,然后那腐尸把什么东西放在他手心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舒了一口气,顾铭攥紧手里的东西,然后闷闷的说,“小莫,你去休息吧,这事我晚一点再告诉你。” 我也困了,乱七八糟的忙了一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眨眨眼睛决定先睡了再说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顾铭不在,我去厨房找了点吃的打开电视随便看着,然后就看到那条新闻,漂亮的主持人一脸严肃的说着,“我们已经在本市郊区找到民工王为泽的尸体,据公安干警的侦破和群众提供的线索,犯罪嫌疑人已经抓获,经一下午紧张的调查,嫌疑人已交代犯罪经过,原来重伤的王为泽被送到z院后,院方迟迟没有联系到其亲属,庞大的治疗费用无人支付,z院便以治疗条件不具备等理由将其转到a 院,而a院并也因为治疗费无人支付拒绝对病人进行治疗,第二天,外科主任xxx与医生xx 便交代急救车司机以转院为借口将其丢到郊区,据司机交代,当时王为泽虽然伤重,但并没有死亡……据统计,此类案件在近年发生多起,农民工和一些贫困居民的医疗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 手里的饭已经冷掉,想起顾铭昨晚说的话,他说,有的时候,在一个人性扭曲的环境里,除了金钱人们再也找不到自身的价值了。 “治病救人不是那些医生的分内之责吗?”看着刚进屋的顾铭,我颤抖的问着。 “你都知道了?” “新闻。” “王为泽受伤后只知道自己被送到了z院,后来的他就不知道了,所以才让我帮忙查一下。”顾铭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在有些人眼里,金钱比生命更重要。” “那些人会有报应的吧?” “恩。” “那王为泽呢?新闻上说他们找到了他的尸体,他不是变成了腐尸吗?” “我送他轮回了,那里只能尸体了。”顾铭笑笑,从衣袋里掏出一些红色的石头,“昨天晚上 “恩。” “那王为泽呢?新闻上说他们找到了他的尸体,他不是变成了腐尸吗?” “我送他轮回了,那里只能尸体了。”顾铭笑笑,从衣袋里掏出一些红色的石头,“昨天晚上他给我的。” “给你这个干什么?”我接过来看着,透明的红色石头。 “报酬啊,一颗红钻石好象值不少钱。” “钻……钻石?”我的手一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小石头。 “我会把这些都捐给希望工程,他也希望如此。”顾铭笑着。 “啊?” “王为泽走的时候说,他从小就很想上学,但家里太穷了,最终也只能出来做些体力活勉强度日,然后那些自称医者父母心的家伙也因为他是个穷困的民工而拒绝治疗他。[奇q i s h u 9 9 . c o m书]变成腐尸后他无意得到了那些红钻,捐给希望工程,就当满足了他小时候的愿望吧。” “物质和知识的贫穷真的很可怕。” “人性和道德的贫穷更可怕。” “那腐尸比那些混蛋医生崇高多了,要换成我,早就杀过去那他们大卸八块,然后再诅咒他们下地狱一百层……“ “听说地狱就十八层。” “……” “……” 晚上的时候小雨停了,那个又脏又臭的腐尸再也不会来了,心里觉得怪怪的,趴在吧台上看书,书上说生命的价值取决于我们自身,除了自己,没人能让我们贬值。那些看低别人的人或许并不知道,一些穷困的身体里有着比他们高贵千万倍的灵魂…… 打了个哈欠,忽然想起来顾铭还没给我早上的加班费,这钱……还是得要! 05年3月15日 小雨 好睡,幸福。 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小雨的天阴暗得很,顾铭开车送我回学校,我说这车不错,车主一定很帅又多金,顾铭连连点头承认。我又问他什么时候把车还给人家,顾铭笑着说这车其实就是他的,我觉得我幻听了。 到学校的时候看到邓飞和翠花,邓飞臭着脸和顾铭打招呼,翠花眨眨眼睛问那个开车的帅哥是谁,我想想,告诉她顾铭其实只是个神棍。 中午去韩国餐馆吃饭,我觉得炒年糕太辣,明太鱼汤太咸,邓飞和翠花觉得我太三八,然后他们开始闲聊,翠花说林志玲的胸部其实是假的,邓飞说我们校长最近和教务主任关系暧昧,翠花说校草因为英语四级没过,差点在一号楼的女厕所自杀,邓飞说系花找了个八十多岁的台湾老头结婚,我建议系花结婚第一天就带那老头去爬长城,第二天带他去登泰山,第三天直接拿遗产,翠花鼓掌赞同…… 晚上小雨还没有停,我去月色打工,顾铭没有在车站等我,我绕了半天还是走错了路,手脚冰凉的时候顾铭终于出现,他说不好意思,隔壁巷子的大黄狗今天拉肚子,叫声太小,他没听见…… 05年3月16日 晴 今天下午阳光明媚,邓飞说他发现了一个不错的渡假村,让我和小毕一起去玩,我打电话问顾铭是否可以请假一天,他很爽快的答应,但要扣我一天的工钱,我摸摸兜里的加班费,觉得还算合理,点头同意。 四点多的时候和小毕收拾妥当后发现邓飞开了辆很帅的车在楼下等我们,不禁感叹身边的有钱人越来越多。我问小毕我什么时候也能弄辆车开开,小毕很鄙视的看着我,她说,“你要车干什么?你连路都找不到还开车?切!” 我觉得小毕很讨厌,暗暗诅咒她一辈子也买不起车。 路程大约一个多小时,邓飞招呼我们下车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夜色中那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一句山庄”,很特别的名字,不知道其中有何深意。刚想张口问邓飞,却被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的一张脸吓到,这张脸的主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厚厚的浓妆,大笑着和我们打招呼,“哎呀妈呀,快看这仨孩子长地多标准,大兰子……大兰子,还不快点出来接客人……大兰子……” 我瞪大眼睛无声的询问邓飞,他故意避开我的视线看上天空,还不忘赞叹遥远的星辰。再看小毕抽搐的嘴角,与我心有戚戚焉。 握紧手中的包包,用怀疑的眼光对上那个女人,她笑哈哈的说道,“我是经理高艳丽,欢迎来我们‘二狗山庄’。” 二狗山庄?再次抬头看那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原来部分灯泡坏掉了…… 进到山庄里面才发现别有洞天,三月中旬的北方难得看到了满院的花草,夜色中分辨不清是什么品种,只是觉得香味奇特,悠然舒爽,回廊一弯接着一弯,不是普通渡假村那样的俗气直白,而是宁静的幽雅,连像我这样没学过建筑,品位又不高的人都能感觉到这里的独特。 一路上高经理边走边聊,无意间得知邓飞妈妈的老家和她居然是一个县城,于是他们老乡见老乡格外亲切,我们连称呼也换成了高姨,最后高姨超级厚道的收了我们最低的费用给了我们最好的房间和服务,小毕和我在一瞬间就忘记了这山庄的名字叫“二狗”。 小毕在晚饭时分异常兴奋,由于游客太少,算上我们和所有工作人员在内才凑够两桌,但这并不妨碍豪爽的北方人制造气氛,高姨和小毕一杯接着一杯的对喝,笑声震天,我则沉浸在美食中不能自拔,邓飞一会儿站起来和小毕他们喝成一团,一会儿过来捅捅我的肚子说我的脂肪几年前就囤积够一辈子的了。 席间高姨告诉我们这山庄之所以叫二狗是因为前主人养了两条很可爱的狗,这两只狗狗很通人性,一只是满脸褶子的沙皮狗,听说叫做“一眸”,另一只白白胖胖像个馒头的叫“凯哥”。前主人把山庄让人转卖给了高姨后就失踪了,那两只很通人性的狗也绝食死了。 我问高姨前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失踪,高姨喝了一杯酒后叹了口气说,“很好的一个姑娘,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是水灵灵的。听说家里没什么人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见了,可惜啊……” “没报警吗?” “当然报了,都三年了,警察说可能是让人给害了,哎,好人不长命啊……” 小毕的酒量显然是练出来了,高姨开始胡言乱语的时候她还没有半分醉意,我们正想趁着夜色到处走走,小毕的电话响了,然后她哭丧着脸告诉我们她要去陪某医生打麻将了,我和邓飞对她离去的背影表示无尽的同情。 客房北边是游泳馆、电影院、KTV那些娱乐设施,南边是一些山山水水,于是我和邓飞就去南边散步,三月里的天还是冷的,转悠了一半就手指冰凉,不过满天星斗和微甜的空气还是让人舒服得不想离开,我吸了一大口空气,然后跳到假山上张开双臂,自我陶醉的闭上眼睛大声说道,“啊!楼上黄昏欲望休,啊!玉梯横绝月如钩。啊!芭蕉不展丁香结,啊!同向春风各自愁。啊!” 我还在陶醉的时候忽然听到有女人轻微的叹气声,混合着风里的花香一闪而过,挣开眼睛只看到邓飞一个人傻站在那里拳头攥得紧紧的,我问他看没看到有人经过,邓飞咬牙切齿的怒视我说,“你嚎叫的时候方圆十里的生物都被吓死了,哪还有人敢路过?” 我觉得邓飞很没文化,我那明明是在吟诗!吟诗! 夜里山庄的人都睡下了,我因为在月色上夜班而颠倒了生物钟,所以挣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夜十二点多的时候索性起身去倒了杯水,顺便拉开窗帘看星星,正在感叹郊外的星空时,一抹白影从窗前飘过,我打翻了水杯,闻到一阵很浓郁的花香,再眨眼一张朴素的女人脸紧贴着窗户玻璃盯着我看,我吓得大叫一声退到了后面,那女人眼角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转身消失无影踪。 虽然我见过夏残月,见过很可怕的腐尸,但大半夜在窗户前看到一个紧贴着你的女人脸还是很恐怖的,特别是这女人百分之百不是人。 正想着,房门忽然叮当响起,跳起来躲在门后问谁,邓飞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小莫,你怎么了?” 松了一口气打开门,看到他穿着睡衣哆嗦着站在外面一脸紧张,“我刚才好象听到你在叫。” 我很委屈的说我又见鬼了,邓飞表示怀疑,我就向他描述刚才那个白衣女鬼、紧贴着窗户的那张脸,还有忽然浓郁的花香,又联想到了刚才在假山那边的一声叹息。 邓飞犹豫了半天决定留在屋子里陪我,他说,“我睡沙发,你别害怕了。” 我说,“我也没太害怕,你还是回去吧,估计她不会来了。” 邓飞说,“不行,你别嘴硬了,你肯定害怕。” 我说,“我不害怕。” 他说,“你害怕。” 我说,“我真的不害怕。” 他说,“你肯定很害怕。” 我说,“真的不害怕。” 他说,“害怕。” “……” “……” 然后邓飞拉严窗帘,抱了被子躺在沙发上给我讲《小红帽》,我则躲在被子里笑得快抽筋了,因为小毕说过,邓飞一害怕就会不停的讲童话…… 05年3月17日 有些阴郁 早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陌生的房间,恍然想起这是在二狗山庄。沙发上空空的,不见邓飞的身影,心里一紧,难道让那女鬼抓走了? 直起身子飞快的下床,却意外发现沙发下有一团不明物体,慢慢走进看清楚时忍不住笑到肚子疼,平时在外人面前装得优雅严谨的男人此时却嘟着嘴巴抱着被子孩童般的睡着,睫毛还一颤一颤的。偷偷拿了根头发坏心眼的在他脸上蹭来蹭去,一边捂着嘴笑一边看地上的人毫无防备的皱着眉头晃晃脑袋。放轻脚步从床头拿了手机,我趴在地上把此时的情景拍下来,阴险的笑着,很期待邓飞气炸的样子,如果没意外,还可以敲诈一顿石锅烤肉…… 古人云害人之心不可有,只是没想到我的现时报来的这么快。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到开门的声音,然后高姨的大嗓门带着笑音说,“小丫头,快起来吃……” 我转过头,看着目瞪口呆的高姨僵直着站在门口,嘴巴哆嗦了半天,硬是把那个“饭”字憋了回去,然后伸出手指指我又指指旁边的邓飞,我就维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看着高姨满脸通红的跺脚跑了出去,然后脑袋被一记暴栗咋得生疼,邓飞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坏坏的笑着问我,“小莫啊,难道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我没吭声,只是一脚把他踢出房门,发誓一定要找到最贵的石锅烤肉,然后吃到邓飞扑在地上吐血…… 吃早饭的时候高姨头也不抬,我想我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变质,不知道怎么解释,于是干脆不解释。 吃完饭去唱歌,音响效果不错,邓飞建议我去录一张CD,我正在奇怪他为什么会赞扬我的唱功时,他接了一句,“真怀疑你怎么能把Linkin Park的<>和周杰伦的《双截棍》唱成儿歌?功力斐浅啊……” 我瞪着邓飞,有种冲动想把他卖到泰国做人妖,但念在石锅烤肉的份上还是作罢。 中午山庄有表演,趁着还有时间又去南边的风景区转转,快走到前门时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停住脚步想了半天,然后看着满目的绿色植物问邓飞,“你见到花了吗?” 邓飞说,“昆明那边的花应该开了。” 我说,“昨天进门的时候明明到处都是花的啊,我还闻到了很特别的花香啊。” 邓飞说,“昨天那么黑,你确定你看到了吗?” 我想了想那班驳的树影竟回答不出来,我明明是闻到了花香,还以为是什么能在三月开的花呢,只是匆忙间忘记问高姨了,没想到一晚过去竟然什么都没有了。 我用力敲敲脑袋,却被邓飞握住拳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盯着我看,然后喃喃的说,“花香?小莫,你记不记得昨天晚上你和我说过浓郁的花香?” “你……你是说昨天晚上……”我张大了嘴巴,然后想起窗户前看到女鬼时那花香特别浓郁,就好象,就好象那香味儿是从她身上散发的一样。 那女鬼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那样特别的味道呢?我只记得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和她眼角的一丝惊讶。 “你昨天见到的那个是什么样子?”邓飞问道。 “普通的样子啊,没流血,没伸舌头,如果不是飘忽着飞到窗子前,我会以为那是个人。” “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特别的?脸色很白了。” “废话,鬼的脸不是都很白。” “才不是,顾铭说有些鬼很丑的,黑脸、红脸、什么样的都有。”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骗你?” “他为什么要骗我?” “他为什么不能骗你?” “反正没骗我,没有。” “……” “……” “我们好象把话题跑远了。” 中午一边吃饭一边看表演,满脑子都是女鬼和花香,看到高姨在旁边的桌子吃饭,走过去挨着她坐下,然后笑着说,“高姨,这里真不错。” 高姨抬头看看我,勉强笑了笑说谢谢,然后继续低头吃饭,表情很不自然,我又问她这山庄里是否种了能散发香味的植物,她想了想说,“没有,春天才有花开。” 我想了想又凑进她耳朵小声说着,“高姨,我听说那些饭店、旅馆什么的地方开业前都会请人来清清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冒昧的问一句,你这里曾经有什么怪事发生吗?” 高姨的身体一震,然后低头说着,“我们这里很干净啊,垃圾都处理得很及时的。” 我笑笑点头,不再多问,刚才她身体不自然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看来那女鬼的确是在这里出现过。 吃完饭拉了邓飞说要回去,邓飞问我是不是在害怕,我摇头说那女鬼与我无怨无仇,我也不想弄明白那香味是不是从她身上发出的,走出这个大门口我还是我,这里的事既然有人刻意不说,我们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付钱走人就好。 邓飞点头,也没兴趣继续玩了,和高姨打了招呼就去开车,走时高姨看着我想说什么,但终究没吭声,只是给了我一大包红枣,说是山里的特产。 我接过来,很沉,想了想又回过头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告诉她如果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解决不了就打这个电话,高姨点点头送我们走了。 晚上去月色打工,发现顾铭把头发烫染得很帅,走在街上肯定迷倒一票小女生。我问他什么时候做的头发,他说昨天晚上,我又问昨天晚上谁在月色看门,他说昨天关门。 “你不是因为我请假就关门了吧?”我问道。 “当然不是,我几天前就预定了做头发的时间。” “那就是说如果我不请假昨天也会休息了?”心里渐渐升起一股气流。 “对啊。”顾铭很无辜的看着我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我请假?”我觉得自己的牙很痒痒。 “我本打算告诉你的,没想到你先打了电话。” “那你为什么要扣我一天的工资?”拳头咯咯做响。 “因为……因为那正好够我做头发的费用了,我何乐而不为呢?”顾铭笑着看我。 我攥紧拳头又松开,再攥紧,再松开…… 瞪着他恨恨的想,再打扮也是个神棍,黄毛神棍,阴险的神棍…… 05年3月18日 天气一般 零点时分,月色迎来了第一个鬼客人,我问顾铭鬼为什么都要飘着走,顾铭反问我如果有飞机你还会选择火车吗?我点头,原来如此。 今天来的是个男鬼,皮肤粉嫩粉嫩,眉眼煞是好看,年纪大约十六七来岁,一身休闲打扮,我眼睁睁看着他进来坐到吧台前,又眼睁睁看着他对我不住的笑,习惯性的问了一句奇#書*網收集整理,“想喝点什么?” 可爱的小男鬼眨巴眨巴眼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嘴角弯弯,糯米似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姐姐给我什么我就喝什么。” 我正陶醉在那天真的眼神里时,脑袋被一个阴险的拳头砸下,转过头就看到顾铭无辜的脸,“我只是提醒你的口水快流出来了。” “顾铭……”我正要发火,却被旁边的声音打断,小男孩笑咪咪的看着我们说,“哥哥好帅啊,你们好配,嘻嘻。” 呵,呵呵,我尴尬的笑了几声,小声嘀咕着,这小鬼的眼神可真不好。从冰柜里倒出一杯可乐,刚想递给小鬼,却被顾铭一手接过,他盯着小鬼似笑非笑的说,“真稀奇,鬼还能喝可乐?” 小鬼笑嘻嘻的看他,“不然哥哥拿些适合我喝的东西?” 顾铭挑挑眉毛,不知从哪抽出一张符,指尖一抖,那符便无火自燃,只见顾铭把燃烧的符丢到可乐杯子里,铛的一声放在吧台,看着小鬼坏坏的笑着,“乖,送你的,喝吧。” 小鬼眼睛一闪,故做平静的说着,“我现在不渴。” “又不渴了?不喝可就浪费了啊。” “你……”小鬼皱皱眉头,看向我,我眨眨眼睛又看看顾铭,还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顾铭已经一手拿起可乐,一手抓住小鬼脖子,哗啦一下把那溶了符的饮料悉数倒进小鬼嘴里,小鬼身体一抖,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尖锐的叫声刺到我耳朵里,那张年轻可爱的脸顿时寸寸碎裂,粉嫩的皮肤撕碎成黑红色的肌肉,眼睛爆裂充血,舌头和森白的牙齿突出,哪还有当初可爱的模样,我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动也不能动。 半晌,顾铭的手臂渐渐松开,那变得恐怖的小鬼趴在吧台上喘气,顾铭挑起一边嘴角问道,“死了两年的小鬼还不能随意变换样貌吧,说,谁让你来的?” 那小鬼无力的摇头,“我……我不知道,我在夜里游荡时忽然被什么东西从背后打晕,然后身体就不听使唤的来到这里,还有那些话,也都不是我本意,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顾铭抬眼看他笑道,“看你也不敢撒谎,小家伙,怎么死的?又怎么逃出轮回?” 小鬼顶着恐怖的面目看了看我们,低头小声说道,“两年前,妈妈去上班,我烧水时睡着了,煤气中毒死的。后来看到有路引我去轮回,我本想过去,但不知从哪里扑出一只野猫,咬我的脖子,还把我的身体抓坏,我醒来时就再也找不到路了,便成了游魂。” 顾铭点点头,而我也回过神来,在他身后偷偷拉拉他的衣角。顾铭无奈的回头看着我,“放心,有我在你还怕什么。” 我又看看刚才还粉嫩可爱的小孩,一时还无法接受他现在这个样子,于是问道,“他的脸就是被那个野猫抓成这样的吗?为什么被猫抓了就不能去轮回了?” 顾铭拍拍我的脑袋笑着说,“那不是什么野猫,是唳。” “唳?” “对,自古以来,人生人死,因果轮回,但总有一些错漏在循环之内的魂魄,有些魂魄因为极强的怨气或者痴念不断在世间游荡,最终怨太重而爆裂开来,这些被爆裂开来的魂魄变成无数道气,而气又钻进弱小的生物体内变成唳。因为唳是在因果轮回之外的,所以凡是被唳撞到的魂魄都会逃离轮回之道,成为游魂。”顾铭耐心的解释着,而我听得迷迷糊糊,半知半解。 “那他为什么又变成刚才那个很可爱的小孩?” 顾铭冷哼一声,“如果没猜错,不只他一个,月色将要接待一群游魂了。” “啊?什么意思?” “就是说背后有人故意捣乱,这小鬼身上的阴气极重,背后那家伙定也不是人。” “啊?鬼还利用鬼啊?”我惊呼,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没想到鬼之间也不平等。 正想着,忽然听到门口的风铃声音大作,抬起头来吓了一跳,一个接一个的鬼飘着进来,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红脸黑脸白脸,全都哈哈笑着挤了过来。我抬抬眉毛,觉得自己还是站到顾铭背后比较安全,毕竟这些鬼可能来者不善。 “小妞,给大爷来瓶二锅头。”一声粗吼传来,我伸出头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鬼拍着吧台大声嚷嚷。心里疑惑,明明顾铭在我眼前,他为什么还要叫我给他拿酒,再说了,这里哪有二锅头。 “伏特加。”又一个女鬼飘过来盯住我说道,“你,过来,我要伏特加。” “我要吃冰激凌嘛。”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过来喊道,“姐姐,姐姐,我要吃冰……” 接着那群莫名其妙的鬼都大声叫喊指明让我服务,我忽然觉得2500每个月的工资太低了,如果天天要受这种刺激,给我1万我也不干了。 半晌没说话的顾铭忽然转过身看着我笑了,“小莫,你惹到谁了?” 我欲哭无泪的说,“你看我这么老实的样子,能惹到谁?” 顾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对,就你这个样子,一不会勾引有妇之夫,二不会让坏人起歹念,三不会吸引怪异生物……” “顾铭……”我咬咬牙,“你觉得现在是挖苦我的时候吗?” 顾铭耸耸肩,给我一个暧昧不明的笑,然后从指尖变出几张符咒,刹那点燃,只见一团团蓝色火焰窜起,在月色上方飞旋,异常诡异。 而此时那些涌进来的鬼也停止叫喊,呆呆的抬头看着,不知哪只鬼尖叫一声,那些火焰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刷的一下飞下来,围绕在众鬼之间盘旋,月色顿时一片鬼哭狼嚎,丝丝白烟从各个鬼身上冒出,原本样貌正常的众鬼此刻都显出本来面目,黑血、伤疤、白骨一时间充斥着视线,腥臭的味道弥漫在酒吧里,我闭上眼睛死死从背后抱住顾铭,从未见过的恐怖恐怖场面让手指不停的颤抖,而味觉和听觉却在此时异常敏锐,那撕吼的声音和臭味不住的让人想呕吐,就在脑子一片混乱时,所有的声音消失不见,鼻子里忽然钻进一丝异香,刚被察觉又飘然消失掉。 睁开眼睛小心的抬头,只看见一片空旷的房间,什么鬼怪也没有,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咦?”我眨眨眼睛,确定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都被我弄走了。”顾铭淡淡的说着。 “呀,这么快就都没了?你可真厉害。” “还不是你?我本打算再好好问问,看你一副要晕倒的样子就把他们都弄走了。”顾铭叹了一口气,奇--書∧網“你怎么还是这么胆小?” “我胆子还小?” “恩。” “你凭什么说我胆子小?” 看到顾铭没出声,我不忿的又说道,“没话了吧?没证据了吧?切。” 顾铭又叹了口气,懒懒的问到,“小莫啊,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在哪里?” “哪里?”我看看周围,“不是还在酒吧吗?” “你的手又在哪里?” 手?我低下头。忽然看到自己的手使劲从背后抱着顾铭。 “啊!”赶紧松开,脸上一阵发烧,简直太丢人了。 顾铭阴险的笑着,“还说你不害怕?” “我害不害怕关你什么事?”丢给顾铭一个大白眼,看看表已经两点了。 下班! 05年3月19日 上午是被邓飞的撞门声惊醒的,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被他抓住肩膀一阵狂摇,一边摇得我骨头散架一边大声说着,“小莫啊,有鬼有鬼啊,昨天晚上都是鬼啊……” “邓飞,你先松手好不好?我快被你摇死了。” “哦。”邓飞看看我的脸色,终于放开手,然后给我讲述他昨天晚上的经历,他说他刚睡着就听到屋里一阵沙沙的声音,然后电脑和椅子就飞起来了,男人女人的笑声一直不断,他的衣服和枕头也被什么东西抓着,总之恐怖之极。 我很同情的看着他乌黑的眼圈和惊吓过度的苍白脸色安慰他,然后告诉他我昨天晚上也见到好多鬼,不过我比他不幸,看到了那些鬼的样子。 邓飞问为什么我们会招惹那些东西,我很无辜的看着他说我也不知道,邓飞又问我是不是鬼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我很惊喜的问他是否觉得我很漂亮,邓飞想了想否定了这个假设。 “你们是不是去过什么不干净的地方?”顾铭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抬头才发现他倚在门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不知道来了多久。 “不干净的地方?”邓飞眨眨眼睛,然后看看我若有所思的说道,“不会是二狗山庄吧?” “对哦,我在那里见到一个女鬼,还闻到很特别的花香。”我点头。 “女鬼漂亮不漂亮?”顾铭笑着说道,一副色咪咪的表情。 “比小莫还难看呢。”邓飞接口。 “那可真悲惨。”神棍一脸惋惜,完全无视我铁青的脸色。 中午拿出手机敲诈邓飞一顿石锅烤肉,顾铭也答应在鬼怪消失前收留邓飞,于是三人大吃一顿,只是结帐的时候邓飞的表情很苦闷,我心情大好。 晚上十点月色营业,来了几男几女,聊天喝酒到十二点,一男人喝多,边走边大喊自己是董存瑞转世,邓飞在一边偷笑,小声嘀咕,“我还是黄继光呢。”然后我告诉他其实他偷笑的样子很像黄鼠狼。 十二点整时,月色风铃又大声做响,我习惯性的躲到顾铭身后,邓飞傻呼呼的看着我不明所以,等他转过头去的时候惨叫一声,两眼一翻,晕倒。 今天来的鬼都很丑,显然背后那人没功夫再花心思为他们打扮着妆,我偷偷看到一群一群的恶鬼浑身是血的步步靠近,顾铭疑惑的说道,“为什么今天的鬼都穿古装?” 我翻了个白眼,很想和邓飞一起晕倒。 那群鬼走到吧台前忽然停下,然后很整齐的伸出手朝我们抓来,顾铭动作很快,摇摇头不知从哪拿过一瓶琥珀色的液体,左手结印,右手随意一洒,那些伸过来的手顿时噼里啪啦的断掉,月色又是一片鬼哭狼嚎,顾铭无奈的对我说,“真难听。”然后从吧台里抽出一根红色的长绳,口中念念有词,挥手一抛,那红绳顿时飞起,一个一个圈住前面的鬼,然后飞速旋转,转眼间那群鬼就被捆成一团,摆在吧台前面。 “想不想知道你到底惹了什么东西?”顾铭笑着问道。 “你有什么办法知道?” “嘿嘿,很简单嘛。”顾铭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塑料袋给我,里面都是巧克力豆大小的黑色小球,“喂给他们吃,我就不信正主儿不来。” “这是什么东西啊?” “雷球。这里面有正阳的符水,那些鬼是受一股阴力牵引指使至此,他们被正阳的符水所伤,背后那正主必定受损,阴力牵引一时半刻不会断,正主受了伤,我们顺着符咒就能把他抓过来……” “我不敢喂,我害怕。”看着那些鬼的样子我依旧躲在顾铭后面。 顾铭叹了口气,抓过袋子,把雷球抛进鬼群里,只见那黑色的小球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嗖的一声嘲众鬼的嘴里飞去,那些鬼因为吸食了雷球,体内阴气翻腾,胸腔内开始有东西大幅度的蠕动,一会儿功夫,爆裂开的雷球损伤阴气,众鬼的身体开始出现变化,眼球头发纷纷坠落消失,血腥的味道夹杂着恶臭传来,皮肤发出嘶嘶的声音,有几个鬼已经开始解体,嚎叫着化为一滩黑水,黑水之中又有一团紫雾出现,顾铭噫了一声,抽出一张符咒抛起,团团裹住紫雾,然后收回扣在酒杯里。 “这是什么?”我问道。 “唳。”顾铭皱着眉头说到,“通常游魂被唳所伤,体内都会留有一丝白色的唳,而这些唳居然是紫色的,而且能形成雾团,看来背后那东西法力颇高,就连被他控制的鬼怪都能沾染这么大的唳气,不简单啊。” 正说着,那鬼群里的嚎叫声渐渐降低,大团大团的紫雾飘出,顾铭用同样的方法收下所有唳气,然后又点燃一张暗黑色的符咒,只见符咒化为一团黑火奔向鬼群,然后鬼群中间出现一道紫色细线,顾铭左右两手分别结印,黑火随着紫线开始燃烧,无形中似乎有一双手开始把紫线背后的东西拉扯过来,我紧张的看着这一幕,不到半刻,一股熟悉的奇特香味传来,远处一白色身影渐渐清晰,瞪大眼睛,一女鬼飘然落下,哼笑着说,“居然能用黑咒把我吸来,我小看你了。” 我喃喃开口,看着眼前的女鬼,叫了一声,“高姨。” 高姨看了我一眼,诡异的笑着,我忽然觉得头皮发麻,她的眼神陌生得根本不像是那个热情的女人。顾铭一直盯着高姨看,并不说话,双方就这么僵持着,直到高姨忽然狂笑着扑过来,我的身体顿时如坠冰窖,周围的空气阴冷异常,脑里混沌一片,整个酒吧莫名的开始震动。 这时身前的顾铭反手抓过我,一股暖意从手心传来,眼前又恢复正常,只见高姨苍白尖利的手马上就要扑到面前,害怕的闭上眼睛,却没有预想而来的疼痛,反而身体轻飘飘的,腰上是一只温暖的手。 再睁开眼睛发现顾铭正看着我发笑,我们不知为何退到了酒吧后方,高姨却双手呈现僵直的样子立在吧台前不动,额头有一张符咒紧贴着。 “怎么……怎么回事?”我问向顾铭。 “伏鬼咒。”顾铭耸耸肩,食指一捏,那符咒便自己燃烧起来,高姨嘶哑的大叫一声,一团火焰闪过,她整个身体忽然化为一道深紫色的气体,再也找不到一丝踪迹。 “她……她没了吗?高姨不像是坏人的。”我看着顾铭收了那道紫气,忽然想起她送我的那包枣子,心里有些不舒服。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高姨。”顾铭说道,“她只不过是被造出来的一个假鬼,但就凭她身上的唳气,我无法想象真正的主谋会有多厉害,在逃出轮回的东西里,我从没见过这么强大的气。” “那怎么办啊?”我问道。 “听天由命了。”顾铭淡淡的说着,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我却十分紧张,万一那鬼偷袭过来怎么办。 “顾铭,我可不可以和你学法术?” “可以。” “那你什么时候教我啊?” “睡醒吧。” “太好了,顾铭,我忽然发现你很帅。” “我一直这么觉得……” 我们一边聊一边各自回房间睡觉去了,天快亮的时候,我忽然想起邓飞好象还在地板上晕着…… 05年3月20日 晴 今天顾铭教我法术,邓飞也因为惊吓过度要求一同学习,后来我想想干脆把小毕也叫来,一个人是学,三个人也是学。而顾铭只是含着笑看我忙来忙去,完全没有收学费的打算,这点让我很吃惊。 第一堂课就是画符,我不懂那些奇怪的字是什么意思,但顾铭说照画就好,于是我们三个就按着模板画了整整一个上午,手酸。 下午顾铭验收成果,小毕画了五种符,共计一百二十张,邓飞画了六种,共计二百零二张,我画了九种,共计二百三十六张。小毕问我为什么这么拼命,我说我这是在救命。顾铭整理着厚厚的一叠符,挑出一些不合格的,然后点头说,“不错,正好库存里的符快用完了。” 我看着小毕和邓飞抽搐的嘴角,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不收我们学费了。 画完符后,邓飞强烈要求学对付鬼的法术,顾铭说那些法术没有十年的功力是学不会的,于是我们很无奈的学一些最简单最基本的,例如……障眼法。 起初小毕很兴奋的问,“障眼法是不是可以让别人看不到自己?” 顾铭说,“你直接把他打晕不就看不见了。” 小毕又问,“那到底什么是障眼法?” 顾铭就从我们画的符里抽出一张图案很简单的,轻轻点燃,那符居然在燃烧完毕后变成一叠钞票,小毕两眼冒绿光的伸出手,那些钞票却啪的一声消失不见。大家这才明白那个障眼法根本就是变出幻象的法术,众人唏嘘不已。 顾铭教了我们口诀后就懒懒的坐在旁边观看我们练习,可一个下午过去后,我们才知道那个让我们不屑的法术练起来有多么艰难。 首先,我们不能像顾铭一样让符无火自燃,必须借助打火。 第二,常常忘记口诀。 第三,口诀没念完符就烧完了。 第四,口诀也念完了,符也烧完了……烧完就完了,什么反应都没有。 第五,终于变出钞票了,不过是一千块一张的。 第六,一百一张的变出来了,但只有一张。 第七,变出一叠。 最后,小毕、邓飞都哭了,他们说看得到摸不到,痛苦。 晚上月色营业时,小毕回学校去了,邓飞嘟囔着口诀睡着了,我耷拉着眼皮开始擦桌子。顾铭良心发现的让我去休息,并且不扣我工资,我想了半天,始终觉得他另有所图,拒绝。 今天生意还不错,我一个人跑来跑去累得要死,顾铭在一旁很同情的看着我,我以为他要给我加工资,他却说,“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来调戏服务生,小莫,你可真安全。”我大怒,他心情不错。 十二点的时候,客人居然全部走光,约好了似的不早不晚,真是奇怪。我一边在吧台里擦杯子一边念叨着今天晚上可能出现的鬼。 快到十二点半的时候,鬼没来,电话来了,高姨紧张的声音传来,她说,“小莫,山庄里出事了,想起你留给我的电话,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帮我们。” 我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她说到处都是奇怪的事,山庄里的客人都要吓疯了,又没办法报警,警察不会信的。 我把电话丢给顾铭,他听了以后决定走一趟,于是月色关门,开车去二狗山庄。 一路上月色冰凉,下车后顾铭站在山庄门口看了半天,我又闻到那股奇特的花香,高姨跑出来一副要哭的表情,脸色难看。我一边安慰她一边看顾铭走走停停,花园、长廊、假山、流水、连厕所他都停下来参观,表情淡然。 我问高姨到底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高姨咬了一下牙说,“我也不瞒你们了,之前山庄里就有人说有鬼,夜里会听到女人的叹息,但谁也没见到,我就当他们传谣言压下了。后来花园里的人说一些花草经常移动位置,甚至连假山也动了地方,我本不相信,但有一天早上发现一组石桌从南边整整移动了一百多米,这才知道果然有不干净的东西。可山庄里的人一直好好的,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大家也习惯了,就眼不见为净。” 高姨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看我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可自从你和你那两个朋友走了以后,山庄里就出事了。你们走的那天晚上就有人看到园子里开出大片大片的白花,然后我们赶去的时候,那花就变成了紫色的,还往下淌血。哎,你不知道啊,我们看到的人都吓傻了,谁都知道不对劲,但那花没过多久就消失了,又和原来一样。第二天,我以为没事了,但客房部那里又发现有女人的长头发吊在房顶上,每个房间都有啊,就像……就像有人死在那里似的,我们谁也不敢动啊,谁知道晚上的时候,那些头发又都没了,哎,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了?” 高姨苦着脸看我们,我问她,“就这些吗?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高姨说,“这还不是最吓人的,最吓人的是昨天晚上,回廊里出现大片大片的血点子,一个客人从那边走的时候看到了,吓得说疯话了,到处嚷嚷说我是鬼,还说看到我和一群鬼在一起。我们去回廊的时候,那血就滴答滴答的落下来,就像从墙里渗出的水似的,胆小的都吓哭了,有人说要报警,可没过多一会儿,那血又消失了。” “那你为什么今天才给我打电话?” “我这不是被吓坏了,都忘了这事了,今天晚上大家都不敢睡啊,我刚想起来你留了电话,就马上打给你了。” 我叹了口气,看来月色出现那么多鬼的确和这里有关。顾铭听完了以后笑笑说,“高姨,你让他们今天晚上都好好休息吧,今天没事。” 高姨大喜,激动的拉着我和顾铭的手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能帮我。”然后笑着去睡觉了,我看看顾铭问他如何,他摇摇头只说了句,“不知道,反正今晚没事。” “为什么?” “因为我累了。” “你累了就没事了?” “恩,那家伙估计也累了,折腾两天了,大家都休息休息吧。” “顾铭……” “恩?” “你就是根据这个判断的?” “恩。” “顾铭……” “恩?” “我觉得我还是跟着你比较保险一点。” “恩。” “顾铭……” “恩?” “我觉得我应该睡床,你睡沙发。” “恩。” “顾铭……” “……” “顾铭……” “呼……” “顾铭,我恨你,你快点给我从床上爬起来。” “呼呼……” 为什么我要睡沙发…… 05年3月21日 多事之春 早上醒来时,顾铭已经不见了踪影,回想起昨天晚上我气鼓鼓的在沙发上睡觉,我从小就有一个坏毛病——睡觉不老实,通常是晚上头朝南,早上起来的时候头朝北,所以昨晚我理所当然的从沙发上掉了下来,脑袋砸到地上,疼啊! 我一边揉着头顶的包一边龇牙咧嘴时,突然听到某人很没同情心的笑声,抬起头,看到顾铭那个神棍起身走过来蹲在地上与我平视,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他说,“小莫啊,你这么大了还会从沙发上掉下来?” 我白了他一眼,脑袋正疼得很,“拜某人所赐,让女生睡沙发。” 他笑呵呵的伸出手按住我头顶的大包上轻轻揉着,“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几乎是沾到床就会睡着,没办法。” “猪。”我小声嘀咕着,但脑袋上的包被顾铭按来按去竟然渐渐消失了疼痛的感觉,心里想这神棍的按摩手法还真不错,等哪天没鬼抓去开家按摩院也可以赚钱的,然后收一些学徒,把店子做大,开连锁,先是全国的,再全世界的,最后让各国人民都能享受到中国医学的精髓和福利,我真是太有爱心了…… 正想着忽然发现身体腾空,回过神来时发现某神棍极其无奈的笑着抱起我,走到床边再把我放下,我瞪大眼睛看着顾铭自然而然的完成整个动作,直到他扯着我的耳朵哭笑不得的说,“小莫同志,你真改减肥了,我感保证,除了我,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抱得动你。” “啊?”我愣了一下,然后回过味儿来,“你……你少说风凉话,你抱我干什么?你……” 顾铭白了我一眼,那眼神极其鄙视,他说,“我刚才叫你上床睡,我睡沙发,结果你傻惜惜的一个人坐在地上傻笑,我以为你脑子被撞坏了,所以干脆直接把你抬到床上,你不睡我也别妨碍别人睡觉,明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你别想歪了啊!” 顾铭说完就倒在沙发上呼呼了,剩我一个人脸色难看的在那里郁闷,然后一边诅咒神棍明天会输给女鬼,一边祈祷其他人都平安无事…… 起床后决定出去溜达,刚打开门就看到高姨一脸尴尬的笑着走过来问我睡得好不好,我这才发现她好象又误会了什么,无奈的敷衍着。 吃过早餐才想起来顾铭不知道到哪去了,问了高姨,高姨说他很早就起来去山庄附近的地方查看了。我点点头决定去找他问问情况如何。 郊区的早晨就是舒爽,微凉的空气都甜甜的,我哼着小曲一路往外走,刚出大门口就撞到顾铭,他神清气爽的揶揄我,“居然起床了。” “是你起的太早了吧?”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哼,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 顾铭回到山庄后就把高姨叫来问了些问题,然后严肃的说着,“你们为什么会选这个地方盖山庄呢?又是谁设计的?我昨天晚上就看了这里的结构,这根本就是按极阴的招魂法阵盖的,后门是入口,花园和客房部是两道阴气流通线,就连那些娱乐设施的建筑结构都是典型的招鬼阴宅,然后阴气自回廊一路转到前门的广场,前门周围的地势本来非常好,吸阳聚财,可偏偏被门前的两个立柱和门牌的灯挡住,那个‘二狗山庄’的灯饰选了红色且不说,但就这四个字都是有人刻意选的,普通人或许看不出什么,但这四个字组成的光线结构根本就是个挡阳气的阵法,所以虽然表面上前门大开,但实际却是个围墙,把以后门为入口的招魂阵圈围起来。” “啊?什么意思?”高姨听得一头雾水。 “意思就是,这个地方是有人刻意盖起来招魂的,即使是有道行的人也轻易不能察觉,可见这个人的目的不简单。”顾铭冷哼一声,“这里到底是谁盖的?” 高姨瞪大了眼睛,然后喃喃的说,“我买下来的时候只是通过中间人办理手续的,那人说这里是个女孩一手建起的,不过那个女的已经失踪了好久了,想来活着的机会不大了。” “恩,高姨和我说过的,那女孩之所以给山庄起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她有两只很通人性的狗。”我点头证明高姨的话。 顾铭眼光一闪,似乎抓住了什么,嘴角轻轻挑起,自言自语道,“两只狗?很通人性吗?有趣。” 中午吃过饭,看电视,看着看着又睡着了,现在的电视真无聊。 晚上吃过饭,顾铭把高姨和山庄里的人都叫来,给他们重新安排了房间,在房间里奇怪动了一些地方,嘱咐他们晚上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走出房间半步,见那些人点头答应后就拉着我离开了。 回到房间后开始收拾出来一个包,里面放了好多符和红线,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我在一旁看着问他,“到底要干什么啊?今天晚上女鬼会出现吗?” 顾铭拍了一下我的脑袋说,“今晚你可有好戏看了,正义帅哥大战妖魔女鬼,世纪末大决战,绝对惊险刺激。” “哈……哈哈。”我尴尬的笑笑,心想这个笑话好冷。 “好了,小莫,你听好,我现在所说的话非常重要,你一句也不能忘。”顾铭忽然转过身一脸严肃的站在我面前。我看着他的表情,没来由的一阵紧张,顾铭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的。 “小莫,一会儿那东西会出现,我没有十分的把握会成功,也没有全身而退的万全之策,更没有信心能保证你绝对安全。我不会向你解释太多,因为有些东西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并且有些东西我也不是很确定,所以只能放手试试。运气好的话,咱们明天就回月色继续经营那个小酒吧,运气不好的话,你就很倒霉的再没有工资可发了,更看不到我这么帅这么有型的绝世美男。”顾铭淡淡的说着,我本想笑,但看他的表情却笑不出来,他扯了一下我的脸继续说道,“我不想骗你,其实山庄里的那些人眉心都已经黑青了,他们所在的屋子里根本没有什么法术保护,如果我赢了,那些人就没事,如果我输了,就算再厉害的法术也保不了他们周全,所以我没有让你和他们在一起。” “顾铭……”我忽然有些害怕。 “你啊,这么胖胆子却那么小,真是的。听好,一会儿跟着我,不要多说话,看到什么也别紧张,假如我真的不行了,而那东西又要对你不利,你就在我断气前咬我肩膀吸一口我的血,听到没?一定要在我断气前做,我可以保你不死。” “顾铭,你别吓我好不好。如果真的这么危险,咱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不要管其他人了,求你了,咱们走好不好?”看着顾铭的样子,我差点哭出来。 “别傻了,就算咱们现在走也脱不了那家伙,你想想月色这几天的遭遇就知道了。”顾铭叹了口气,“好了好了,我说的是最坏的打算,你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像我这么英俊潇洒又才华横溢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输了呢?” 我忍住眼泪努力笑了笑,“平时没发现你脸皮居然这么厚,也对,你可不能输,你还没发我工资呢。” 顾铭也笑了,拿起那小包和我一起走出房门,那一刻我知道有些东西变了。 夜已经黑了,室外又飘起了一阵一阵的花香,我紧紧跟着顾铭,身上没来由的冷,顾铭边走边停,每停一处就点燃一张符咒,然后那火焰就像埋到地下一样消失不见,最后我们走到了前门的小花园里,那股奇特的香味儿也越来越浓,我正要开头提醒,顾铭忽然拉过我放在他身后,眨眨眼睛说,“来了。” 我手心一紧,便看到一个白衣女鬼飘然出现,果然是那晚在山庄所见到的女鬼。那女鬼看到我们时眼神复杂,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这么快。” “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这山庄最早的主人吧。”顾铭冷笑着开口。 “没错。”女鬼面无表情。 “招魂阵盖的不错啊,真隐蔽。”顾铭说道,“连身上的唳气都能从深紫色炼化成纯白,小姐吸了不少魂魄啊,胃口真不错。” “废话少说。”女鬼忽然神色一变,怒目瞪想顾铭,然后袖子一挥,只见成群的鬼怪忽然出现在我们身边,比曾经见过的腐尸还恶心。我身子一抖,顾铭已经挥手施法,没看清楚他用了什么,夜色中只见到点点闪亮的水晶色四散,那些鬼怪见到那东西便嚎叫着消失了全无。顾铭高声对那女鬼说,“何不把真本事拿出来一较高低?” 女鬼冷哼一声笑道,“本想让你多活一会儿,看来你想早死,我就成全你。” 说着便起身飞升,白色衣衫瞬间裂开,幻化成一道道气流飞旋在她身前,而这个女鬼此时也露出本来面目,身体龟裂,夜色中看不清楚,但似乎是一道一道的鞭痕,胳膊上的肉似乎也被什么东西咬掉,露出一段一段的白骨,异常恶心。 我正被这一变化所惊吓,那女鬼已经把身前的白色气流汇成一道,直指顾铭面门,顾铭身体微微侧过,快速小声的对我说,“小莫,记得我刚才的话。” 然后我便看到那白色气流扑面而来,近了才发现白色里暗含紫气,可能是所谓的唳,一阵阵恶心而寒冷的感觉也随着气流的贴近而出现,眼看那东西马上就要吞掉我们,顾铭左右两手忽然变化成一个很奇怪的姿势,然后整个山庄忽然强烈震动,无数道强烈的金色火焰从各个地方飞出,编织成一张无限大的光网层层笼罩在上空,那白色唳气忽然停在半空中不前,顾铭左手又一换,一道道红色火焰从他手心放出,直指那唳气,那唳气开始不稳定的震动,对持中无数撕心裂肺的哀号声传来,就像无数人死前绝望的嚎叫。 我的身体和心脏开始疼痛,难过的蹲在地上,顾铭一颤,那唳气猛的冲来,红色的火焰光线被击得四散,然后上空的金色光网迅速下落变成一道巨大的火团砸上那女鬼,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摇动的山庄在一声巨响过后恢复平静,我睁开眼睛,发现夜色还是那么浓重,女鬼倒在地上,身体变黑,皮肤和肉开始燃烧般的冒出白烟,而顾铭就倒在我身边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我慌了神,爬过去摇他的胳膊,我说,“顾铭,顾铭,你醒醒,醒醒。” 半晌,顾铭还是静静的躺在那里,我心里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当初失去贾延迟般疼痛,脑子里拒绝这种想法,于是一遍又一遍的让他醒来。 就在这时候,那女鬼大笑起来,用尖刻的声音说,“你还是输了,输了……哈哈哈哈” 我呆在那里,看着疯狂般的女鬼和安静的顾铭,身体僵硬,顾铭之前的话在脑子的盘旋,吸他的血,保我不死,吸他的血,在他断气前…… 手指缓缓伸出,摸上他的鼻息,微微的间断的呼吸,眼泪决堤,大喊着哭出来,摇着顾铭的肩膀说,“你起来啊,起来啊,你不起来他们都会死的,你起来,起来,我不要吸什么血,起你起来吧,我不和你斗嘴了,你起来吧,我不要加班费了,求你别死啊,谁都别死好不好……” 顾铭一动不动的任我摇着,然后一阵冷风吹过,一条黑影出现,对面的女鬼一顿,随着那黑影瞬间消失。我哭得心脏抽痛,站起来拖起顾铭,一步一步往山庄里面走,快没力气的时候高姨出现了,她惊叫一声冲过来扶住我们,然后叫人把顾铭抬了回去,打了急救电话,我呆呆的坐在顾铭的床边,窗外的夜色安静温柔,没有香味儿,没有风,似乎一切都是一场梦,唯独有些人,逃出了这个诡异的梦外…… 05年3月22日 天真黑 我坐在病房的床头数日子,顾铭一脸平静的躺着,一动不动,死了般。医生说他没有任何问题,身体所有机能都很正常,他们无法解释他现在的情况。 死了的人没有呼吸,睡着的人呼吸沉稳,而顾铭呢,断断续续的鼻息,就像随时都会消失。我忽然想起前天晚上我那小心眼的诅咒,我希望顾铭输给女鬼,其他人都平安无事。看来真的灵验了,高姨他们都好好的活着,唯独他…… 于是我开始数日子,恩,从3月6日开始,我第一次见到顾铭,他带我去月色见到贾延迟。3月9日,贾延迟变成一堆粉末,我开始讨厌害怕死亡。3月11日顾铭成了我的老板,我喜欢那份薪水,很高。3月21日,十天,他就静静的躺在床上不和我斗嘴了。时间过得真快,事情变得也真快,数日子的时候,我发现天很黑…… 05年3月23日 还是阴天 邓飞很生气,他觉顾铭出事和我没有关系。我说如果我没去那里,没见过那女鬼,或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邓飞沉默半晌,然后问我,“小莫,你是否在怪我?是我带你去的那里。” 我回过神来,对他笑笑,“怎么会?邓飞,你想太多了。” 然后邓飞就生气了,他说我笑得比哭难看,然后他按着我的头捏我的脸,叹着气说,“你怎么就这么让人心疼?我怎么就认识了你?” 邓飞走后我才发现好几天没见到小毕了,手机没电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05年3月24日 有点晴了 邓飞照样天天来,高姨也是,他们看顾铭的眼神很是同情,后来,高姨拉过我偷偷说道,“孩子,这事不怪你,你别傻,听高姨的,好好过你的日子,这边是高姨欠你们的,我会还。” 再后来,他们都走了,我看了顾铭半天,心想这个神棍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电视上不是说那些高人都会给自己留个后路,说不定过几天,一个神仙拿着一个莲花宝座出现,把顾铭放在上面七七四十九天,他就醒过来了,然后法力大增,飞升成仙,我也能沾点仙气,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想着想着我就笑了,正巧被值班的小护士看到,他们一致认定我是因为爱人昏迷不醒,伤心过度导致精神出现问题,然后把我押到精神科检查。我很郁闷的问他们我哪里长得像神婆,他们更认定我神经错乱,硬是给我打了一针安定。 我在睡着前和精神科的小护士聊天,小护士长得很文静,我觉得她有点像初中时的小毕,于是笑着和她说起我们的一些事情,譬如半夜去坟场捉知了,测试壁虎断尾巴是否可以再生长,还有在小学附近的厕所边上蹲点抓变态…… 说着说着我就睡着了,只记得小护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她偷偷和另一个小护士说,“这个女孩子精神失常了,听,还敢抓变态……” 05年3月25日 邓飞发彪了,雷声阵阵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换了病房,邓飞红着眼睛坐在旁边,我问他怎么像个兔子,他哼了一声没理我。 高姨来了以后说,邓飞看到那些医生说我有神经病当场就发怒了,听到他们还给我打了安定,他差点没把那医生掐死。 高姨惟妙惟肖的学着邓飞的口气说,“她就是这个样子,从小就是这个样子,人迷糊了一点,想问题简单了一点,有时候还有点笨,但她没有病,你们凭什么不问问清楚就给她打针,打坏了你们负责吗?你们负不起这个责任,她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高姨一边学我一边笑,邓飞啊邓飞,好久没看到他发怒了,好象从上高中开始,他就装起斯文,不和人斗嘴,不和人打架,简直就是富家少爷的典范,只有和我们在一起时才会表现出另一面。 后来我告诉邓飞,“其实你发怒的样子很帅。” 邓飞愣了一下后说,“早知道你会嘲笑我,真应该把你继续留在神经病区。” “后悔了?” “不后悔。” “为什么?” “因为我怕你留在那会把那些神经病患者全部搞疯。” “他们本来就疯了。” “……” 邓飞真笨! 05年3月26日 事真多 小毕不见了,我问邓飞的时候他傻呼呼的反问我,“她没来过吗?” 然后我们开始打电话,去她上班的地方找人,最后连地皮都快翻起来了也没找到人。我有点害怕,邓飞报警了。 回到医院时顾铭还在睡,我就站在他旁边想这神棍怎么这么好的福气,别人都累得要死的照顾他担心他,他倒睡得安稳,真不公平。 下午小毕还是没消息,邓飞开始发动他的关系网找人。 晚上邓飞打电话来让我安心,他说他会找到的,小毕那家伙只有拐卖别人的份,别人根本别想拐卖她。 夜里12点的时候我忽然很想念月色,想念以前的普通日子,然后开始偷偷拔顾铭的汗毛,我说,“死神棍,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把你变成白条鸡。” 后来我觉得自己这种虐待病人的行为很变态,眼泪就止不住掉下来以忏悔我刚才的错误,正哭着的时候忽然听到很微弱的一声叹息。 我瞪大眼睛看着顾铭,他还是一动不动,连睫毛都不眨一下,我觉得自己幻听了。 过了一会儿,小护士来检查,无意看到雪白的被单上有几根汗毛,然后惊恐的看着顾铭有些红的胳膊,再转头用同样的神情看着我,惊呼一声跑了。 恩,原来一个人的时候无聊得真变态! 05年3月27日 晴 今天是顾铭昏迷的第七天,发现小毕失踪的第二天,我看着窗子外面的街道和人群,恍惚一切都是一场梦。早上我妈打电话来说出考研分数线了,我应付般的哼哼唧唧了半天,说晚上再去查,并且嘱咐她注意身体,我妈在电话那头愣了半天,然后疑惑的问我,“小莫啊,你是不是缺钱花了?” 我说,“啊?没有啊。” 她说,“那还真奇怪,难道我家小莫长大了,懂得关心别人了?” 我笑笑,没有告诉她其实我真的很害怕有些东西有些人的离去。 上午高姨又来了,很夸张的捧着一大束香水百合,她说那是山庄里的员工送给顾铭的。我一边找瓶子插花一边想这一大捧价值定是不匪,顾铭这个神棍要是醒着的话,一定痛心疾首的嘀咕着说浪费。 高姨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只剩下满屋子的百合香味儿。我皱着眉头担心小毕的事情,努力回想这家伙到底能跑到哪里去。单位、学校、她常去的地方都被我们翻了个遍,邓飞还特意打了个电话到她家,听她妈妈的口气,小毕肯定没回家。 至于是否遭遇到坏人,我是根本不担心的,因为从初中开始认识小毕,我就发现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并不像表面一样娇弱,后来亲眼看到她打架,才知道她是学校里的女土匪,再后来她很正义的拉我一起去学校厕所那边抓变态,然后一脚踩着那个高大的男人气势汹汹的说道,“你个变态,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方,我毕晓风柔道、跆拳道、空手道无敌,从小打架没输过,你居然敢反抗,我敲死你,XXXX” 从那以后,小毕的光辉形象就刻在我心里,一般十个以内的流氓败类对于小毕来说根本不成问题,她遇害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再后来,小毕为了保持形象找个好的男朋友,开始渐渐隐藏起彪汗的本质,但在某些必须出手的场合下,我心中的女土匪就会轰然登场,英勇无敌…… “阿嚏!” 我正想着,忽然被病房里的响声惊动,慌忙转过身,除了顾铭和我根本空无一人,奇怪,刚才明明听到有人在打喷嚏,大白天也会有鬼吗? 现在顾铭正在昏迷,我一个人可对付不了什么鬼怪,所以小心的起身查看。 窗帘后面、床底、柜子、洗手间…… 找了一圈,却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我敲敲脑袋,不会真的出现幻听了吧? “阿嚏!” 刚郁闷的坐下来,又是一声打喷嚏的动静,我条件反射的跳起来凑到顾铭身边,虽然这家伙现在处于昏迷状态,但醒着的时候那么厉害,鬼怪大概会忌惮他三分吧。 “阿嚏!阿嚏阿嚏……” 又是一连串的喷嚏声,又响又亮,我觉得不可能是自己幻听,难道真的有什么鬼怪大白天出来闹事?况且这喷嚏声似乎离我很近,会不会是顾铭以前惹到的鬼,现在回来报仇了? “顾铭……顾铭,你快点醒吧……”我扯着他的衣服小声的说着,眼睛瞟着周围的空旷。 “阿嚏!” “顾铭……” “阿嚏!阿嚏!” “那个……怨有头,债有主,不关我的事啊……” “阿嚏!” “顾铭,你快点起来啊,有鬼啊……” “阿嚏!” “这位朋友,那个……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阿嚏阿嚏!” “……” “阿嚏!” “……” 就这样,我害怕了半天后才发现哪里不对劲。这打喷嚏的声音似乎是从我背后传来的,而我的背后就只有顾铭和他那张床了…… 转过头,正好看到某人吸了一下鼻子,然后很合作的“阿嚏”一声。 “顾铭!!!!!!!!!!!”我瞪着床上那个神棍怒吼一声。 这时刚走到门外的小护士被我吓了一跳,急忙跑进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病人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我说,“他……他一直在打喷嚏。” 小护士旁到床前检查了一下,然后叫了医生过来,一圈人围着神棍鼓捣了半天,然后医生和无奈的摇摇头,“对不起,小姐,病人还和以前一样,没有苏醒的迹象。” “可他打喷嚏了。” “打喷嚏?”他疑惑的看着我,我猛然发现这个医生就是断定我有精神失常的那个家伙。 “打喷嚏吗?不可能的,他现在的身体机制都处于睡眠状态,根本不会有那个反应的。”医生顿了顿,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显然是也认出了我,于是说道,“小姐,你这几天休息好了吗?会不会……恩,还不舒服?” 我看着那医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分明就是在说我神志不清。于是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忽然很想念邓飞,想念土匪小毕,如果他们在,那医生现在肯定会被一脚踢飞…… 下午邓飞来了,告诉我小毕依旧没有找到,我问他小毕在什么情况下会被打败。邓飞想了想说,除了被二十个以上会功夫的年轻男人围攻,小毕不可能输掉。 然后我们两个人对着墙壁发呆,过了一会儿,我又问邓飞,小毕在什么情况下会不理我们。邓飞又想了想说,除了被二十个金城武那样的帅哥包围。 我叹了口气,又问邓飞,二是个会功夫的年轻男人一起出现的几率大,还是二十个金城武那样的帅哥一起出现的几率大? 邓飞想都没想就说,两者几率都是零。 于是我更迷惑了,小毕到底去了哪里? 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天心里太累,早早我就困了,邓飞让我回学校去睡,但我怕顾铭忽然醒了逃跑,我上哪里追我的工资,于是还是决定在这里盯着他。 邓飞脸色很不好的说,“他今天醒不了,我送你回学校。” “不要,我要看着我的工资。” “林小莫,你回不回去?” “不回去。” “我在这里看着他,你回去行不行?” “不行。” “如果你今天晚上不和我回去,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你回去不回去?” “怎么可能呢?你也要玩失踪吗?” “你……”邓飞很生气的盯着我,然后说,“他欠你的工资我付,你跟我回去。” “不要。你为什么要替他还钱?” “……”邓飞攥了攥拳头,我噘着嘴,两个人莫名其妙的正在生气时,忽然一声不大不小的喷嚏声响起。 “阿嚏!” 我眨了眨眼睛,问邓飞,“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邓飞走过来拉住我,小声问着,“好象有人在打喷嚏?这里不会闹鬼吧?” 我看看昏黄的灯光,又看看床上的顾铭,说道,“邓飞,我白天的时候看到顾铭在吸鼻子,可是医生说他不可能会打喷嚏。” 邓飞一听,急忙拖着我离顾铭远远的,然后低声说,“小莫,你听过鬼上身没?” “听过。”我缩了缩肩膀,看着安静的顾铭,心想不会这么巧就被我们碰上了吧,再怎么说顾铭也是一个神棍,哪个不长眼的鬼敢上他的身。 “那个在山庄里看到的女鬼是不是最近都没出现过?”邓飞又问。 “恩恩。”我点点头。 “会不会是她又出现了搞的鬼?”邓飞拉着我的手明显的一紧。 “那个……邓飞啊,咱们今天回学校吧。” “你不看着你的工资了?” “我有点害怕。” “可是万一顾铭有什么麻烦怎么办?” “对哦,怎么办?” 邓飞想了半天,终于一咬牙说道,“我也留下好了。” “你不害怕吗?” “不害怕。”邓飞挺了挺胸说道。 …… 夜里,喷嚏声偶尔响起,邓飞靠着我给我讲《葫芦兄弟》,我说我比较喜欢格林童话,他又讲起了《小红帽》、《白雪公主》,后来,我说这些童话我都听腻了,邓飞又开始讲《美少女战士》,当月野兔变身后高喊着,“我代表月亮消灭你们!”时,天很合作的亮了… 05年3月28日 晴转多云 天亮的时候邓飞终于坚持不住睡着了,那个打喷嚏的声音时不时的响起,我一直观察着顾铭,发现那喷嚏的确是他打的,我们很迷惑,如果真的是鬼上身,为什么那鬼只打喷嚏,不干别的? 打开一扇窗户通通风,窗台上的香水百合开得正好,风一吹,香味儿满屋,不知道高姨今天会不会来。 “阿嚏!” 又是一声,我转过头去看顾铭,他吸吸鼻子,继续睡觉,而邓飞也咕噜了一声,转个身睡得正香。小护士过来送饭,小米粥配清淡的蔬菜,还有几个松软的银丝卷。我记得医院的饭菜一向是糟糕透顶,如今这些可口的早餐天天奉上,即使顾铭昏迷着也照送不误,看来高姨花了不少钱,对于顾铭的事她相当内疚。 我接过早餐慢慢吃起来,不吃白不吃,反正死神棍躺在那里天天补充葡萄糖和维生素,我就替他消灭这些罪恶的食物吧。 “阿嚏!……咕噜……” 恩?我咬着银丝卷转过头,这次除了打喷嚏的声音,还有肚子发出的咕噜声,听声音发出的方向肯定不是邓飞,难道又是那个上了顾铭身的鬼? 慢慢蹭过去,低头看着顾铭的脸,脸色红润,和第一天昏迷时大不相同,呼吸也很平稳,外人看来这分明就是睡着的一个健康人。 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出现在我脑子里。我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顾铭,然后下定决心把早餐拿到他面前,一碟一碟的放在他鼻子下面让他闻个够。 “咕噜……” 果然! 我一手拍在床上,一手掐住顾铭的脸,“死顾铭,你给我挣开眼睛,你早醒了是不是?” 顾铭任我的手把他的脸扯到一个不可思意的形状,闭着眼睛依旧不动一下。 “顾铭,我知道你醒了,你要是不挣开眼睛就别怪我不客气。”我怒气冲冲的盯着他,想起这几天大家的担心和劳累。而顾铭却动也不动的任我威胁,平稳的躺着,毫无表情。 “好,你这个神棍,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吧?”我笑笑,拿开早餐,伸手解开他上衣的扣子,一颗、两颗、三颗……脱掉…… 顾铭不醒。 衬衫的扣子,一颗、两课、三颗……脱掉…… 顾铭不醒,但胳膊上因为寒冷出现了一些鸡皮疙瘩。 果真如此,我气得想掐死他,“顾铭,你还不醒是吧?我就继续把你扒光了,然后拿相机拍你裸照放在网上,怎么样?” 顾铭不醒,但是眉头似乎微微颤了一下。 手放在他腰上,腰带的扣子,恩,解开…… “小莫,我醒了。”一个无奈的声音响起,抬起头,顾铭正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这个……我正在昏迷中,忽然听到你的呼唤,脑子顿时清醒,天空一片清明,于是我就挣开了眼睛,果然看到你,哈,哈哈……” “笑?你再笑给我看看?”我直起身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少给我装傻,你分明早就醒了。” “这个……哎,真拿你没办法。”顾铭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的计划啊……” “恩?什么计划?”我问道,心里却盘算着如何打劫一些高额加班费。 “阿嚏!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没昏迷。”顾铭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喷嚏。 “恩?”什么意思,我疑惑的看着他。 “小莫啊,你能不能把那些百合丢掉啊,我对那个味道过敏,阿嚏,阿嚏!”顾铭一边打喷嚏一边指着那束花说道。 原来如此,我瞪了他一眼,把百合丢到走廊。 “早餐,饿死我了。”顾铭伸出手把我心爱的银丝卷咬在嘴里,“本来以为你们昨天晚上会走,结果两个都留下,还兴奋的讲童话不睡觉,害得我不能溜出去吃饭。” “你……”我气得大口喘气,心想原来这些天这家伙都趁着我们谁着去大吃大喝。 “别生气了。”顾铭抬头阴险的对我笑着,“我不是故意要让你们担心的,我是想引那女鬼背后的东西上钩。” “恩?女鬼背后的东西?” 顾铭点点头,给我讲起他这些天装昏迷的原因,原来那天晚上,顾铭和女鬼交手时发现女鬼身上的唳气虽然强烈,但绝对不是自身所带,换句话说就是,那女鬼也是被人操控,她背后还有更厉害的家伙。于是顾铭假装注意力不集中被她偷袭,然后昏迷,其实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引背后的主谋出来。 “你不怕那女鬼扑上来把你消灭?你死了以后,哪还见得着什么主谋?”我问道。 “小莫啊,你以为我的阵法就那么没用吗?那天我早在山庄各个地方布下纯阳阵法,再加上面对面与她交手时施展的招数,就算灭不了她的魂,也消除了她所有唳气,她根本伤不了我半分的。”顾铭无奈的说着。 “那你也没引到背后那家伙。”我白了他一眼。 “是我低估了对手,以为这些天他能来偷袭我呢。”顾铭笑笑,“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女鬼被一道黑影所救吗?那黑影的呖气比那女鬼高出不知道多少倍,我怀疑那就是背后的人。” “好象是,我光顾着看你死了没有,你可欠我不少工资呢,哪还想得了那么多。” 顾铭笑得更开心了,“可是我记得那天有人哭得凄惨无比,说什么不要吸我的血,不和我斗嘴,还不要加班费了。” “你幻听了!” 我把小米粥砸在他面前,义正严词的说,“这几天不许扣我工资,还要算两倍加班费。” “没问题。”顾铭一口答应,爽快得很,“如果你愿意,我再加你一倍工资。” “啊?” “不够吗?” “啊?” “再加一些?” “啊?” 我觉得我好象在做梦,梦里的顾铭良心发现,给我加了好多工资,一个月5000,还不算加班费,这个数目好象不是端盘子的服务生应该拿的。 “小莫?”顾铭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没理他,继续算计着一个月5000,两个月一万,一年就六万,五年就三十万…… “小莫,你的眼睛为什么在泛绿光?”顾铭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摇了一下。我痴痴的笑着,眼前都是钞票的影子,比什么障眼法幸福得多啊。 “小莫,你不是这些天伤心过度,精神出现问题了吧?”顾铭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问道。 “顾铭啊,你说一个月5000是真的吗?”我冲他笑,此时的顾铭怎么看上去这么帅啊。 “恩。”顾铭点点头。 “顾铭啊,你真的有那么多钱付我工资吗?”我又问。 “恩,应该可以吧,光捉捉鬼卖卖酒,那些钱就已经花不完了,如果太闲就写写程序,做做广告方案,或者投资几个公司也能挣一些钱……”顾铭笑着说。 “你还会写程序,做广告,还经商?”我眨眨眼睛。 “夏残月没向你炫耀我十八岁的时候就拿了计算机和经济的双博士吗?”顾铭反问道。 我觉得我面前不是一个人,而是泰山那么高的钞票,“顾铭,你有女朋友吗?” “小莫,你傻了?”顾铭拍拍我的脸,“为什么你的眼睛又泛蓝光了?” “因为我忽然发现我面前有个钻石王老五。” “哈,哈哈。”顾铭干笑着,“你才发现啊?” “啊,对啊。” 中午邓飞睡醒了,发现顾铭已经清醒,终于舒了一口气,然后要把正沉浸在涨工资的喜悦中的我拖回学校,他说,“回去睡觉去。” 顾铭笑笑说,“回月色吧,正好我也要回去,那边有她的房间。” 邓飞脸色很臭的不同意,“我怕你那边鬼多,她睡不塌实。” 顾铭说,“没有鬼敢进月色的后院,还是让她和我回月色吧,那边比学校方便,东西也全。” 然后邓飞不同意,硬是要带我回去。 我夹在两个人中间想了半天,忽然问了一句,“天啊,你们两个不会在为我挣风吃醋吧?” 他们两个听完以后忽然都不说话了,然后邓飞看看顾铭,顾铭看看邓飞,两个人又一齐看着我摇中午邓飞睡醒了,发现顾铭已经清醒,终于舒了一口气,然后要把正沉浸在涨工资的喜悦中的我拖回学校,他说,“回去睡觉去。” 顾铭笑笑说,“回月色吧,正好我也要回去,那边有她的房间。” 邓飞脸色很臭的不同意,“我怕你那边鬼多,她睡不塌实。” 顾铭说,“没有鬼敢进月色的后院,还是让她和我回月色吧,那边比学校方便,东西也全。” 然后邓飞不同意,硬是要带我回去。 我夹在两个人中间想了半天,忽然问了一句,“天啊,你们两个不会在为我挣风吃醋吧?” 他们两个听完以后忽然都不说话了,然后邓飞看看顾铭,顾铭看看邓飞,两个人又一齐看着我摇摇头。 邓飞说,“你还是回月色吧。” 顾铭说,“回学校好,学校安全。” 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面部抽搐,说不出话了。 最后邓飞接了个电话,说小毕可能有消息了,有人在杭州无意间拍到她的照片,邓飞要赶过去见见那人,而我只能和顾铭回月色,此事解决。 回到月色吃完饭,顾铭要仔细准备一些事情,他说女鬼的事不算完,要来的终究会来,而我没力气听他的新计划,写完日记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恩,应该会是个安稳觉吧…… 05年3月29日 下雨天睡觉 早上醒来时天还很黑,看看手机上却显示时间是八点零五了,拉开窗帘才发现窗子被雨滴模糊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传来,发了一会儿呆,决定继续爬到床上睡觉。 大概十点多的时候被敲门声吵醒,顾铭倚在门边叫我起床吃饭,我问他是否听过“下雨天,睡觉天。”他白了我一眼转身走掉,我继续趴在床上。 中午十二点多,我又醒了,肚子在叫,起身起厨房找吃的,发现清淡的蔬菜鸡丝粥和几碟小菜整齐的放在桌上,温热。于是胃口大开,一边感叹食物很地道,一边觉得顾铭有时候也很地道。 刚吃完饭翠花打电话来告诉我考研分数线前天就下来了,321,我真的只差了一分,人幸运的时候,捡张彩票都会中五百万,倒霉的时候,坐着发呆都会被天上的鸟屎砸到。我想我大概属于后者。 甩甩头去顾铭的房间玩电脑,他一点也不同情的看着我说,“下次努力。” 我吃惊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这次没努力?” 他笑笑不说话,我觉得装深沉的人都很讨厌,即使对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钻石王老五。 “顾铭,你为什么那么年轻就考了两个博士?” “闲得没事干,考着玩。” “可是考试多讨人厌啊,你怎么能受得了?” “谁告诉你我是自己考的?” “恩?” “我舅舅曾经研究过中国考试现状,他发明了一种很简单的作弊法术,让我帮他检验一下是否灵验,而我只不过是报了个名,然后点了张符,幻出来一个假的我去考试而已。” “啊?” “很吃惊吗?你以为我会傻到整天捧着那些教条的书本参加那些无聊的考试?”顾铭耸耸肩。 “那你不是说你会写程序,还懂什么经济吗?” “这个问题只能从基因的角度来解释,你知道的,有些人天生就聪明,比如我。” “哈,哈哈。”我扯了扯嘴角,心想原来所谓的钻石也不过如此,造假取得学位,还自恋得要死。 雨一直下,天暗得很,整整一天都是如此,我一下午都窝在顾铭那里打游戏,后来无聊得紧了便打开他的硬盘想找几个电影看看。 顾铭的电脑只分了两个区,C盘装的无非是系统文件,D盘是娱乐,打开后却发现了惊人的一幕,如下: 我的音乐;我的图片;我的经文;我的言情小说;我的恐怖电影;我的符咒;我的a片;我的动画片;我的毛泽东诗词选;我的球赛;我的自拍靓照。 我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斜躺在沙发上看杂志的顾铭,忽然觉得背后凉风飕飕,真是人不可貌像。我妈说过这年头的人都背地里变态,表面一套,私下里又是一套。如今想来,真是不假。 正想着,忽然发现顾铭从杂志里抬头,阴险的冲我笑笑,问道,“看我都看入迷了?虽然我长的很帅,但也不能免费让你养眼。”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还想找我要钱?” “那倒不是,只是今天的晚饭拜托你了,我想吃樱桃肉和凉拌三丝,再加个酒酿汤圆和西芹百合吧,哦,还有莼菜汤。” “你是让我做吗?” “当然。” “你以为我做得出来吗?” “努力吧。” “……” 我吐了口气,起身去市场买菜,当然,在走之前,我不小心把顾铭电脑里文件名弄混了,例如,“我的a片”和“我的自拍靓照”互换了一下文件名。 恩,我真不是故意的,不小心,只是不小心。 晚上给邓飞打了个电话,关机。 真担心小毕,那家伙什么时候才回来,好想她。 05年3月30日 小雨 顾铭病了,昨天半夜一点多就开始呕吐。 我承认我昨天的晚饭做得相当失败,樱桃肉糊了,西芹百合没熟,酒酿汤圆不会做,只会煮速冻汤圆……还全部煮破了,凉拌三丝倒是简单,可买错材料,只好做了白萝卜丝、胡萝卜丝和水萝卜丝…… 但……但我也没逼他都吃掉啊! 折腾到三点多,顾铭才停止呕吐,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我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有一点点愧疚。于是早早起床煮了小米粥端过去给他喝,他笑笑说,“不关你的事,昨晚的菜还不错。” 我有点郁闷,其实有的时候这神棍也不是天天都很变态的。 “小莫,你给邓飞打电话了没?”顾铭突然问道。 “昨天打了,关机。” “再打一次看看。”顾铭若有所思的说道。 “有什么事吗?”我一边翻出手机一边问道,打了半天,依旧是关机。 顾铭点点头,放下碗,起身对我说,“有些事让你知道,跟我来吧。” 我疑惑的看着他,出了房门,转到月色后院另一见小屋里。屋子不大,四面空白,地面也铺了纯白的地板,屋顶有一盏正方形的白炽灯,照得每个角落都白亮白亮的。 “小莫,你知道夏残月去哪了吗?”顾铭站在屋子中间对我笑笑。 “啊?你居然问我?明明是你告诉我她出去一阵子的。” “是。”顾铭笑着说,“她去了杭州。” “你想说什么?”我问。 顾铭拉我坐在屋子中间,三月的天气,地板上居然温温的,很舒服。顾铭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张符,上面有我不曾看过的文字,他双手合十,那符咒忽然从指尖飞出,盘绕在我们头顶,就像一条黄色的小蛇不停的飞旋,越来越快,慢慢只能看到一个黄色的圆圈。 “邓飞说有人在杭州无意拍到小毕的照片。”顾铭忽然开口,冲我笑小,“想不想看看杭州。” “啊?”我看着他傻傻的问。 顾铭微笑着左手翻转,右手点在唇边小声说着什么,只见头顶那道黄色的符顿时转出一个旋涡,而此时的小屋也开始震动,我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衣角,不知这又是什么奇怪的法术。 不久,那旋涡越来越大,整个屋子都被卷在其中,周围不再是纯白色,一些声音从远处传来,墙壁也开始变得模糊,我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喃喃说着,“难道着就是传说中的空间转移大法。” 顾铭在旁边扑哧一声笑出来,“什么空间转移大法?我还乾坤大挪移呢。” 我没空理他,只是看着墙壁变得越来越古怪,渐渐,人声愈发清晰,那墙壁也出现人影、楼房、树木。四周慢慢挤满了人,老人小孩,还有对对情侣,嬉笑着在墙上移动着,远处还有一片波光淋漓的湖水,湖上一道石桥横过,似曾相识。 “西湖美景三月天,如何?”顾铭拍拍我的头说道。 “啊?西湖?杭州?”我看着墙壁上发生的一切惊呼道。 “恩。幻影大法,可以让另一个地方的情景映出。”顾铭说着,“表姐在杭州,小毕也在杭州。” “顾铭,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看着那个有着美丽传说的湖面和断桥,我低声问道。 “没有瞒你,只是有些事还不确定。” “什么事?” “关于表姐突然去杭州的原因。”顾铭说着,“舅舅在山上清修时发现了一些古怪的星象,通知我们去查看。” “什么古怪的星象?妖气冲天?还是地球毁灭?” “小莫,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顾铭笑着敲着我的脑门儿,“只是一些异象,说了你也不明白。” “那和小毕有什么关系?” 顾铭看看我,又看着墙壁上的景象,“只是奇怪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你或许说是巧合,但我总觉得哪些地方不寻常,之前在山庄遇到的女鬼,还有那救走她的黑影,总感觉这些事情之间有某种联系,但又想不通。” 我摇摇头,他不明白的地方我更是不明白,我只担心小毕和邓飞,还有夏残月。只要他们都快点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去过杭州没?” “没。只听过白蛇的故事。”墙上一片湖水,的确很漂亮,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前,是否真的有一条白蛇在那里上演了一场爱情故事。 “你看过《白蛇传》?”顾铭问道。 “我只看过新白娘子传奇,小时候觉得赵雅芝很漂亮,小青很漂亮,他们的衣服很漂亮,会法术还会飞就更漂亮了,只是那时不明白为什么许仙是个女的。我还收集了好多贴画,只要是那个电视剧的我都会买,就连许仙的姐姐和李公捕的贴画我都收了好多……”我絮絮叨叨的说着,顾铭笑得很刺眼,他说,“有机会带你去杭州玩。” “好。”我点点头,“可是我想问问,你用幻影大法让我看西湖干什么?这里能看到小毕吗?” “不能吧,应该没那么巧。”顾铭耸耸肩。 “那能看到夏残月吗?” “也不能吧。” “那你到底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个?”我奇怪的问着他。 “我只是忽然想起你好象没来过这间屋子,也没见过幻影大法,所以就叫你来顺便看看西湖美景。”顾铭无辜的说着,“我觉得挺好看的。” “顾铭。” “恩?” “我觉得你很无聊哦。” “恩?”顾铭眨眨眼睛,“不想看了?” “恩。”我点头。 “那咱们走吧,等你哪天想看什么风景就叫我。”顾铭笑着左手一掐,收了法术。 就在景象消失前一秒,我忽然看到西湖的倒影里似乎闪过邓飞的皱着眉头的脸…… 05年3月31日 迎春花开了 昨天由于顾铭肚子不舒服,所以月色没有营业,我乐得清闲的放假。早上我妈打电话来问我关于以后的打算,我想了半天,发现自己一没有远大的理想,二没有任何得意的技能[奇q i s h u 9 9 . c o m书],只是平凡的想当个小人物,过个安稳的生活就好。 我妈叹了口气说,“你们那个专业,本科毕业都找不到工作,你说你不考研能行吗?所以,再考一年吧,毕竟你年纪也不大。”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告诉我妈,这个社会需要平衡,有些人喜欢读书,一辈子都读书做学问,也有些人生来就不适合做那些一板一眼的事情,不读书也能生活得很好,如果人人都是博士硕士,那这个社会就不平衡了。 我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天,说,“我还真没发现,我养了二十年的女儿居然是这么伟大的人。” “恩?什么意思?”我问道。 我妈笑着说,“为了社会平衡甘愿做个小老百姓了。” “妈……”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不逼你,你自己看着办吧。但你总得有点事做吧,你都没想过以后吗?”我妈一边叹气一边说着。 “有的。”我笑嘻嘻的说着,“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做只米虫,然后嫁个有钱又英俊的老公,生个小孩玩玩,然后老老实实的过一辈子……” “……” “……” “林小莫!!!”我妈沉默半天忽然一声怒吼,“我怎么就生出了你呢?” “天意,天意啊,妈……” 吃过早饭后,我又开始给邓飞打电话,依旧关机。挠着头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无聊又找出小毕的电话号码拨过去,却意外的通了,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期待又害怕,难道小毕回来了? 手机接通的声音响了半天都没人接,就在快失望的时候忽然有人按下了接听键,我按着心脏的位置满脸笑意的期待着小毕说话,但那头除了异常安静而能听到的轻微呼吸声外,再没别的声音。 “小毕?”一丝不安忽然笼罩在身体周围,我试探的问道,“小毕,是不是你?” 没有等到回答,电话在一瞬间切断,再打过去时已经关机了。 怎么回事?难道拿手机的那个人不是小毕?我皱着眉头想着,不甘心的又重拨起来,依旧是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对不起,您拨打的……” 我看着手机愣了一下,然后跑出房间找到顾铭,告诉他刚才的事情。而顾铭却很奇怪的盯着我,从我进入他房间那一刻就没移过视线,他边看边问,“你刚才去哪了?” 我呆呆的看着他,“哪也没去啊,一直在屋子里。” 顾铭站起来走近我,在距离我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来,“除了房间还去哪了?或者见了什么人吗?” “没有啊,我都没出过后院,上哪见什么人去。”我回答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我在说小毕的事情,你听到没?” 顾铭点点头,又靠近了一点,上下打量着我,连背后都不放过,最后视线停在我上衣的口袋上。 “这里面是什么?”顾铭指着我的衣兜问道。 我把手伸进去,掏出了手机,“只有这个啊。到底怎么了?你好奇怪啊。” 顾铭接过手机,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然后笑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符点燃,在我身体周围一绕,一道黄色光线飞旋,转眼却又消失不见。 “你身上有唳气。”顾铭在一旁说道,手上还拿着我的手机翻看。 “啊?怎么会?我哪里都没去过,也没见过鬼。” “从手机里传来的。”顾铭说道,“如果没猜错,就是小毕的那个电话,那边的人很可怕,和我见到的那个黑影身上的唳气不相上下,就连一个电话也能让你沾上。”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顿时翻江倒海,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是说小毕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我思前想后,竟然没料到小毕除了遇到坏人,还会遇到鬼。 而如果小毕的消失和鬼怪有关,那邓飞呢,是不是也一样遇到了麻烦? “别着急,或许事情没有想象中糟糕。”顾铭拍拍我的肩膀,“我刚才已经把你身上的唳气消除了……” “顾铭,你今天还能用幻影大法让我再看看杭州那边吗?” “怎么了?” “我昨天……好象在那里看到邓飞了,但是,我不确定,就那么一晃而过的影子,或许是错觉也说不定……”我叹了口气,觉得脑子很晕。 “怎么不早说。”顾铭把我手机放在他自己口袋里,然后拉了我又跑去昨天的那个房间,如果炮制,不一会儿,杭州西湖又出现在眼前,依旧人来人往,依旧是陌生的脸孔,哪里有邓飞的影子,即使邓飞昨天真的在这里出现,今天也早该走了。 “在哪个地方看到的?”顾铭忽然转过头问我,用手在墙壁上指着,“这条街?西湖边?还是断桥上?” 我看着墙上的景象,忽然想起,昨天我看到的邓飞好象是出现在西湖的倒影里,换句话说,我是在波光涟漪的湖面上看到的。可是从墙上看,西湖虽大,但都不是近景,而且水波浮动,根本映射不出清晰的人像,我又怎么可能在这里看到邓飞呢? “怎么了?”顾铭看着我说。 “好象……好象真的是幻觉。”我叹了口气,“我眼花了,居然能从湖水里看到邓飞。” 自嘲的笑笑,瞥过墙上的美景,有种莫名的失落。 “水面的倒影吗?” 顾铭看看我,又看着墙上的幻影,低下头似乎在想些什么。半晌,终于抬起头笑笑收了法术,拉着我走出房间,让我别太在意了,他会想办法的。 中午出去吃了饭,顾铭总是能找到一些奇怪的小店,大多在不起眼的街角,但味道却是一个赛一个的棒,价钱也有高有低。今天居然拉我去吃牛肉面,开车转了大半个城市才到达目的地,两块钱一大碗,味道闻起来相当地道,只可惜我向来不喜欢面条,加上邓飞小毕都没消息,更是没什么胃口。于是结帐的时候,顾铭递过去五块钱,卖牛肉面的老板娘脸色很不好的找给他一张又脏又破的一块钱纸币,并且不忿的把我面前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碗撤走。我尴尬的看着她,顾铭尴尬的看着我,总之十分尴尬…… 吃完饭去江边转了一圈,发现有几枝迎春花居然开了,北方寒冷而漫长的冬季好象真的要过去了。一边散步,顾铭一边说到,“别想太多了,命数天定,有些事该来的就会来,该走的也留不住。” “你居然会安慰人?” “……”顾铭白了我一眼,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我。 我十分痛恨这种眼神,于是瞪回去,然后自己延着江边走,看到四下无人,就忍不住偷偷摘了一枝迎春花,还挺香。虽然这种行为是十分罪恶的,但人有的时候就想干点罪恶的事,我也不例外。 晚上月色营业,想起手机还在顾铭那里,于是向他要,“我的手机呢?还给我。” 顾铭很无赖的说,“我替你把唳气除去了,你还没报答我。” “你不会是想让我用手机来报答你吧?” “我不贪心。”顾铭笑着,“你今天下午偷的花呢?” “啊?” “我都看到了。” “啊!” “你把花给我,我就把手机给你。” “啊?” “不同意算了。” “啊?” “同意了?” “啊!” 于是我用一枝被我蹂躏得惨不忍睹的迎春花换回了手机。 晚上关门前,我很好奇的问他,“顾铭,你为什么要那枝花啊?” “哦。没什么,就是白天的时候我也很想偷偷摘一枝,可是又觉得那种行为是非常不道德的,但无意中看到有人做了不道德的事情,于是要来弥补一下。” “弥补什么?” “嘿嘿,你说是什么?”顾铭阴险的笑着走了,我觉得这人十分变态…… 05年4月1日 我自己下雨 天亮得太早,我只睡了五个小时就醒了,不死心的给邓飞和小毕打电话,依旧关机。穿好衣服去买早点,呆呆的看着包子铺的大妈一个一个的擀皮放馅,最后上锅蒸好。记得大一的时候有一次聚餐,邓飞不知道从哪里借了间房子,小毕提议我们自己做饭,贾延迟要吃小笼包子,我们头脑发热的买了一大堆材料,邓飞擀皮,小毕包,我和贾延迟在旁边添乱,最后我手痒痒,也要学包包子,小毕和邓飞鄙视的看着我,告诉我,“你只负责吃就好。” 我撅着嘴闹了半天,小毕没办法,只好一点一点教我,可我依然把包子揉成了馒头,馅流的到处都是,最后成品出来时,贾延迟觉得我包的那东西很倒胃口,邓飞和小毕笑得很大声,逼着我吃掉,味道还是不错的…… “姑娘,你冷不冷?”大妈忽然放下手里的包子问我。 “啊?” “哪有人这么早起来买包子的?你看看这街上都没什么人呢。”大妈笑笑,“等一会儿啊,就好了,看你鼻子都冻红了。” 我笑笑,北方的春天虽然来了,但早晚的温度还是很低的。包子出锅时,我买了五个,再去旁边的小店要了两份八宝粥、一块钱的小咸菜,满意的拎着回到月色。刚进门就看到顾铭紧张的神情,他抬头看到我时重重的松了口气,沉着声音说,“你跑哪去了?” 我抬抬手上的早餐对他笑笑,“我还能跑哪去?” 顾铭接过饭往厨房走去,我跟在后面,心想月色不是很安全吗,他紧张什么啊? 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我紧张的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翠花。 “喂?” “小莫啊,你死哪去了,都不回学校?”翠花开口就笑着对我喊道。 “在外面打工啊。” “快点回来吧,小毕和邓飞都在这里等你呢,说是邓飞请客吃大餐。” “什么……你说什么……”我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让你回来。”翠花笑着说,“邓飞请客。” “邓飞……和小毕……恩,都在?” “恩。” “什么时候回去的?” “哎呀,你话可真多,回来再说吧。”翠花笑着挂了电话,我转过头看看顾铭,心想不可能啊,邓飞和小毕要是回来了,为什么连个电话都不给我。 顾铭放好早餐,拉开凳子招呼我过去吃,我皱着眉头说,“翠花的电话,她说小毕和邓飞在学校,还要请我吃饭。” 顾铭一愣,同样疑惑的看着我,然后放下包子,说,“走吧,我和你一起回去看看。” 开车回到学校时,正好在宿舍楼下看到翠花,我急忙跑过去问她,“小毕很邓飞呢?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翠花瞪大眼睛看着我,然后惊呼一声,“呀!你怎么真的跑来了?”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今天是愚人节啊,你怎么这么傻,打个电话你就上当了。”翠花看着我扑哧一声笑出来,我呆呆的看着她,忽然觉得心里好难受,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拿邓飞和小毕骗我,这几天虽然表面上过得很自在,嘴上说着小毕英勇无敌,邓飞也聪明得很,不可能遇到什么麻烦,可心里却担心得要死,那些奇怪的事情越来越把我往坏的方面推去思考,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为什么他们都消失不见了,天知道我有多难受。 我就那么看着翠花的笑脸,然后鼻子酸酸的,脸上开始潮湿起来,翠花的神情变得慌张,然后拉着我紧张的问道,“小莫,你怎么了,你哭什么。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每年大家不都是这样玩吗,谁知道你真来了,你别生气……哎呀,你别哭了好不好……” 她越说我就越难受,眼泪更是止不住掉下来。 “她没事的,就是有点累,我们先走了。”顾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背后,对着翠花淡淡的说道,然后搂过我的肩膀把我带到车上。 我觉得很丢脸,不该在翠花和他面前哭,但眼睛就像坏掉的水管开关,无法控制的掉眼泪,鼻涕也凑热闹般流出来。顾铭从车里抽出纸巾擦掉我的鼻涕和眼泪,叹了口气,发动车子不再说话,只剩下我止不住的哽咽声和缓缓的音乐声, “听见风吹过,像一首渐行渐远的歌, 云朵很寂寞,如果说天空没有尽头, 我的朋友,在这分别的路口, 微笑看着时光远走。 是你的陪伴,温暖了这个孤单季节, 梦想的喜悦,是我们青春所有纪念, 所有离别,为了重逢的那天, 眼泪藏在手心里面。 唱一首歌,我们的歌, 让每一个瞬间停留, 我的左手,旁边就是你的右手, 我一直在你的左右……” 眼前都是小毕和邓飞傻傻的笑,好象大学四年甚至更早更早以前,我都已经习惯了身边有那几个人的陪伴,无论是春天还是冬天,温暖还是寒冷,都会看到那几张熟悉的笑脸,即使我们闹过别扭,生过气,吵过架,但每当想分享喜悦和痛苦时,第一时间还是想到他们。只要一伸出手,就能安心的握到他们的手,我的左手,旁边就是他们的右手,他们真的一直一直都在我的左右,可是为什么短短的几天,那些人一个一个的离开,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否安好,那种感觉,就像忽然失去了很多很多,心里空荡荡的难受。害怕天黑,也害怕天亮,因为每过一天,期待就变得更加晃动,自己都不敢想太多…… “小莫。”顾铭的声音传来,我这才发现车已经停在了郊区空旷的地方。抬起头,眼泪还挂在眼角,顾铭闭着嘴微微皱眉看我,那种眼神大概是同情吧,毕竟换了谁,心里都不好受。 “怎么停这里了?”我低声问着。 “给你看样东西。”顾铭打开车顶,头顶露出一片天空,我疑惑的看着他闭上眼睛喃喃的念叨着什么,然后右手食指和中指一弹,指尖似有点点蓝色的幽光,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又飞出一张符咒,就像幻影大法一样飞旋起来,天色渐渐暗下来,风也变得凉凉的,转眼周围已经漆黑。 “顾……顾铭……”我打了个寒战,不明白到底怎么了。而顾铭睁开眼睛微微一笑,指指头顶,我仰头一看,顿时呆了。 漆黑的夜色下,天空满是星辰,点点璀璨在无边的天空,风不时吹来,虽然冷,但凉爽的空气里微甜的味道让人舒服得想睡着。 “我记得刚才是白天吧?”我看着星空傻傻的问道。 “你好象说过小时候一哭鼻子就会爬到屋顶看星星,每个星星都会说话,还笑着给你唱歌……”顾铭答非所问。 “你,你不会是逆转天象吧?你……你,你,你不会遭到天堑吧?” 顾铭眨了下眼睛,笑着说,“那又怎样?” “天啊,你,你……你快点变回去,快点,快点。”我忽然想到电视神话剧里的情节,神仙擅自降雨降雪造福人类,却被惩罚,不是压在大山下就是关在石洞里,再不然就贬下凡间。况且顾铭只是个凡人,万一被惩罚了,肯定死一百遍啊一百遍…… “骗你的,只是幻象。”顾铭弹了一下我的脑门,笑着说道。 我松了一口气,骂他,“你吃饱撑到了?没事变这个玩?” “我只是想起来有人哭鼻子就喜欢听星星唱歌。”顾铭懒懒的说着,“小莫,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我一听,刚止住的眼泪又要流下来,小毕和邓飞的样子又出现在眼前,偷偷抬起头看星星,努力把眼泪往肚子里咽,可星星都眨巴着眼睛无声的看我,就像小毕和邓飞明亮的眼睛。 眼角滑过一滴泪水,下一个瞬间忽然感觉到温热的气息,睁开眼看到顾铭放大的脸和心疼的眼神,身体被抱过去,吻落在脸上,脑子一片模糊。 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月色,窗子外面的天亮得很,顾铭坐在沙发上看书,见我醒来,笑了笑,打开门走了出去。我愣在那里,回想起刚才好象……好象是在郊外的车子里,顾铭 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月色,窗子外面的天亮得很,顾铭坐在沙发上看书,见我醒来,笑了笑,打开门走了出去。我愣在那里,回想起刚才好象……好象是在郊外的车子里,顾铭变了星星出来,还……还,还亲了我。 可是,现在看来,我好象是在做梦啊,莫非我神经真的出现问题了? 正想着,顾铭又打开门进来,手里端了好多吃的。我闻到饭香才发现自己肚子饿得难受,伸手接过来大口大口的吞下,顾铭在一边笑出声,我白了他一眼继续吃,快消灭完所有东西的时候突然听到他阴险的声音,“居然会饿晕,我还以为是被我的吻吓晕的呢……” 半个鸡蛋噎在嘴里,我好象被呛到了,咳嗽得脸发红,顾铭丢过来一杯水,拍拍我后背,“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我气得想骂他,还没张开嘴,就听他说,“吃完再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我们去杭州。” 啊?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他收过盘子和碗,走到门口,然后坏坏的笑着,“我要再不亲自去一趟,就怕有些人天天哭鼻子哭到酒吧都被淹了……” 05年4月2日 天真蓝 昨天睡得太早,今天凌晨四点就醒了,坐在床上发呆,再也睡不着了。 六点多的时候顾铭敲门让我准备一下,八点的飞机,目的地杭州。我想了半天,发现好象离登机只剩两个小时了,而且我似乎什么都没收拾。 顾铭无奈的说,“你把自己带着就行了,缺什么到那边再买。” 于是我口袋里只装了一条口香糖就和顾铭奔去机场,时间刚刚好,我傻呼呼的跟在顾铭身后直到安稳的坐在座位上。 东看看西看看,飞机里原来是这个鬼样子,而且空姐也没漂亮到哪里去,吃的东西倒是不少,这点是我唯一满意的地方。天也很蓝,蓝得就像小时候的午后,那时候我躺在草地上看云朵变成各种奇怪的样子,幻想有一天我能飞到上面跳啊跳啊的。 顾铭在身边拿了本杂志无聊的翻看,那几个不漂亮的空姐一会儿跑来一次,换着样的笑问顾铭是否需要什么,顾铭只是微笑着摇摇头,我则在她们的鄙视眼神中毫不客气的大吃大喝,并且环顾四周对顾铭说,“机舱里就这几个座位,航空公司不赔钱吗?” 他翻了个白眼,“这是头等舱。” 我眨眨眼睛,心想顾铭还真是有钱人。 两个多小时的旅程也是有些无聊的,我吃饱打嗝时开始坐不住了,顾铭忽然放下杂志坏笑着问我,“想不想干点特别的事?” “恩?”我不明白他的话。 “看到你右边那个中年男人没?”顾铭凑过来,在我耳边小声的说。 “哪个?” “穿黑色西装的那个。” “秃顶的?” “不是,啤酒肚的那个。” “两个啤酒肚呢。” “不秃顶有啤酒肚的。”顾铭敲一下我的脑袋说道。 “你直接说满脸油长得想屠夫的,我不就明白了吗?”我白了他一眼。 “就是那个男的。”顾铭笑笑,“你形容的还挺贴切啊。” “他怎么了?” “他肩膀趴了一个鬼,背后还跟了一个。”顾铭笑得极其阴险,“要不要看?” “看鬼算是特别的事吗?” “当然不是,我们玩点刺激的,看场好戏如何?”顾铭蠢蠢欲动,捅捅我的胳膊继续说道,“趴他肩膀上的女鬼是冤鬼,跟在他背后的那个身上的怨念更强,这两个的死肯定和那男的有关,不然不会跟着他。可是那男的祖上积德,有灵气护体,那两个鬼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你想干什么?” “让他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啊。”顾铭笑得更阴险了。 我撇撇嘴,心想玩玩也不错,于是点点头,顾铭笑着把两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在我眼睛上,嘴里好象念了些什么,待我再睁开眼时,就看到那中年男子身边的两个女鬼,一个脸色煞白,一个面目铁青,果然都不是什么善类。顾铭在一旁解释道,“你刚才看不到她们是因为那男人身上的灵气和他们的怨气中和,况且现在是白天。我用了点法术,现在看到了吧?” 我点头,“原来我不是所有鬼都能看到的。” 顾铭说,“你才知道啊,笨。” 我瞪了他一眼,“你想怎么办?” 顾铭凑过来在我耳边嘀咕半天,我边听边点头,半晌过后,两人对视一笑,计划达成。 没过一会儿,一个空姐走过来,顾铭叫住她温柔的笑着,“小姐,可以给我一杯红酒,一杯咖啡,一杯绿茶吗?” 那个不漂亮的空姐立刻满脸开花的点头称好,也不惊讶顾铭一次要了三杯东西,屁股一扭一扭的走开,我撇撇嘴对顾铭说,“你笑得可真恶心,死神棍装什么温柔男人。” 顾铭速度奇快的伸出右手敲在我脑门上,我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正要骂他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住了,转过头,那空姐端了顾铭要的三杯东西站在旁边,然后小心的放在他面前,殷切的问着,“您还需要什么吗?可以随时叫我。” 顾铭笑得更恶心的说着,“谢谢,暂时不需要了。” 那空姐又满脸放光的扭着屁股走了。 顾铭无视我的白眼,快速把红酒、绿茶、咖啡混到一块,然后食指沾在唇边低声念咒,同时音速般的烧完了一张符,我呆呆的看着那张黄色的符咒一晃就变成了灰烬钻到混合的饮料里,然后顾铭把那杯看起来黑乎乎的东西递给我,眨眨眼睛冲我笑着。 我接过来站起身轻轻走到那中年男人身边,笑着弯下腰对他说,“先生,您好,可以请你喝杯东西吗?我刚好多要了一杯。” 那男人一愣,打量着我,笑得很龌龊的接下杯子,“当然可以。” 我笑得更灿烂的看着他仰头喝下一口,然后那人神色突变的瞪大眼睛,面部抽搐的看了看杯子里的东西又看了看我,强忍着咽下一口。 我笑着点头离开,看到他身后那女鬼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铁青的脸虽然难看,但比那男人的一脸油舒服多了。坐下后冲顾铭做了个胜利的手势,顾铭笑着拉住我说,“快看快看,他胸前那些灵气在变淡。” 我转过头去,果然一丝丝淡青色的气状东西薄得一点一点消失不见了,趴在他肩膀上的女鬼似乎也察觉出来,身上的怨气越来越浓,艳红的指甲一把抓进那男人的肩头,那男人惊呼一声跳了起来,空姐听到声音急忙跑来问这问那,那男人扶着肩膀动了动,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独自坐下。 身后那女鬼却没有行动,看看那男人背后又转过头看看我,我冲顾铭吐吐舌头,顾铭对那女鬼笑笑。 “啊!”那男人又惨叫一声,原来肩膀上那鬼把指甲插在了他手臂上,西服下可以看到鲜红的血迹。而那女鬼看到他如此痛苦后,脸上流露出疯狂的表情,伸开双手朝那男人身上胡乱抓去,一道一道的血痕在衣服下到处都是。男人疼得蹲在地上,周围的人都站起来看着这一幕。 正在此时,他身后那女鬼也突然行动,猛的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缺氧的男人脸憋得通红,蹬着脚用力撤着那双掐住他脖子的手。两个女鬼一个在他身上乱抓乱咬,另一个死死的掐住不放手,嘴里啊呀啊呀的喊着,“死……你死……” 我摇摇顾铭的手结结巴巴的问道,“有点太恐怖了吧,他会不会死啊?” 顾铭冷哼一声,“不知道,死就死吧。” “啊?” “这人做的坏事太多了,你看他头顶那团黑气都冒出来了,他害死的人肯定不只这两个。” 短短一分钟,机长跑来时,那男人已经没有任何知觉的躺在那里,脸青黑色的,没有一点生气,他们迅速检查他的身体,然后急救。我看着忙碌的那群人,又看看满手鲜血的两个女鬼死死的盯着那男人复杂的笑着,有点害怕。 急救过后,那男人依旧没有动静,机长一个眼神,那男人就被抬走了,空姐笑着对大家说着安慰的话,也急急忙忙的走了,留下过道里常人看不到的两个女鬼静静的站着。 “顾铭。”我缩了缩身子看向他。 他拍拍我的肩膀说,“没事的,验尸的结果肯定是心脏病突发。” “我知道,可是这么做……”我正要说着什么,忽然感到身边温度降低,转过头,那两个女鬼就在眼前。 “谢谢你们,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帮我。”脸色铁青的那个女鬼说道,“他害死了我父亲,拿走了我们家的财产,逼疯了我妈,把我妹妹强奸了……” 女鬼顿了顿,转头看了看另一个女鬼,拉住她的手,“我是被他暗中派人掐死的,这些年我们两姐妹一直跟着他却不能……他做恶太多了……现在我们报仇了,再也没有遗憾了,就算受到惩罚灰飞湮灭都无所谓……” 顾铭抬起头,低声说着,“我们什么都没做。” 那两个女鬼一愣,随即恍然有所思的表情,对我们点点头消失不见了。 “顾铭?” “恩。” “这到底是什么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 “就是咱们做了什么,刚才你又在说什么?” “什么也没有什么啊。”顾铭笑笑,拍了拍我的头,“这世上的事情都应遵循天道循环,有因就有果,可有的时候,报应来的太慢,那些恶人会害更多的人,更多的冤魂会出现,我们只不过加快了结果的出现,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顾铭。” “恩?” “我还是不明白。” 顾铭叹了口气,“那人若不是有灵气在身,已经死了无数次了,他做的恶太多,如果继续下去,还有更多的人会无辜的受到伤害,我们这么做,只是救了那些即将被他害的人,而他早些死,受的报应也更少些,我们也算是救了他……” “这是什么歪理?” “没有什么道理是绝对的。” “可你一开始也没告诉我那人会死,而且这么恐怖,我觉得我是帮凶,像杀了人似的,不舒服。” “小莫,其实我并不想让你看到这些,完全可以做得不知不觉,但过了今天,可能你要看到的东西更多,这次杭州之行必定不会风平浪静,就当是提前让你适应一下,你要知道善恶有的时候根本不能区分得清清楚楚,而正确和错误也是一样,你只要做任何事对得起你自己就好了。” “顾铭,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蛮着我?” “我回答过你这个问题。现在答案还是不变。” “顾铭。” “恩?” “其实我想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还是不懂。” “小莫。” “恩?” “不懂就别懂了,你的脑袋里不懂的东西太多了,不差这些。” “哦……” 下了飞机以后,空气暖暖的,南北差距真是太大了,春天的气息到处都是。顾铭直接带我去了预定的宾馆休息,下午我们去了商场和超市买些衣服和日用品,满载而归。 晚上出去吃饭时买了份报纸,仔细看了一遍,也没发现关于上午飞机上出事的消息,顾铭说有些事情不会被公布的,为了利益、权利或者其他东西,我不明白,他白了我一眼说,“我也没指望你能明白。” 我杭州之行的第一天就这么度过,没有游西湖看美景,只是如此度过而已。明天呢,该去找小毕和邓飞了,不知道顾铭是怎么计划的,我有点惶恐和不安,但是日子也就这么过去…… 05年4月3日 清明时节雨纷纷 早上醒来时已经是七点五分了,匆匆收拾了一下就和顾铭一起去找人。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小毕和邓飞在这个城市的哪个角落,或者他们已然离开了此地,但既然来了,总是要努力找找看吧。 顾铭先拉我去一家餐厅吃了早点,我问他一会儿要去哪里找,他说去西湖,因为我在西湖的倒影里见过邓飞,即使那可能是错觉,但仍是我们唯一的线索。我又问他夏残月不是也在杭州吗,为什么不叫她来帮忙,顾铭摇摇头说她另有重要的事情脱不开身。 坐车来到西湖时才发现天空蒙蒙下起了小雨,用不着打伞,潮湿的空气混合着泥土的味道让整个视线也变的朦胧起来,如果我们没有事情压在心上肯定会坐在湖边陶醉一整天,而如今我们只是在成群的游人中不停的张望希望找到熟悉的身影。 “好象当初白蛇找许仙时的样子。”我叹了口气,“只是人家白蛇可以通过法术看到人的前生找到小牧童。” “我也可以用法术看到人的前生。”顾铭笑笑,“可是咱们只要找到今世的小毕和邓飞就够了。” 延着湖边走走停停,顾铭不像我一样盯着人群,而是时不时的看着湖面,半晌过后忽然问我,“你是在哪个位置看到邓飞的影子的?” “恩?”我皱皱眉头,“好象是在桥下那一片湖水里。” 顾铭想了想拉过我说,“走,去那边看看。” 走上断桥,脑子里不禁想到白蛇传里那段相会,或许真的在很多年前白蛇和许仙就站在我现在站着的地方相视无语。顾铭瞅了我一眼,一个暴栗打在我脑袋上,“你又想什么呢?” “白蛇传。”我龇牙咧嘴的揉着脑袋,“你能不能不打我?” 顾铭哼哼的笑着,装做好心的伸出手揉揉我的头,“你也想来段断桥相会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穿古装。”我白了他一眼。 顾铭面部抽搐了一下,挑了挑眉毛说,“我觉得还是先找到小毕和邓飞比较好,小毕穿古装可能还比较有看头。” “邓飞也比你帅。” “你眼睛有问题。”顾铭冷哼一声,扯着我继续走,“快点想想看是哪个位置,找不到邓飞我就让你天天穿古装在月色里端盘子。” 我瞪他一眼朝桥下的湖面看过去,整个湖面在细雨中朦胧得蒸腾起一层雾气,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天我在月色从幻影大法中看到的邓飞就在这桥下的湖面上一闪而过,可那时是远景,如今即使是在近处,水中的倒影也不是很清晰,我怎么可能在那时看到邓飞呢。 “是这里吗?”顾铭在一旁问道。 “好象是。”我叹口气。 “手机给我。”顾铭望着湖水说道。 我从包里翻出手机递给他,他按了几下放在耳边,然后眼睛死死的盯着湖面,几秒过后又放下手机还给我。 “怎么了?你给谁打电话?”我问道。 “小毕。” “通了?” “没有。” “用不用再给邓飞打一个看看?”我试探的问着,心想为什么要在此时给小毕打电话,况且小毕的电话肯定是关机。 “不用了,走吧,我们再到别的地方找找。”顾铭转头看着我说道。 在西湖边上转了一圈,风景也看了,人也没找到,中午就直接去吃饭,顾铭带我去的那家饭店看起来贵的吓人,但那西湖醋鱼真的味道不错,我一边吃一边就忘掉了这盘菜的价格。 吃完饭顾铭说出去随便走走,可谁知道他所谓的随便走走竟然是到各个旅游景点玩了个遍,当天黑下来时,我回到宾馆扑倒在大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了。虽然杭州的确很漂亮,不愧为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美喻,但对于缺乏锻炼的人来说,一下午转了这么多地方可真吃不消。 顾铭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看到我累得像死狗一样趴着一动也不动,他一边笑一边走过来扯扯我的头发,“吃饭去吧。” “不去,宁可饿死也不起床。” 顾铭捏着我的脸说,“你还真是懒,叫外送好了。” 于是晚饭草草结束。 晚上九点时,我已经洗了澡正耷拉着眼皮看电视,顾铭拿了一袋子零食跑进来给我,“你早点睡吧,我出去一躺。” 我立刻精神百倍的睁大眼睛,“出去干什么?” “去找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我也要去。” “你留在这里千万别出去,听到没,我一个人就够了。” “为什么?”我问他。 “今天是几号?”他忽然反过来问我。 “3号。” “快到清明了,前七后八你知道不?清明前后大鬼小鬼都从下面上来探亲,孤魂野鬼也到处都是,外加一些做恶的妖怪,我怕你出去会害怕。”顾铭笑笑,“这几天晚上阴气太重,实在是不安全。” “那你也别出去了。”我听他这么一说觉得确实有点可怕。 “有些事白天办不了,必须晚上去做。”顾铭说道,然后忽然阴险的一笑,“你是不是很担心我啊?”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我比邓飞帅,你宁可找不到邓飞也不想看到我有什么危险是吧?嘿嘿。” “那个……顾铭啊。” “啊?” “你是自恋狂。” 顾铭撇撇嘴看着我,又笑了笑,“行了,你就在这里呆着,然后早点睡吧,记得千万别出去啊。”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2点之前。” “啊?这么久,你到底要干什么去啊?”我心想现在才九点,到底什么事情要去五个小时。 “去和大鬼小鬼聊聊天,顺便看看西湖夜景,说不定再遇到个白蛇上演一段人妖恋……”顾铭大笑着离开,走到门边时停了一下又说道,“小莫,听好了,无论我几点回来你都被出去,知道吗?” 我一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沉,嘴上喃喃的答道,“哦。” 顾铭走后,我的瞌睡虫也被赶跑了,看了一会儿电视,又吃了一点零食,看看表,指针上才显示十点半。无聊拉开窗帘想吹吹风,却发现宾馆外的街道上一片漆黑,几乎没有行人过往,真是怪异。 又过了一个小时,风变得大了,而且温度也低出很多,我关了窗户靠在窗边想看看星星,猛然想起今天阴天,哪来的星星,不过如果顾铭在就可以变出星星了。随即又想到那天记忆模糊的一吻,赶快敲敲脑袋看向窗外。 这一看可把我吓一跳,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顿时出现了好多人影,熙熙攘攘像是在赶集,仔细一看,那些哪是人影,分明都是鬼影。缩了缩肩膀,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鬼,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看来顾铭的话是对的,幸亏我没出去,否则不被吓死也会被鬼挤死。 可是顾铭到底去了哪呢? 05年4月4日 小雨 今天凌晨是睁着眼睛度过的,一点的时候顾铭没回来,我琢磨着可能还需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回来,偷偷打开窗帘看看街道,谁知道刚拉开一角帘子就差点哭出来。 对面隔着一层玻璃有一个穿着汉服的男鬼正张着大嘴飘着看我。我扯着嘴面部抽搐的对他抱歉的笑笑,然后迅速放下帘子心想我真可点正。嘴角还没放松下来就听到窗子上有敲击的声音。 啪!啪!啪! 不快不慢,一下一下的敲着,像是从坟地里刚爬出来的人的骨头僵硬的律动声,我捂住脸心想我招谁惹谁了,不就拉了一下帘子吗,窗外那穿汉服的鬼凭什么没事敲我窗户吓人? 啪啪!啪啪!啪啪! 声音似乎快了些,不放弃的敲着,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股怒火就窜上来了,手一伸唰的一下拉开帘子,对面那个鬼正习惯性的伸着手飘在半空中拍窗户,看到我瞪他忽然露出一个呆滞的表情,然后手就僵在半空和我对视。 “你敲个屁啊,我招你惹你了? 你大半夜没事飘人家窗户前吓人,你有病吧? 还穿着汉服,你有古装癖啊? 现在都几点了,你有没有时间概念啊,你穷的买不起表吧?该回来的不回来,不该来的倒是来了,你该滚哪就滚哪去,别飘我窗户前面装蝴蝶……” “……” “让你滚你没听到啊?你们一个两个都神经病,愿意滚哪就滚哪,最好全部消失,一个也别给我回来,什么小毕、邓飞,还有死神棍,爱去哪去哪,我一个也不认识。” “……” “你聋子啊?听不懂人话啊,以为自己是鬼就高人一等啊?就你这德行还吓人呢?你先回家照照镜子吧,你化给妆再出来吓人吧……” “……” “……” “你……你看的到我?”那鬼似乎反应过味儿来,隔着窗户呆呆的问我。 “你以为我这么半天都说谁呢?” “你真的看得到我?”那鬼忽然笑了,笑比哭还难看,灰色的脸一道一道的笑纹,“我刚才看你拉开窗帘对我笑,以为是看错了,没想到你真的看的到我。” “……” “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笑着的鬼忽然垂下头露出羞涩的表情,我摸摸自己的胳膊,鸡皮疙瘩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我只是……只是……迷路了。”那鬼小声嘟囔着,头低得更往下了。 “啊?”我瞪大眼睛。 “我……我……真的找不到路了,我……我……才飞到高处看看这到底是哪里。” “啊?” “你……你……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我……我马上就走。” “啊?” “我只是问个路,你……你不告诉我就算了,我再自己找找。” “啊!那个……喂,那个,你等一下,那个……我不是不告诉你,我是,我其实,那个……我也不认识路,我,我其实方向感也不好。”我这回是真的快哭了,原来冤枉了一个鬼,还被人踩到痛处。 “啊?”那鬼又是一愣,抬起头眨了下眼睛看着我。 “那个,你等等啊,我下去问问大厅里的前台。”我对那鬼笑笑,一溜小跑下楼,问到了这里是xx街xx号,左边是xx路,右边是xxx路,然后又一溜小跑上楼告诉那个鬼。那鬼感激的看着我,然后一再道谢的走了,走之前忽然转过头一脸严肃的对我说,“你自己小心一点,这几天晚上千万不要出去。” 我说,“我知道,你们都上来探亲了。” 他摇摇头,“不只这样,这鬼虽然也分好坏,可今年不一样,不一样的,你也不一样,你,总之你不要出去就好,切记!” 然后他嗖的一声就不见了,我呆呆的看着漆黑的夜色,心想什么不一样,怎么不一样。 两点的时候顾铭没回来,我有些担心了。 三点的时候顾铭还没回来,我觉得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三点半的时候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我急匆匆的跑去开门,果然是顾铭回来了,可是真的出事了。 顾铭脸色苍白,一手捂着肩膀,一手支撑着墙壁,我刚一开门他就扑倒在地上,等我吓得回过神来关上门把他扶起来时才发现他的衣服里面全是血。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深色的外套都已经被浸湿了,里面白色的小衫被染成了红色,像渲染上的牡丹,大朵大朵的开着。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声,身体抖得像实验室里的超声波震动仪。 “我没事,你把我扶到床上去。”顾铭喘着气低声说着,我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就掉下来了,不敢大声哭,强忍着用尽力气把他拖到床上。 “咱们去医院吧。”我小声说着,他身上的血红得刺眼。 “不用。”顾铭吐了口气,“你把我把衣服脱了,然后去我背包里拿一个白色的盒子,里面有药。” 我发着抖站起来去翻他背包,手乱得拿不起来东西,淅沥哗啦的掉了一地,最后终于找到那个白色的盒子,放在床边,然后把顾铭的衣服脱掉,一股血腥味儿扑来,浓得很。不敢多看,去洗手间打了热水,找了条很软的毛巾浸湿拧干,轻轻的擦着。 “伤在肩膀上,你可别给我擦烂了。”顾铭看着我忽然笑了。 我点点头,其实早就看到他肩上那些个口子,每个都不长,但似乎很深,就像……就像被人用手指甲戳进去了似的。周围泛着黑色,阴气极重,一看就知道不是人干的,所以很小心的先擦拭着伤口旁边的地方,等渐渐看得清晰了才倒了口凉气。 “这是……这真是用手抓的?”我瞪大眼睛攥着毛巾看着那伤口,总共有五个洞,最外面那个还残留着半截厚厚的长指甲。 “还不是一般的手。”顾铭冷哼一声。 “那是什么?” “哦,你把盒子里那管黑色的药膏拿出来给我涂上。”顾铭没回答,我也没追问,急忙翻了药膏出来挤在手上涂到那些个伤口上,手指刚接触的那伤口周围就感觉到丝丝凉气,心里一惊,手抖了一下。 “嘶。”顾铭抽了口气,白了我一眼,“你轻点轻点,把我弄死了没人给你发工资了。” 我抱歉的点点头继续抹药,可抹到最后一个伤口时顿住了,这半截指甲是不是要直接拔出来呢? “拔出来就好。”顾铭在一边说道,我伸出手又停了下来,咬了咬牙,心里不是滋味,堵得要命。 “小莫。”顾铭叹了口气,“又不是要让你拔匕首,拔箭头什么的,只是一小截指甲,你看你那脸都皱成老土豆了。” 我瞪他一眼,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把那指甲拔出来,顾铭很没形象的嗷了一声,我拿着那半截指甲的手也同时感受到无尽的冰凉,还有种说不出的恶寒,心想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指甲,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阴气,而且这只是指甲啊,若是那东西站在面前,我会不会马上就被冻死。 “你……你谋杀啊?”顾铭龇牙咧嘴的在一边叫道。 “你让我拔的。”我仍掉那指甲,又给他涂药膏。 “你好歹也打一声招呼啊。”顾铭闭上眼睛喘着气说,“我早晚不被鬼弄死也会被你误杀。” 我涂完药把盒子放起来,捡起他的衣服放进一个塑料袋里,“我去买点纱布回来。” “不用,涂上这个不用纱布就可以。”顾铭低声说着。 “我去把衣服洗了。” “你老实点就呆这里别出去。”顾铭抬起另一只手放在眼睛上,“天亮以前别出去。” “哦,那我去洗手间把衣服洗了。” “那谁。” “恩。” “我没事。” “恩。” “真没事。” “哦。” “林小莫!!!” “在。” “我困死了,等我睡醒再和你解释。” “哦。” 我洗了衣服,一盆一盆的血水流的浴室里到处都是,洗了好长时间才洗干净,然后头疼得要死,看顾铭和我洗了衣服,一盆一盆的血水流的浴室里到处都是,洗了好长时间才洗干净,然后头疼得要死,看顾铭和死猪一样呼呼大睡,给他盖好被子时我眼皮也睁不开了。 等到睡醒后才发现天都黑了,再看表,已经是晚上11点半了…… 05年4月5日 阴 凌晨十二点的时候我坐在床边看顾铭睡着的脸,心想他怎么还不醒,然后小心的用手探到他鼻子上,恩,没死。 悄悄走到窗户边上,偷偷拉开窗帘的一角,露出一个小缝向外查看,果然满大街的鬼,比昨天有过之而无不及。远处似乎有人在烧纸钱,星星点点的火光,一群群的鬼围着那光点不动,我暗自感叹这年头鬼也贪财贪到家了。 “你看什么呢?”耳边忽然出现一个声音,我吓得一跳,转头看到顾铭站在旁边也向下张望。 “你想吓死人啊?”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顾铭愣了愣,半死不活的说,“我站你旁边半天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反过来怪我。” 我正想回嘴,却发现他肩膀上的伤口几乎快愈合了,除了最外边那个曾经留有半截指甲的口子还有一点暗色的血迹,其他的地方都长出来粉红色的新肉,真是奇怪。 “看够了没,我知道我身材很好。”顾铭笑着说。 “恩?”我把视线从那些个伤口上转移过来,才发现他没穿上衣,皮肤光滑而且颜色健康,肌肉看起来很结实,却又不夸张,的确很美型。 “小莫啊,你流口水了。”顾铭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敲在我脑门上,“让你看你还真看啊?” “不看白不看,看了不白看,白看谁不看。”我丢给他一件睡衣说道。 顾铭一边穿一边指使我,“你去泡包面,饿死我了。” “你去楼下看看还能不能叫吃的。” “快点去啊,我面都快吃完了。” “再要一份汤,哦,芙蓉汤就可以……” 我被使唤得团团转,等他吃饱喝足以后才发现我也根本没吃过东西,于是撕开一包牛肉粒使劲嚼着,牙齿咯吱咯吱做响,恨不得嘴里的是顾铭的肉干。 顾铭半躺着看我磨牙,然后说,“你不想知道昨天晚上的事了?” 我一愣,随即点点头。 顾铭懒懒的向我叙述着事情经过,我听得惊心动魄,他却语气轻松的像是与己无关。原来我们去西湖找人的时候顾铭就发现湖里有些不对劲,说不上的感觉,仿佛蕴藏了巨大的能量。顾铭觉得这湖和那天小毕电话接通时传过来的唳气有某些关系,但无论通过肉眼还是法术都检测不到这湖里有任何阴气,更没有什么唳气,但总是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我插嘴问道。 “这世上湖泊众多,自古以来因落水或种种原因不能投胎轮回的亡灵更是多之又多,也就是说几乎所有湖里都会有鬼,有鬼的地方自然是有阴气的。再者,湖为水,水则属阴,湖里即使没有阴气也绝不会如此温和。” “难道湖里住了个神仙?” “那倒不是,仙自有仙气,这湖虽然没有阴气,但更没有仙气,只是我觉得湖里的阴气必定是被阳气所中和才会如此温和,可人才有阳气,这湖里的阳气又是从何而来呢?”顾铭神态自若的说着。 “从何而来?”我问。 “我也不知道。”顾铭耸耸肩,“但我就是觉得这湖和那通电话有什么关系,所以才找你要了电话打了一下。” 说到这里,顾铭阴险的一笑,我捅捅他让他快点说,他抢了我一粒牛肉干继续讲下去,原来他拨打了小毕的电话后,那电话居然又通了,接着湖面就出现异象,整个湖水中有气流涌动,隐约可以看到水体开始上下分层,上层有巨大的阳气流转,下层看不清楚,但隐约可以感觉到那是和阳气相对的属性,也就是说可能是巨大的阴气,既然是阴气,也就有可能是极阴的唳气。白天这湖面上层的阳气不会消失,只有等到晚上再来查看,所以那天顾铭就直接带我走了。 “为什么我看不到分层?”我问道。 “你当然看不到,波动很微小,我也是凭这些年所学的法术才能看到的。”顾铭回答道。 “那小毕的电话为什么会通,这和湖水分层有什么关系?” 顾铭顿了顿,说,“我猜想小毕的消失和这里有某种联系,至于这其中的原由我也无法解释。” 我看了看他,说,“那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去那湖了?” 顾铭点点头,说他昨天晚上离开后就直接去了西湖,因为下着小雨,所以游人并不多,等到晚上快十一点时几乎就没人了,他一直盯着湖面看,发现那阳气果然渐渐消失,湖水里完全没有了白天的平静,直到夜里十二点,那阳气才全部消失,而也就是此时,顾铭终于发现那大片的湖水下隐藏是无尽的唳气和各种阴气,阴冷无比,再加上清明前后,各种鬼怪出现,游魂也聚集成堆,仿佛置身地下。 顾铭沿着湖边追寻那唳气的源头,发现整个湖水中的所有阴气呈旋涡状发散,也就是说那湖心的一点就是所有阴气的出发点。这时湖里的水鬼不断涌出,路边的野鬼也开始往湖的方向聚集,虽然鬼都带有阴气,但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害人的,可这些鬼却像受了控制一样朝顾铭扑来,而且他们身上的阴气居然和湖里的唳气味道一样,所以顾铭迅速在自己身上加了防护并且用法术很快就将这些小鬼们打散。 谁知刚松了口气,对面又来了一个家伙。 “你记得二狗山庄的女鬼吗?”顾铭忽然问道。 “当然记得。” “那你还记得救走她的那道黑影吗?”顾铭又问。 “记得,你说过。” “我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个家伙就是那时救走女鬼的黑影。”顾铭吐了口气,“一样的身形,一样的气息,身上的唳气也一样,甚至变得更多了,我一眼就忍出来了。我说过二狗山庄那女鬼很厉害,那黑影更厉害,那时我还有时间布置了阵法,可昨天只是临时出手,虽然也做了些准备,但终究还是被伤到了。” “你就是被那东西伤的?”我问道,“那黑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铭点点头说,“我虽然被打伤了,但她也被我伤了手臂,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但和那湖肯定脱不了干系。” “那黑影是什么东西?人吗?长什么样子?男的女的?” “女的。”顾铭回答。 “那什么样子?” “人样子。”顾铭皱了下眉头,“别说这个了,天都快亮了,你再休息一下,白天我们出去转转,顺便买点东西。” 天亮以后,顾铭的伤似乎完全好了,只看到伤口处的肤色稍红,那药果然不是普通东西。他整理好就带我出去,我们先吃了点早餐,然后坐车七拐八拐走了好长时间,快到中午的时候顾铭终于点点头说,“到了。” 我下车一看就傻了,这里根本就是偏远郊区的,连个人影都没有,顾铭笑笑,走在前面,我跟着又走了大半个小时才看到一片树林里隐藏着一个不大的寺庙。 站在门口,寺庙里突然传来一声钟响,浑厚却又清脆,回声袅袅,炎热的中午带来的烦躁一下子消失无影踪,心中一片清明,我吃惊的看了看顾铭,他笑笑拉我直接进了寺门,脚踏进去的前一刻忽然无意识的抬头——清隐寺。 寺庙虽小,但干净整洁,进去时看到院子里有个小和尚呆呆的依在一颗树上,手里还拿着扫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顾铭走上前去笑着问道,“小师傅,印尘大师在吗?” 小和尚回过神来,看看我和顾铭,“师傅在佛堂。” 说完又打量着我们,然后眼光忽然一顿,停在我脑门上不动了,半晌才张开嘴露出惊奇的表情,然后哆哆嗦嗦的指着我,“你……你……” “我怎么了?”我看着小和尚怪异的表情又看看顾铭问道。 “小师傅,我姓顾,请带我们去找印尘大师,有要事相告。”顾铭忽然打断我的话说道。 小和尚又愣了愣,转头看着顾铭,“顾……你姓顾,难道你是……” “还请小师傅带路。”顾铭点点头说道。 小和尚立刻放下扫帚,带我们去佛堂,我在顾铭旁边嘟囔着,“什么地方啊?这个小和尚说什么呢?” 顾铭偷偷使劲捏了一下我 “还请小师傅带路。”顾铭点点头说道。 小和尚立刻放下扫帚,带我们去佛堂,我在顾铭旁边嘟囔着,“什么地方啊?这个小和尚说什么呢?” 顾铭偷偷使劲捏了一下我的脸,低声说道,“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到了佛堂终于见到那个寺庙印尘大师,本以为是个道骨仙风的老和尚,没想到是个黑了吧唧长了一副苦瓜脸的老和尚,他看到顾铭后微微一笑,又转头看了看我,又是微微一笑,我觉得他笑起来不怎么好看。 顾铭和他低声说了几句,老和尚点了点头,从屋子后面拿出一个袋子交给顾铭,然后笑笑的看着我说,“两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吃顿斋饭再走吧。” 我一听吃饭就乐了,走了这么远,真的饿了,正想点头答应,顾铭很不识趣的插嘴拒绝道,“不打扰大师清修了,我们还要早点回去。” 然后拉着我头也不回的就跑了,刚走出寺门我就瞪着他说道,“饿死了,这里附近也没吃饭的地方,为什么不能吃完再走啊?” 顾铭鄙视的看着我说,“清隐寺的饭超级难吃,而且是大师亲自下厨,你要是不吃完他就会教诲你半天,谁傻谁不跑。” 啊?我吃惊的看着顾铭,无语了。 05年4月6日 云遮月 昨天回到宾馆已经天黑了,吃了饭上楼后我才想起印尘大师给了顾铭一个袋子,于是问他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顾铭说是上好的符咒和法器。我一听就眼冒绿光的要他把宝贝展示来看看,顾铭不干,说明天晚上自有用途,于是我只好扫兴的去睡觉。 今天一早起来,发现外面怪怪的,天空中似乎弥漫着一层雾气,街边都是一堆一堆烧纸的灰烬,风凉得很,一吹起来,那些灰烬就绕着圈的飞上天,张牙舞爪。行人很少,可能是因为星期一的缘故,但为什么附近的人们眼神都呆呆的,像一具具空洞的尸体,这大白天的不可能上演全民诈尸吧。 我正要去找顾铭,却发现顾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我背后一脸严肃的看向窗外。我问他外面怎么了,他却冒出来一句,“今天是清明。” “那又如何?” 顾铭没理我,只是皱着眉头喃喃自语,“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她真的挑了今天……” 我觉得到处都怪怪的,包括顾铭,“你嘟囔什么呢?” 顾铭转头看我,忽然说道,“清明这天阴气最重,鬼怪横行,如果有人要做些什么逆天的事情,选择今天不足为怪。” “那你可知道万鬼聚邪?”顾铭又问道。 “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一边说心里一边想这名字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万鬼聚邪是古老的传说,相传曾有一个叫夫易的人,生前遭遇不测而妄死,死后心有不干,怨气极强,拒绝按照天意轮回转世,但却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受刃仇人,而此时正直清明前后,阴间有食魂的鬼怪趁机逃出,但被鬼差追拿身受重伤,夫易恰遇此怪,见这鬼怪体内有千百条亡魂,唳气极重,所以夫易心生一计,与那鬼怪达成协议,他助那鬼怪逃离鬼差的追捕,那鬼怪要用自身唳气铸一个躯体供夫易使用。清明过后,鬼差果真没有找到那食魂的怪,世间无人知道夫易用什么方法藏住那鬼怪,但具书上记载,那年清明后各地有数千人无故消失,官府寻觅数十年,无一消息。百年之后有异人看到东南方向黑气冲天,佛教道教等众人匆匆赶去却无任何发现,此时九华山一尘大师急招各教上山有要事相告,众人赶到时却发现西域缔玛法王也在场,这才得知两位高僧早已得到天示,东南方有邪魅出世,正是百年前的夫易,定是那食魂的鬼怪为夫易铸好了躯体,这躯体的铸造术本来为上古的禁术,需万鬼的魂魄,加之于极强的唳气,所得之躯体不在六道之内,非人非鬼非仙非妖,易男易女易万物。夫易为获此身,且避免被人发现,竟用百年时间收集万鬼,终于用万鬼聚邪之术练成此身,其后,他马上去找当年使自己妄死的人报仇,可此人已经转世两次,于是夫易便亲手杀了此人三世以来所有和其有关系的人,并把那人扒皮去骨,食其内脏,并陷入疯狂状态,相传当时血流成河,一尘大师和缔玛法王赶到时已经迟了,两位高僧看到此景心痛不已,于是竭尽毕生所学化做两道飞虹追踪到夫易的下落并用自身的法力伤其躯体,才避免一场惊世浩劫。” 顾铭慢慢说着,而我却听得一身冷汗,这个万鬼聚邪实在是……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夫易死了吗?”我问。 “不知道。”顾铭答道,“没有记载,也没人看到他作怪,但谁也不能保证他已经消失了。” “这个万鬼聚邪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一千年,一千年的今天夫易被制服,整整一千年。”顾铭皱着眉头说,“我上次和你说过,我舅舅夜观天象,看到有异变,并派我表姐来此查看,我们都觉得这次的变数和一千年前的夫易有关系,那样的唳气除了逃走的食魂鬼怪和那邪魅的躯体外,这人世上再没有如此强大的唳气了。” “你别吓我了。”我咧咧嘴。 顾铭看看我,那眼神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我愣了一下, 他接着说,“你没看到外面那些人都被阴气侵蚀了吗,不久就会变天了。” “什么阴气侵蚀,那可是人啊,被侵蚀了不成了……不成了……” “尸体!”顾铭接口道,“会动的尸体,受唳气来源控制的尸体。” “顾铭你……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咱们不该做点什么吗?那可是人啊,好端端的人啊。” 我有点紧张的问道,顾铭摇摇头,“这异变不只舅舅观测到了,其他教派中人高手云集,可能更早的察觉了,昨天听印尘大师说九华山住持已经通知众人,同道中人已经赶来了,他们现在可能各自依靠法力来帮助那些受害的人驱散唳气。而且这唳气虽然侵蚀人,但只是一部分,我要做的不是这些,等到晚上,顾家的人才会出来,我们要面对的是躲在幕后的家伙。” 我静静的听他说着,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个人陌生得很,从一开始到现在,我对他的事知道得很少很少,只是感觉到他和夏残月不会伤害我,他们都是好人,可这些好人的秘密还真多。 “有些事情不告诉你是为你好。”顾铭像猜到我在想什么似的开口说道。 我吐了口气,问,“晚上怎么办?” “去西湖。” “我还留在这里?” “不,你和我一起去。” “我能做什么?” 顾铭看看我,预言又止,最后只是淡淡的说,“跟着我安全些。” 中午时,天气又变冷了几分,窗外的天阴了又晴,一会儿一变,就好象是有乌云和太阳在玩拉锯赛,顾铭说各教的人都到齐了,那阴气在中午最弱,大家都在努力用尽办法消散阴气,以免更多的人沾染上,所以一会儿阴一会儿出太阳,可这唳气实在太重了,即使出了太阳,世间依旧阴冷。 我打了个哆嗦,忽然觉得自己到了世界末日,开口问,“如果真的是夫易和那食魂的鬼怪,我们又打不过他们,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死?” 顾铭看着我,想了想又抬起头来笑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会怎么样?” “世界末日???”我也笑笑,“那我们可中头奖了,百万年难得一见哦,我可要好好参观参观。” “呵呵。”顾铭笑着揉我的头发,“世界末日你就想参观啊,没有点别的愿望?” “这个……愿望一大堆,我想找个男朋友,结婚,生小孩,给妈妈爸爸买一个海边的别墅养老,然后细心的教育自己的小孩,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老的时候可以牵着另一个人的手在小路上散步……可是,就一天时间哦,我就算变成音速超人也完成不了,哈哈。”我大笑着说。 “你还真是……”顾铭扯了扯嘴角,“真没看出来你还是贤妻良母型的。” “哼,你眼睛有问题,对了,要是世界末日你的愿望是什么?”我问。 顾铭笑笑,不回答。 “快点说啊。”我催促他。 “恩,回月色,然后指使你擦桌子、洗杯子,我一边听歌一边看你干活,然后天忽然塌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死掉了。”顾铭笑着说。 我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心想这神棍果真不是一般的变态,就算死了也要压榨劳动力,上辈子一定是罪恶的资本家。 天黑得很早,太阳似乎被什么东西扯了下去,夜幕就迫不及待的来临了,周围都是冷的,风声呜呜做响,像谁的哭声,我真的有点害怕,但更多的是紧张,不知道夜里等待我们的是什么,顾铭、小毕、邓飞还有我又会怎么样,顾铭会赢吗,小毕和邓飞会平安回来吗,我会实现我那一大堆愿望吗? 正想着,顾铭进来了,然后拍拍我的头说,“该走了。” 我这才发现已经是11点多了,自己不知不觉就想了那么久,抱歉的笑笑,拉拉衣角正要出门,顾铭忽然喊我一声,他说,“小莫,有句话,你要记住。” “什么话,你说。”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害你,但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会在你死后努力的活着。” “什么意思?”我看着顾铭,不明白太在说什 “什么话,你说。”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害你,但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会在你死后努力的活着。” “什么意思?”我看着顾铭,不明白太在说什么。 “等待比死亡更痛苦。” 顾铭低声说着,我的心忽然漏跳一拍,脑子轰然炸开,有种绝望但有幸福的感觉,真奇怪,甩了甩头,发现顾铭已经走远,一边跑过去一边喊,“你这个死神棍,你咒我死,咱们没仇吧,你还欠我工资呢……” 05年4月7日 阴雨连绵 凌晨十二点下起了雨,不大不小,缠绵细语,溅起点点水花,顾铭打着伞,我站在他右边小心的躲着水洼,有时候跳远了,他就一把把我拉回来藏在伞下,若是从背后看定是一幅和雨丝一样缠绵的画面,可惜我的心情却异常错杂,越走近西湖心就揪的越紧,冥冥中仿佛有什么事情要跳了出来,顾铭之前的话不停的回荡在脑子里,身边的阴冷愈发浓郁时,悲伤浮现出来,我疑惑的摸了摸潮湿的眼角,怎么会流下了眼泪呢,我无缘无故在难受什么,偷偷看一眼顾铭,却正巧对上他的视线,他冲我笑笑,拉过我的手说,“你别乱跳,当心一会儿浇成落汤猪。” 我刚想说话却发现他手心都是汗。 顾铭,他很紧张吧…… 走到湖边时已经十二点半了,这才发现周围静得可怕,该是鬼魂出没的时节却连半只鬼影都没发现,湖面被雨打出一圈圈的涟漪,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有什么东西在暗涌。 “阿弥陀佛,顾施主可好啊?”一个苍老却响亮的声音出现在身边,竟是印尘大师和寺庙里那小和尚。大师微微笑着,在这漆黑的夜色下发出淡淡温柔的光,身体暖了一些,小和尚依旧傻傻愣愣的表情,看看顾铭又看看我,最终把视线落在脚尖,咬着嘴唇一脸凄凄的表情。 “有礼了。”顾铭轻轻的点头,拉着我的手紧了一下。 “他们也来了。”大师看着远处说着,我抬起头发现远远的来了数十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走近了,相互点头寒暄,我在一旁打量着他们手里的东西,宝剑、长鞭、还有一些形状古怪的东西,从样子和颜色看来肯定不是寻常的物品,定是顾铭说过的法器,有一点点激动,忍不住摇摇顾铭的手说,“真人版的哦,现场的哦,超人总动员哦,决战紫禁城之颠哦……” “你给我小声点。”顾铭一把把我拉到身后有些生气的说着。 我刚想解释说我是忽然见到这么多高人心情难免激动,却发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这里。 “印尘大师。”一个高个子中年男人走过来,身后跟着一男一女,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苍义道长,近来可好。”大师笑着问候,那叫做苍义的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大师还是这个样子,我当然好得很啊,只是今天布法阵去唳气累了一整天,这把老骨头真是不行了,哈哈。” “道长是嘲笑老衲脸上的褶子吗?”印尘大师笑着说,“道长这张脸分明是三、四十岁的样子,如果不说出来,有谁知道道长已经八十有余了。” “啊?”我惊呼出声,过滤掉这个老和尚和道士一见面就讨论年龄和皮肤的诡异画面,我不得不承认对面那个苍义道长那皮相真是太年轻了,“天山童姥?” 此话一出口,苍义道长身后那两个年轻人扑哧一笑,道长却镇定自若的转过头看着顾铭说道,“这位是?” “苍义道长安好,顾家第二十九代传人顾铭有礼了。”顾铭淡淡的出口,对面一群人却像炸锅了般齐齐抽了口气,纷纷用惊奇和赞叹的眼光看过来。我心里暗想这神棍很厉害吗?这些人怎么个个都是无知少女见到偶像的样子,真是不爽啊不爽。 苍义道长一听也愣了一下,然后回复微笑又问道,“顾先生安好?” “舅舅很好,谢道长关心。”顾铭笑笑,淡定的样子根本像是平时那个神棍。 “恩,好,好,我和顾先生在三十年前有缘相遇,一直惦念着先生。”苍义道长笑着说,转眼又看到顾铭身后的我,“这位是?” 我抱歉的笑笑站直身体,还没等自我介绍,那苍义道长像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指着我,“你……你……难道,这……真的,你……难道……” 我皱了皱眉看他像得了面部萎缩似症的一直在那里说不清楚话,“你好,我叫林小莫。” 那道长忽然定住目光,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印尘大师和顾铭,印尘大师点点头微微一笑,那道长眼里顿时亮了百倍,然后一步上前,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扑通一声跪下了,高声说道,“在下白鹿山苍义,此生有幸得见您,请受贫道一拜!” 说着双手扶地,硬是嗑了一个响头,我吓的抱住顾铭跳到他跟前,顾铭揽住我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头。那苍义道长嗑完头又恭恭敬敬的起身,然后吩咐身后那年轻男女道,“快去拜见大师。” 那年轻男女盯着我的额头一看,顿时恍悟般的上前一步,又是齐齐跪下,“白鹿山第四十一代弟子苍月、苍雨拜见大师。”说着也重重的嗑了个响头,震得我半天回不过神来www奇q i s h u 9 9书com网,直直往身后的顾铭那里蹭着。正想问顾铭这些人是不是认错人了,却发现对面那数十人也纷纷靠近,然后眼里都是崇拜感激的光芒,全部跪下嘴里说着各自的教派,然后齐齐给我磕头,我都快吓哭了,这比见鬼还可怕啊,哆嗦着扯住顾铭,“他们……他们怎么了,他们认错人了,你快告诉他们认错人了……” 顾铭叹了口气,摇摇头,“你受得起这一拜。” 我一听,脑子里哄的一声像炸了似的,这都哪跟哪啊,我忽然觉得我身边是一群神经病院里跑出来的病人,比电视剧最诡异的情节还离奇。 “我走了。”我拉着顾铭就想跑,我不玩了,我要赶快去报警,这么一大群病人没人看护多危险啊…… “想走?我还没同意呢。”一个声音忽然划破短暂的沉默,我的手一抖,猛的回过头,看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我的初中,我的高中,我的大学都一直一直有这个人陪伴着,心里乐翻了,也不管身后一群神经病,屁颠屁颠就往对面跑,还大喊着,“毕晓风,你死哪去了你?” 脚抬起来却被一股力量生生拉回来,转过头,顾铭眼神复杂的拉着我的手,他说,“小莫,别过去。” “小毕,是小毕啊,是小毕呢。”我兴奋的说着。 “不要过去。”顾铭死死的拉着我的手,“不能过去。” 我一愣,看顾铭认真严肃的表情,这才发现众人也是一脸戒备,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法器,怒视着对面,好象对面有什么鬼怪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一连串尖刻的笑声传来,在寒冷的夜里如同鬼魅。我回头看到小毕放肆的在黑夜里仰头发笑,头发被风吹起,张牙舞爪,顿感陌生。 “小毕?”我呆呆的看着她。 她的眼睛忽然冒出精光,表情妖异的笑着,“小毕?毕晓风?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毕……你,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哈,林小莫,你还不明白吗?你这个傻子,去你的狗屁毕晓风吧,我是夫易,重铸身体的夫易,哈哈哈哈……” “夫……夫易?”我的心忽然一沉,错杂伤痛,“小毕,你别开玩笑了,快过来,咱们回学校去吧。” 小毕盯着我笑着,笑容陌生得让我发抖,她扬起手,湖面忽然哗哗做响,水里像有什么东西翻滚似的,顾铭握着我的手更紧了,我转过头看到无数的头颅露出湖面,越来越多,越来越冷,小毕大笑着撕喊着,“我要让你们不得好死,哈哈哈哈……” 不是的,我一定在做梦,小毕怎么会让我死呢,那个英勇无比的女土匪怎么会让我死呢? 摇着头一步一步往后退,顾铭攥着我的手把我安置在他身后,湖面哗哗做响,那些头颅的主人从湖里慢慢出现,竟是一群一群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活死人,各个目光呆滞,整个湖面都被占据着。 苍义道长这时忽然大呵一声,飞身跳出人群,手拿一方长剑直指小毕面门道,“妖孽,看剑!” 只见一道红光从剑尖飞出,像一条小蛇一样窜动着咬向小毕,我捂住嘴,眼看小毕就要被那道红光所伤,忽然嘭的一声响,两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天而至,一截长鞭甩出白色唳气,硬是把道长那长剑幻出的红光挡住,待巨响过后,那两道黑影便直直的站在小毕身前,眼神冰冷的盯着苍义道长以及身后众人,我身体一抖,咬住嘴唇,呆呆的看着那两个黑影,再也站不住了,顾铭伸出另一只手扶住我的腰,我的心疼得如刀绞,喃喃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们,我求你们告诉我为什么?” 对面那两人眼神冷漠的看向我,小毕在他们身后张狂的笑着,“邓飞,贾延迟,你们也来了,哈哈哈哈。” 真的是很好笑,我看着对面三人,一身黑色衣装,模样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眼神却陌生的让我发抖,一个是我最信任的小毕,一个是待我像哥哥般的邓飞,还有一个是在大学里洋溢笑脸大声叫我美女的贾延迟。我只知道小毕忽然失踪了,邓飞为寻找她也跟着失踪,而贾延迟在一个月前已经死了,我亲眼看着他变成一把灰烬,可这三个人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面前,还是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我真想把自己打昏,或者忽然醒过来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顾铭的手安慰似的在我身上一下一下的拍着,苍义道长已经和小毕打得天翻地覆,他的徒弟苍月苍雨也和邓飞贾延迟交起手来,但只是短短几秒钟,苍义道长和二个徒弟已经被小毕他们一掌击飞,嘴里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心口附近都是浓郁的唳气。众人见状急忙纷纷跳出与对面三人打斗起来,一时间湖边气流无数,各色光芒交错闪出,有人祭起法器,长剑、宝灯等发出数道正气飞旋于众人上空,小毕和邓飞他们却冷哼一声,看不清楚什么时候出的手,只见白光一闪,法器纷纷掉落,众人倒地,再没有一个能站得起身,各自的面门之上都浮现出阴气,血渐满身。 我呆呆的看着,猛然发现这边只剩下印尘大师和顾铭还静静的站着,小毕眼光一闪,挑起一边嘴角笑道,“老和尚,不想死的就快滚。” “阿弥陀佛,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印尘大师笑呵呵的看着小毕等三人说道,我愣在一边,即使在如此情况下也被老和尚这句话震了一震,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废话,他们要是能放下屠刀早就放了,还用你说? “哼!”贾延迟冷哼一声,我这才看清楚他手中拿了一柄短刀,幽幽泛着青光,阴冷异常。 “哎!我可是劝过你们了,你们不听也没办法。”印尘大师比唐僧还罗嗦的在一旁说道,“多好的几个孩子,要是能跟着我修炼多好,我们寺里的菜很好吃的,多来些人,大家一起切磋切磋厨艺,比打架快乐的……” 顾铭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说着,“就冲这话,那三个也不能放下屠刀了。” 正说着,大钟敲响了,已经是半夜一点。小毕三人听到钟声一顿,然后放声大笑,只见湖里的那些活死人忽然从头颅开始向下自动剥落肌肤肉体,寸存白骨也随着肉块掉落到湖水里,一道一道的唳气围绕在每个活死人的身边,转眼间那肉体全部消失,一个又一个幽绿的鬼魂密密麻麻的浮在湖面上,风一吹,我感动身体几乎被冻僵了。 “时辰到了,我要重铸躯体,哈哈。”小毕大笑着,我忽然想起顾铭说的万鬼聚邪,心里一沉,不禁想到完了,果真完了,还真让我碰到世界末日了。 “燃灯!”忽然身边一声高喝,竟是印尘大师从手中变出一盏破旧的古灯,低沉的佛经流出,那灯缓缓飞天,自然而然的亮了,火光居然是七彩的,一层套一层似的发出无限光芒,那方三人忽然一叫,面部扭曲似乎很惧怕这光芒,只见小毕高喊,“你们两个去挡住,时辰到了,我要开动法阵。” 邓飞和贾延迟飞扑过来,一人手里的短刀化做一黑色骷髅形鬼怪,另一人手里的长鞭甩出巨大唳气,同时向印尘大师刺来,大师直立不动,只是诵念佛经,那七彩古灯顿时化成一张七彩大网挡住两人攻击,撞击之处白烟滋滋做响,乒乓之声似有数百人在打斗,短短瞬间过后,贾延迟手里的短刀啪的一声折断,邓飞的长鞭也化为数段,我的心嘭嘭的跳着,即担心他们两人有事,又担心大师受伤,只能把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紧。 这时邓飞和贾延迟忽然对望一眼,各自变换手势,一连串不知名的音符从两人口里发出,然后让我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邓飞贾延迟身影开始晃动,似乎有叠影出现,然后两人忽然一动,便撞在一起化成一人,不,一个……一个恶心的怪物。 “食魂?”顾铭忽然说道,“不,只是食魂的一部分。” “什么?什么东西?”我一边看着那怪物张开嘴吐出一团一团诡异的气息,一边问顾铭。 “那两人竟然是食魂怪的一部分,想必当年两位高僧伤了那夫易时也伤了食魂,那两人定是食魂当年所留下的精肉所化,怪不得千年来再无食魂的消息。” 我一听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最好的三个朋友,一个是什么夫易,两外两个还成了食魂怪的一部分,太荒谬了吧。 正呆呆的看着那怪物朝我们这边奔来,那七彩灯似乎受到了怪物吐出的强烈唳气的影响,开始变得极不稳定,那怪物开始猛撞灯所化出的网,一声一声,那网似乎开始破裂,印尘大师嘴里所念的佛经开始加速,但随着又一声的撞击,七彩网忽然炸开,轰的一声又化成古灯,连眨眼的时候都没有,那灯又化成无数碎片纷纷掉落,我大叫一声,看到印尘大师向后退了几步终于跌倒,然后捂住胸口,也是吐出一口血来。 “顾铭,快,快去帮大师啊。”眼看那怪物继续向印尘大师奔来,我慌张的大叫着,而顾铭却纹丝不动,只是看着湖面出神。 “你是怎么了?快点啊,大师危险啊!”我使劲摇动着顾铭的胳膊,然后眼看那怪物就要咬住印尘,脱口而出,“邓飞,贾延迟,你们给我住手!” 那怪物猛然一顿,然后又继续张开嘴往印尘大师身上吐出一口唳气,那唳气化做一只箭刺向大师心口,只见大师微微一笑,盘腿坐定,已然没了人的气息,我捂住嘴,眼泪哗啦一下涌出,但同一秒钟大师的躯体却消失不见,只看到一颗七彩明珠凭空浮现,再一转眼就飞天而去,而那唳气所化的箭自然也扑了个空。 “顾……顾铭?” “印尘大师已经圆寂。”顾铭淡定的说。 “死……死了?真的死了?” “不,是飞升了,大师早已算出圆寂之时,特意嘱咐我不可插手,他要上天当神仙,顺便查看一下天上的厨房是否好用。” “啊?”我看着那飞天的七彩珠渐渐消失不见,又被顾铭那一句话止住了眼泪,最后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偌大的地方就剩下我和顾铭两个没倒下的人了,那…… 忽然转过头看到那怪物又砰的一声分成两人,还是邓飞和贾延迟。 “顾铭,你来这里干什么,就这么傻站着吗?” “我在等。” “等死吗?” “差不多,生死一念间。” “屁话!”我使劲拉他一把,邓飞和贾延迟已经看向这边,如果光看眼睛,那绝不是我认识的两个朋友。正要问顾铭我们是否就站在这里静静等死,却忽然听得一声尖啸,邓飞两人也转过头去,看也不看我和顾铭,急忙向湖边飞去。 “时间到了。”顾铭眉头一皱,从手中变出两道符咒,一张塞到我手里,另一张点燃拍在我头顶,“记住,如果我们失败了,你要把剩下的这张烧了吞下。” 说完又从兜里掏出一枚紫色铜钱大小的石头挂在我脖子上,“不要摘下来。” 我顿时觉得一股熟悉的感觉从那石头里钻出,正想开口却看到顾铭决绝的眼神,来不及问,湖面已经风声大做,万千鬼魂开始挣扎着向湖心飞去,湖心正中上空竟然飘着小毕,漆黑的夜色下小毕血红色的唇角泛着诡异的笑,邓飞和贾延迟浑身散发着唳气传向小毕,小毕忽然张嘴,那些湖面上的鬼魂尖叫着被她吸入体内,我忽然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夫易,你这个变态!”顾铭喊着和他严肃表情极其不相吻合的话跳起,我只看到一道黑影一晃,飞向湖心。 “飞……飞过去的……”我张了张嘴,吐出这几个字,顾铭他……飞……也会飞…… 站在湖边,看到顾铭那个黑点猛然发出金黄色刺眼的光,小毕高喊一声,湖面上的所有鬼魂加速向湖心飞去,一时间形成一个巨大的幽绿色球体,顾铭那金黄色的光也没湮没了,我愣愣的看着那绿色球体越来越大,恐惧爬上心头。 失败?如果失败的话就把剩下的符烧了吞下,看着最后一丝金黄色的光也消失无影,心忽然空了,周身冷冷的,这就是所谓的失败了吗?顾铭呢?没了吗?我该怎么办? 抖着手拿出那张符咒,烧了它,对,烧了它,烧了它…… 半晌过后,我还盯着那张符,因为我忽然发现我根本没有打火机啊…… “啊!!!!!!!!!!!!”一声尖叫从湖心传来,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一声巨大的闷响震得全身发麻,一股极寒的气体刺过来,像一把剑一样刺到了我的腹部,阴冷和疼痛一瞬间降临,只看到满眼的绿色,然后就失去了意识,遥远的地方似乎有一个声音传了,那个声音极其的鄙视的说着,“笨蛋!” 05年4月8日 晴 头痛! 醒来时已是正午,阳光明媚,不是世界末日。 身边没有人,顾铭、小毕、邓飞、贾延迟都像是一场梦,梦醒了,他们自然消失了吧。 头痛得厉害,额头上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我可能着凉了。 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吧…… 05年4月9日 暖和的一天 睡梦中听到有人在争吵,好烦! 不满意的咕噜一声,翻个身想继续睡,却感到胳膊和脖子酸痛,可能是睡着时压麻了,微微一动,争吵声停了,脸上一阵冰凉,有人说,“笨蛋,醒了吗?” 揉揉酸涩的眼睛,一张放大微笑的脸出现在头顶上方,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夏残月,一身红裙,招摇艳丽。我愣了一愣,忽然想起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开口询问。 夏残月端来一碗小米粥,坐在床边递给我,“大家都没事,放心。” 我叹了口气吃了一勺热热的粥,又抬头看着她,总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怪怪的。 夏残月似乎注意到我的眼神,笑着站起身,转了圈,“看出我哪里不同了?” 我从头打量她,视线落到她脚上时惊叫出口,“天!夏残月,你会走了。” 夏残月翻了个大白眼,鄙视的看着我,“听你说的什么话啊,好象我以前是个残疾似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会走了。” “这句和你刚才那句有什么区别?”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飘了,你用脚走了。” “这还差不多。”夏残月满意的笑了,又转了一圈,然后跳跳,“怎么样,我的新身体不错吧?” “恩?”新身体?我隐隐觉得思绪好象触碰到哪里。 “夫易重铸的躯体,让我抢了来,还真是不赖。”夏残月一边说一边动动肩膀动动手臂,“健康、皮肤光滑、身材匀称、根本就是为我良身定做的,而且要变成什么样子都好。” 我大脑顿时呆掉,夫易的躯体,不就是小毕要重铸的躯体吗,为什么现在又变成了夏残月的身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顾铭呢,其他人呢? “喂!我说小莫啊,你那是什么表情?”夏残月坐下来看着我发笑。 “无知的表情。” “你想知道前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恩。” “如果我告诉你顾铭死了,你会不会难过。”夏残月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他死就死了吧,记得把他欠我的工资发了就行。”我继续吃粥,心想她刚才还说大家都没事,而且如果自己表弟死了,她怎么还笑得和黄鼠狼似的。 “真的不难过吗?”夏残月盯着我看,“你看我天生丽质,绝世无双,我表弟自然也不差,他要是死了,不知道多少小女生都跟着跳楼,你怎么可能不难过嘛。” “呵,呵呵。”我干笑两声,继续吃粥,睡了好久都没吃东西,要好好弥补一下。恩,味道不错。 “我说你怎么还吃得下去,我表弟都死了哦。”夏残月开始噘起小嘴不满的嘟囔着。 “你死表弟又不是我死表弟。”小米粥原来这么好吃,再来一碗吧。 “你……你……你都守寡了还这么高兴?” “啊?我没结婚呢。” “你看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夏残月一脸气愤。 我伸手一摸,居然是一块紫色的小石头,可能紧贴着皮肤,握在手里还热热的,很舒服,让人很安心很放松的感觉。我记得这是顾铭那天晚上挂在我脖子上的,他那时说不能摘下来,想来必定是护身符之类的东西。 “顾家祖传的上古紫玉,每代继承人必须随身携带,如遇命定之人可将之赠予,从此不离不弃,直到身躯腐烂、魂魄尽散。” 夏残月斜着眼睛说出这串话,我一口小米粥卡在喉咙里没吞下去,呛到了! “你呀,笨蛋一个。”夏残月一边拍我后背帮我顺气一边说起那晚事情的前因后果。 其实早在几个月前,顾铭的舅舅就已经从天象看出异动,他曾为用禁术把夏残月强留在人世感到后悔,而这次的天象异动和千年前的劫数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危险重重,但星象中却有一个微小的变数,这变数是整个劫难的生机,也是他的生机,如果此变数催动,整个星象又将是另一番含义。 “什么变数?”我问道。 “我。”夏残月笑得灿烂。 “你?” “恩,我,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有劫就有破劫的人。”夏残月继续说道,原来夫易经历千年选择清明那天催动万鬼聚邪阵法重新塑造身躯时必须催动一万人的鬼魂,而千年来,为了逃避众教的追拿,他竟然不再捉捕鬼魂,而换成捉活人。 “活人?他要活人干什么?”我问道。 “活人一死,自然有了催动法术的鬼魂。”夏残月说着,那夫易在千年前被两位高僧摧毁身躯,魂魄却逃了出去,当年同道中人在两位高僧圆寂后曾继续追捕他的魂魄,再加上食魂怪也受了重伤,只剩下两块精肉,所以不可能再次运用万鬼聚邪,夫易也就躲了起来,直到百年以后,食魂怪的那两块精肉化成了人形,并在强大的唳气作用下吸食了不少鬼魂而迅速增强自己的法力。当时各教也发觉有不少鬼魂无故消失,但因为消失的并不多,而且只在几天之后就再无此类事情发生,所以大家都没想到这事和夫易有什么关系。那化成人形的食魂怪在夫易的指导下用自身的法力掩盖自己的唳气并被他隐藏了起来,而从此夫易却开始了他历时千年的阴谋。 “到底什么阴谋?” “捉活人,每年都捉十个活人,一千年就是整整一万个活人,但每年因为各种事情失踪的人很多,没人会注意到这区区十个人。” “啊?真阴险。”我瞪大眼睛听着。 “他捉了活人后就将他们用法术困在西湖下,那些人不死不活,躯体虽逐渐腐烂,但因为法术的缘故,原本该享的阳寿化做阳气掩盖在其之上,即使千年,仍不会让人发觉,就这样千年之后,整个湖里都是活死人,鬼魂的阴气被阳气所掩盖,夫易真是煞费苦心。” “那你们怎么知道的?” 夏残月又给了我一个白眼,“我们聪明啊,总有蛛丝马迹的。” 我扯了扯嘴角,听得累了,夏残月细心的发觉了,她说,“你再休息一下吧,被唳气伤了就是这样的。等你醒了我再继续给你讲。” “恩。”我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那个,夏残月,顾铭没事吧?小毕他们呢?” “没什么事。” “那他们都去哪了?” 夏残月嘿嘿一笑,“想我们家顾铭了吧,放心吧,他有点事,明天可能就回来了,你那些朋友的事他会处理的,他们都很好。” 那就好,我点点头,睡意又来了,摸摸脖子上的紫色小石头,很普通的石头,居然是什么上古紫玉,不过很温暖。 闭上眼睛前一秒无意瞥到好几个碗,忽然想起那都是我吃的小米粥,打了个咯,小米粥味道的咯,我发誓我最近一个月都不再碰小米粥了…… 05年4月10日 阳光大概和小米粥一个颜色 今天是在半夜10点多醒来的,我居然又睡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可以冬眠了。身体不怎么痛了,屋子里弥漫着小米粥的味道,我很想知道夏残月为什么如此热爱此物。 起来活动活动,骨头咯咯做响,像是得了关节炎似的,我决定等明天去买两贴膏药。 说到膏药,我想到现在的膏药定没有古代的狗皮膏药效果好,光是想想那黑黑的药膏就有种惬意的药香,要是我找到秘方,肯定重新做狗皮膏药,天天抗着膏药穿街走巷,说不定从此徒步游便大江南北,而我的狗皮膏药也变成家喻户晓的必备良品,我那时定是身价千万的狗皮膏药福婆,先投资房地产,再做股票,到时候包几个帅哥,命令他们天天看着我流口水,以报复我从前只能看着帅哥流口水的痛苦经历,然后一边得意的看着帅哥流口水一边头也不回的一个人去世界各地旅游,看便各种美景,吃便各种美食,变胖的话就去做吸脂手术,然后穿各种贵得要死的漂亮裙子在冬天的广岛散步,随便命令小泉换上裙子给我跳芭蕾…… “不怕得关节炎?” “不怕,我有狗皮膏……”说到一半的话忽然卡住,猛的回头,顾铭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半倒在沙发上懒懒的笑,他居然回来了。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没来由的慌张,脖子上的紫色小石头微微发热,一想到夏残月昨天说的话,我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早就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傻子似的人坐在床上做白日梦,一边嘟囔着膏药、帅哥,一边笑得像个花痴,完全忽略自己以外的所有东西。”顾铭戏谑的说着。 “我愿意,你管不着。”没底气的吼过去,心想自己怎么把想的东西都嘟囔出来了。 “啧啧啧,还真没良心,枉费我把顾家祖传的东西都给了你。”顾铭笑着咂舌,我发誓我的脸在一瞬间红得和大番茄一样,真是不想什么就偏来什么。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于是两个人一个坐在床上继续脸红,一个半躺在沙发上继续兴致不错的看别人脸红。半晌,我觉得我好象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没问,皱皱眉正想开口,却看到顾铭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他说,“小莫,你想不想吃小米粥。” 我恐惧的使劲摇头,空气里小米粥的味道好象更浓了。 “不想吃就快和我走,我有预感夏残月快煮好那一锅了。”顾铭严肃的说道。 我觉得我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然后毅然决然的飞快站起来……没站稳。 顾铭走过来叹了口气,扶住我,给我披了件衣服半抱着走出房门,一边走一边说,“躺时间长脚麻了吧?等一下就好了,外面现在还冷,多穿点……” 我忽然觉得暖暖的,其实顾铭对我挺好,如果他肯和我一起买膏药…… 出门才发现我们住的不是旅馆,而是一个普通的小院,顾铭拉我走到一辆车前把我塞了进去,我心想他不会有钱撑的在这边买了辆车吧,顾铭翻了个白眼,好象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说,“去汽车公司租的。” 天很黑,我问他去哪,他说有家24小时的餐厅做的东西不错,于是一路上看看头顶的蓝天和星星,感受着南方甜甜的空气,思绪飘到不久前的一天,那时顾铭用法术变出了漫天星斗,还有印象模糊的一吻,甩甩头,暗自哀号一声,我不会是要恋爱了吧。 车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一家别致的餐厅,看菜单的时候扯了扯嘴角,开始怀疑顾铭是否有严重的小资倾向,为什么总能找到这种贵得要死的地方,开口问他,他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好吃才来的,这里和咱们那边2块钱一碗的牛肉面一样。” 旁边的侍应小姐露出一个很不屑的表情,眼睛斜向上看向不知名的方向,似乎觉得2块钱的牛肉面不能和他们的食物相提并论,我笑笑点了一道浓汤一份玉米沙拉,顾铭不饿,只要了一杯咖啡一块水果蛋糕,侍应小姐挺了挺不大的胸部高傲的扭着屁股离开,其实我很想告诉她,她的丝袜已经不知道洗了几水,有些地方都刮出了毛边,何必看不起2块钱的牛肉面呢。 等菜的时候,我终于开口问了小毕的事,顾铭早知道我会问,他说,“小毕很好,但是,你是否想知道事情的始末,我从头讲给你听?” 我点点头,顾铭低头思索一下,然后娓娓道来。 一千年前,一尘大师和缔玛法王与夫易一场恶斗,摧毁了他运用万鬼聚邪铸造的躯体,但并没有毁去他的魂魄,于是弥留之际化做两道灵体,合而为一,希望此灵体日后投胎做人时若遇到夫易再来祸害人世,可释放出他二人的所有灵气,再次挽救苍生。而那时顾家第十代传人恰巧路过此地,二位高僧圆寂前将此事告之,并对他进行点化,当时顾家虽精于奇门遁甲之道,但经过二位点拨,第十代传人顿首大悟,当即跪谢二位高僧,并发誓顾家世代保护二位高僧所化之灵体,如夫易日后又来作恶,必会竭尽全力阻止。 我愣了愣,原来顾家和千年前的那事也有关联,“昨天夏残月说她是这劫里的变数,难道她就是那两位高僧灵体的转世?” 顾铭无奈的呼了一口气,看着我说,“小莫,你的脑子除了什么狗皮膏药之类可不可以思考点别的东西?你难道不诧异那晚苍义道长和众人为何向你跪拜吗?” 我皱了眉,自然是诧异了,但没来得及问嘛,“为什么?” 顾铭伸过手来点了点我的额头,“这里,有着两位高僧的灵气,虽然事过千年,却不曾减少半分。” 轰的一声在脑子里炸开,听着顾铭的话,我有点恍惚,我怎么就从一个快毕业的大学生变成了什么转世灵童?我看过电视,不是说那些法师临死前都会说出自己转世到什么什么地方,然后弟子就会去寻找灵童,灵童被带回寺庙里,从小就开始学经,这种事情通常是电视直播的…… “为什么?”我问。 “什么为什么?”顾铭愣了一下。 “人家都是从小就上电视,我这都过了二十年了。” “啊?” “我是灵童哦。” “啊?” “可是灵童不是都是男的吗?我怎么可以去当和尚?” “你……” 顾铭张大嘴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看着我,这时侍应小姐端上菜品,看着我们一个心事重重的托腮思索,另一个面部扭曲,放下食物,翻了个白眼走掉了。 “别做梦了,你上不了电视。”顾铭恢复正常的表情,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为什么,我也是转世灵童啊。” “两位大师的以前的转世灵体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但我能保证没一个和你一样傻,要不是你额头发出那样的灵气,我简直怀疑顾家世代要保护的灵体是不是真的在你身上。” “这和我上电视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我只是想说你的脑袋构造和别人不一样。” “那我能不能上电视啊?” “不能。” “为什么?” “你脸太大!” 我恨顾铭…… 05年4月11日 阳光真的和小米粥一个颜色 零点的钟声响起,又是新的一天。 我打了个咯,擦擦嘴巴,肚子饱饱的迎接新一天的感觉好幸福。 “现在说说小毕的事情。”顾铭说道,“小毕就是夫易。” 我顿了一顿,虽然那天的事早就宣告了这个事实,但是我依然无法接受,心里总想着或许这其中有什么难以解释的误会,可现在听到顾铭如此说来,脑子依然发麻。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活了二十年才忽然可以看见鬼怪?”顾铭绕开话题忽然问道。 摇摇头,回想自己第一次见的鬼就是夏残月…… 夏残月! 我一惊,正对上顾铭深邃的眼,他笑笑说,“是的,表姐是故意接近你并引导你额头的灵气,你这才能见鬼怪。” “为什么?” “还记得在月色见到贾延迟的鬼魂吗?”顾铭不回答我的问题,却转而言它。 我心里又是一痛,贾延迟,还有邓飞,如果是朋友间的背叛我还可以忍受,可他们这能称做背叛吗?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吧。 顾铭似乎看出我脸色不好,伸过手握住我的手,说道,“有的时候,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事情总是在千变万化的外表下隐藏着另一个秘密。” 我抬头望他,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顾铭笑道,“小毕,邓飞,还有贾延迟,有的时候可能也是身不由己。” “什么意思?” “夫易和那两个幻成形的食魂的精肉也需要肉身,而小毕,邓飞,还有贾延迟只是很不幸罢了。” 我心口一紧,隐约有种期待泛起,顾铭的意思是说他们身不由己,“他们只是被占用身体对吗?” “不是。”顾铭皱了皱没有,“那夫易等选肉身自是从刚出生便钻了进去,一个身体有两个魂,一个强大一个弱小,他很久以前就接近你,就是因为你是灵体转世,谁会想到夫易会呆在伤害自己的二位高僧身边,真是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些年,夫易虽为了掩饰不被发现,自然是很少用自己的魂控制那个身体,但肉身本来的魂却难免受到他的控制。” “你是说夫易他们躲在小毕他们的身体里用自己的魂控制小毕他们的魂做事?” “可以这么说。”顾铭点点头。 我舒了一口气,虽然小毕他们做的事仍是受夫易等人指使,但毕竟不是他们自己要去做的,我心里稍微好过了些。 “你刚才说贾延迟的魂?” “恩。”顾铭点头,“若不是他,我们还当真不能发现夫易的存身之处,说来,这或许是天意。” 贾延迟的身体也被那食魂侵占多年,直到前些日子无意到江边时,忽然有不明磁场的震动,其实地球的磁场小范围震动经常发生,几千年来经常有人或物忽然无故失踪,那便是在磁场震动作用下穿越空间或时间,很多不知情的世人常常把此解释为被外星人绑架等等荒谬的故事。 那日江边有磁场震动,而贾延迟身体里有两个灵魂,食魂虽然强大,但仍逃不过被此震动波及,一番反射般的抵抗后,贾延迟身体里本身的魂竟然离体了,后被顾铭无意间发现,才得知这其中的一切,他向贾延迟说明事情严重之处,贾延迟竟然答应他再回到本来的身体里,愿意帮助他做个卧底,如果夫易要催动万鬼聚邪之术,他定当竭尽全力破坏阻止。 “无间道!”我脱口而出,顾铭的嘴角抽搐一下。 “我就知道我朋友不会那么傻动不动就自杀,当初还骗我一大把眼泪,不过就凭贾延迟能阻止什么?”我又问道。 “那身体毕竟是他的,如果万鬼聚邪真的催动,食魂定会用唳气,这时就看他有多少毅力可拖延体内另一个魂魄进行此事,即使是一秒,我们也会争取到更多的机会。”顾铭答道,“当然,我们还有其他准备,但多一个筹码多一分希望。” “其他准备?” “对,夏残月不是告诉你她是一个变数吗?”顾铭接着说,“她才是我们最大的筹码。” “她怎么样了?”我迫不及待的问道。 顾铭笑笑,看着我着急想知道的样子慢慢说,“我不告诉你。” “你……” “这个还是等回去了让她自己和你说吧,她嘱咐过我要亲自向你讲述夏残月女侠如何英勇无敌的。” 我觉得自己的脑袋上有三条黑线落下,一股小米粥的味道似有似无的飘过。甩甩头看着顾铭问了一个最想问的问题,“小毕他们现在到底如何?” 顾铭哼哼的笑着,“你就知道关心他们,都没问过我那天晚上如何打败他们,受没受伤。” 我愣了一愣,想起那天醒来得知他无恙时忽然放下的心,嘴硬的说道,“你不是没死吗,我看你现在好好的还问什么?” “你就不想知道我的英勇无敌故事?”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或q i s h u 9 9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我扯了扯嘴角,这顾铭果然和夏残月是姐弟俩,都爱给别人讲英勇无敌,不过那天晚上西湖边上看到他化做一道金光飞去并被黑暗掩埋时,心确实抽疼的厉害。 “快说小毕他们怎样了?”思绪回来,瞪他一眼。 “他们到白鹿山修养了,苍义道长会治疗他们因为长年唳气而受的伤害,夫易他们因为受了伤,已经不能呆在他们的躯体里了。怕你不放心,我亲自去送的,你也看到了,我刚回来。” 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还好还好,虽然早知道他们没受伤,但亲耳听到他们现在的状况总算是塌实了。转念想到顾铭几乎没怎么休息去送小毕他们,现在又陪我出来吃东西,暖暖的感觉,“现在你可以讲述你的英勇无敌了。” 我要了一杯奶茶,准备一边喝一边听,谁知道顾铭却笑得很阴险的说,“还是让夏残月一并说了吧,她嘴里的我好象更英勇。” 我差点把奶茶喷出去,白了他一眼,他继续说道,“现在我们说说你。” “我?” “恩。” “你不是说我上不了电视吗?所以我以后还继续过我平凡的人生,你如果愿意雇佣我,请把这个月的工资发给我,然后我在找到正式工作前继续给你打工。”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敢不发我工资?” “不是,我是说我们的事。” “我们?你要加我工资?” “林小莫!”顾铭叹了口气,“我会发工资的,现在我说的另一件事。” “哦?” “你脖子上戴的是顾家的东西吧?”顾铭的眼睛忽然变得精亮,深邃得让人看不到底。 我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那个温热的紫色小石头,身体不由的紧张起来,暗自念道,“他要说什么?” “夏残月告诉你这紫玉的含义了吧?”顾铭接着说,我却连头都不敢抬,心砰砰跳的飞快。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把那东西摘下来还给我,二是戴一辈子……” 一辈子……忽然有点恍惚,手心攥的紧紧的,回想这些日子来发生的种种,起初在街边看到的顾铭,给我带路的顾铭,骂我笨蛋的顾铭,施展法术的顾铭,懒懒笑着的顾铭,受伤装昏迷的顾铭,变出满天星光的顾铭,伞下紧抓着我手的顾铭…… 这小石头还摘得下来吗? “你……选哪个?”耳边传来他的声音,我抬起头,亮闪闪的眼睛正微微笑着看我,此时里面却带了些些紧张和期待。 我能感受到自己握着小石头的手不住的颤抖,张了张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半晌,四周静静的,闭上眼睛,思绪慢慢清晰起来,放下双手,小石头安然挂在脖子上,暖暖的,这就是答案吧。不知道能不能戴一辈子,但此时确实不想把它摘下来。 抬头看看顾铭,顾铭的眼角弯弯的,我说,“我妈说了,以后找对象得找个有正式工作的。” 顾铭原本弯着的眼角跳了一下,“你……我现在的工作不行吗?” “我和我妈说你是抓鬼的?我妈会哭的。” “说我是开酒吧的。” “我妈肯定觉得声色场所的人都不好东西。” “我那些硕士博士证呢?” “我妈愤恨书呆子,你有英语四级证就够了。” “……” “……” 05年4月12日 天空很蓝,云朵很近 昨天回到我们居住的小院已经是凌晨三点半,夏残月端着一锅小米粥愤恨的吃着,显然对我和顾铭的逃避行为十分鄙视,我们则完全忽视她的眼神。 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一下,夏残月带着一身小米粥味儿扑过来,向我追问刚才的行踪,并眼神暧昧的问我和顾铭事情进展如何,我摸摸小石头,夏残月夸张的大叫起来,要求我改口叫她表姐,半晌过后,我被逼无奈只得小声叫了一声,正巧被推门而进的顾铭撞个正着,我觉得十分郁闷。 随后,夏残月便赖在我床上给我讲她的英勇无敌,顺便携带了顾铭的英勇无敌。原来夏残月来到杭州后不久便发现那湖有问题,但一直无法查清楚,其后顾铭打电话给她说我在幻影大法的影象里似乎看到邓飞在湖面闪过,夏残月正要再去湖边时却看到小毕抓了一个人施展法术丢入湖里,心中茅塞顿开,当即找了个尸体钻进去,用法术伪装好并装做失足掉入湖里,从此漫漫几日便和那湖中千万个活死人一起度过,直到清明那晚。 万鬼聚邪本需万个鬼,如果少一个,则不能成功,所以夏残月在法术催动时丢掉尸体,逃出了法术范围,9999个鬼魂自然无法催动万鬼聚邪,夫易也发现异动,怕法术反噬,就在他跳出法术阵心时,顾铭带了一个鬼魂飞奔而去,而夏残月及时的跳到夫易所在位置,事情瞬息万变,这万般难求的躯体,真的让夏残月得了来,随后,夏残月和顾铭与夫易等一场恶斗,将之逼出小毕等人的身体。 我顿时明白原来顾铭那天从印尘大师处拿的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法器,而是一个被镇压的鬼魂,如此看来所有事情都可以解释了。 夏残月叙述此段时自然要显示他的英勇无敌,用词更是繁琐无比,例如: “当时夜色漆黑得像是中华墨水,美丽善良聪明的我身边是丑陋恶心弱智无数活死人……” “只见幽绿的鬼魂都向法阵中心聚集而去,而美丽聪明的我动作比好莱坞的动作片还敏捷的用我实力派的根深地后的法力即使逃了开来……” “这时我家高大英俊帅气无与伦比的顾铭突然飞身而来,一团金色的光圈围绕着他,在那样漆黑的夜色中更显得像天神一样英勇,无数鬼魂顿时窒息,呆呆看着我家顾铭,忘记了他们的行动,就行那夫易也为我家顾铭所倾倒……” “美丽聪明的我和高大英俊的顾铭和那三个怪物打斗,那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战争啊,风声大做,方圆万里之内的生物皆为我们这无与伦比的组合歌唱……” 我好不容易听完时,发现自己已经不会笑了,而当事人顾铭则一脸无辜的笑着,仿佛自己本来就是那么高大的形象,我看着这姐弟俩,觉得我的未来将十分煎熬…… 之后我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4点,吃了饭,出去和顾铭转了一圈,天黑时又回到住所,顾铭自己去退了租来的车,我去睡觉,我想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今天早上五点多的时候,夏残月把我摇醒,她说该走了,三个人去了机场,夏残月挥手和我们告别时,我才知道只有她一个人回去打理酒吧,而顾铭以我受惊过多为由,要求我随他在国内旅游一圈,顺便去白鹿山看看小毕他们的情况。我看着手里的机票和顾铭弯弯的眼睛,觉得没有选择。 上机前给我妈打了电话,她问我在哪,为什么打到学校去找不到人,我心虚的告诉她我来了杭州玩,还要顺便去一下周围的城市,我妈很赞同的说,“恩,多玩玩吧,以后上班就没那么多时间了,不过你自己去的吗?还是和同学?” 我看看顾铭,忽然觉得说谎是件很难的事情,支吾半天正要说是和小毕来的,却被顾铭抢去电话,然后他笑着叫了声“阿姨”,那语气诚恳得让人觉不出他其实只是个神棍。 “我是小莫的朋友。” “……” “不是同学,我毕业了,我前几年就拿到了xx 大学的双博士学位。” “……” “没,我才24岁。”顾铭的嘴角抖了一下。 “……” “阿姨您声音听起来才年轻呢,听小莫说阿姨您看起来也很年轻呢,而且比她漂亮多了,我现在一听您的声音更确定了。” “……” “没有,我说的是实话啊,您这嗓子不去唱歌都浪费了。” “……” “哈哈。” “……” “对,还要去看看别的地方。” “……” “好,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 “没,她懂事得很,不麻烦。” “……” “好的,听说那边这几天降温了,阿姨您多穿点,注意身体。” “……” “好,等我们回去给您带礼物,您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吗?” “……” “不麻烦,怎么会破费呢。” “……” “好,我把电话给她。” 顾铭向我使了个得意的眼色,我刚才听他说话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虚伪啊虚伪啊…… “喂,女儿啊,那家伙是你男朋友啊,都不告诉老妈,玩地下恋爱啊?” “不是啦。” “行了,我明白,那小子不错啊,24岁都双博士了,是不是戴个厚玻璃底眼睛的书呆子,我一开始以为他都三、四十了,女儿啊,千万别看上书呆子啊,你看看隔壁老刘他家女婿那样,什么也不会,就知道看书,我就讨厌那样的……” “不是,没戴眼睛,长的也不像。”我看看顾铭,又想了一下隔壁老刘家女婿,顿时觉得自己好幸福, “那就好,还挺会拍马屁,拍得我挺高兴。” “还行。” “有钱吗?都双博士了,年薪多少啊?有车有房吗?没有也没关系的,早晚会有的。” “妈……这个……咱太势利了点吧?” “势利?才不是呢,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现在不用想那么多吧。” “你怎么这么傻呢,有好的就先抓住,对门王姨前几天和我说了句经典的话,我早该告诉你的。” “什么话?” “无论拉不拉屎,先把茅坑占住!” 我无语,决定以后坚决不让我妈和王姨走的太近…… 05年4月13日 异世界吧 我来到了山林,满眼花草树木。 昨天坐了一个多小时的飞机后,又坐车,顾铭说要带我去个风景好的地方看看,我有点累,没多问就在车上睡着了,等醒来时已是凌晨三点,想来已经是十三号了,我发现自己在一个竹屋里安静的躺着,外面虫声低鸣,看看周围这些古朴的摆设,肯定不是在市区。 坐着继续发呆,半晌过后发现三个问题:一、顾铭跑哪里去了?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三、他是怎么把我搬运到这里的? 刚起身就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我的一个问题的主人公走进来为了解答了第二、三问题,他说,“这是苏州外的一处山林,没有被破坏过,隐秘得只有顾家人才知道入口,本想叫醒你,但某人睡得都流口水了,于是用了点力气和法术才把你搬过来,重啊……” 自动过滤掉顾铭话里的揶揄,跳到门口朝外望去,顿时呆呆的半晌没有动弹,满眼的漆黑夜空和无尽的星辰闪烁,一弯下弦月勾在天边,月光洒下来,被高大树木的枝叶遮挡着,地上班驳一片,微风沙沙做响,花木和青草的芬芳混合着泥土的气息飘进鼻间,虫儿的叫声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愈发衬托出整份安逸和清净,我靠在竹门边,仿佛置身异世界的仙镜,如此景象,此生未见。 顾铭悄悄从背后抱住我,低声在耳边笑道,“我就猜到你会看呆。” 我眨眨眼睛,舍不得移开视线,“怎么会有这种地方,原始森林都没有这般清秀绝美,真的没有人发现过吗?” 顾铭圈紧了手臂,头发落在我脖子上,痒痒的,他说,“如果从外面看,这里只是一座荒废的小山,但世界就是这么奇妙,当你碰触到某个法门,再用一些能力就能打开另一片新天地。” 我点点头,这里果真不是普通的旅游景点。 “等天亮了,又是另一种景色。”顾铭在我背后继续说着,“小的时候,舅舅把我自己留在这里修炼,开始觉得很兴奋,心想如果可以一辈子住在这里该多好,可几个月过去后才发现再美的景色也会有看腻的时候,独自一个人在山林里看日升日落,虽在修心,但总觉得心里有块地方空空的,不知道该怎么修好,那时太小,只当是自己修炼不够,后来渐渐长大,但仍每年都来这里,那时才慢慢知道心里有块地方是留给某个人的,从出生的时候就留着,像是前世就预定好了,于是就想如果有一天遇到那个预定我心的人就带她来这里,然后两个人在这里过一辈子,即使春秋转换,夏虫冬日年年不变模样,心里也再不会空落落的了。再后来,舅舅告诉我顾家的使命,我那时有些埋怨,虽知道保护二位高僧灵体的重要,但一想到这辈子再也不能整日和某人悠闲的懒在这里就很低落,所以以前一直是表姐在暗处看着你的……” “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顾铭忽然问道。 我呆了呆,开口说,“车站吧,我去月色见贾延迟。” 一声低笑紧贴着耳边传来,“是啊,那时我才见到你,在旁边看你背对着我迷迷糊糊的找不到路,心里就想这个人就顾家要保护的灵体转世吗?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灵?后来你转过身东张西望,半晌才想起来问路,我就站在旁边暗暗发笑,直到你跟着我转了一个又一个巷子才想起来防备时,我就觉得这样马虎大意的人真是时时刻刻不让人放心,既然是顾家人,那就要保护这个灵体一辈子了。” “不埋怨我占据了你的时间,没办法让你和某人在这里过一辈子了?” “我没告诉过你吗,心里那块被某人预定好的地方早在那个雨天的早晨看到一个迷糊的笨蛋时就填满了,那时没有埋怨,没有什么低落,就一直偷偷笑着,就在等有一天一定要带那人来这里。那时我甚至第一次为顾家这个使命而感到荣幸。” “……”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现在不该感动的吻我吗?”顾铭扭过我的头奇怪的问着。 我看着他想了半天,终于问了出来,“顾铭,你埋怨了我二十多年,我为什么要吻你?” 顾铭眨了眨眼睛,抽搐着嘴角用力捏我的脸,一边捏一边喊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根本就不该和你说这么多废话,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臭小孩!!!!!!!!” 之后,我不想回屋睡觉,于是坐在门前靠着顾铭看星星,满天星斗中必定有一颗是小王子居住的星球,小王子每天都搬着小板凳看着一样的日出日落,他的星星上有一朵玫瑰花,如果爱上了一个星星上的一朵花,那么整个星星在他眼中也会变得璀璨美丽。就像是我和顾铭,如果这里没有身后那个温暖的肩膀,我大概也不会在这样的夜里可以开心的看星星看到想这样过一辈子,如果幸福可以用形状来描绘,那大概就是星星的形状…… 天亮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睡着了,披着衣服转过头看到顾铭半睁着眼笑着看我,他伸手把MP3的耳机轻轻塞到我耳朵里,音乐流淌而出。 Kiss me, goodbye, gone too soon I did give you my heart can’t deny Hold on, let go, never sure Only can make believe all this time Coffee, cigarettes, not my style Pretty faces around but not right Don’t cry, won’t cry, I won’t cry Be with you I just close my eyes So far away I can hardly make you mine So long the day you were always on my mind But in my dreams never try to hold you tight Don’t want awake find you ain’t here by my side So far away I can hardly make you mine So long the day you were always on my mind But in my dreams never try to hold you tight Don’t want awake find you ain’t here by my side When I wake up hope you were here by my side..... 当我醒来,希望你在我身边…… 05年4月14日 我变成了色狼 今天是在山林的第二天,我饱受精神折磨的一天。 昨天顾铭只是带我在附近转转,今天早上他问我是否想到山林深处看看,那里有我从没见过的东西,我点头答应,于是从八点开始,我与遇到如下事件: 一、 桃花。 走了半个多小时看到几棵桃树突兀的出现,花开朵朵,艳艳粉红,不禁感叹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本着环保的原则,我只是把脸凑进想闻闻,却听到啪的一声,脸上微微的疼,瞪大眼睛,鼻尖下那朵桃花颤抖着,花瓣变成血红色,然后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颤抖着说,“色狼,你靠我这么近干什么?是不是想亲我?” 我窜到顾铭身后探头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顾铭说,“听到了,桃花精骂你色狼。” 我觉得这世界很混乱。 二、 柳树。 我只是不经意的拂过一片叶,却被一条柳枝抽打到手臂,它说,“你摸我小手干什么?色狼!” 顾铭说,“那是柳树精。” 我很想撞墙。 三、 知了。 小时候就喜欢捉知了,那时夏天,我妈午睡,我就偷偷捉来放在她耳边让它们唱歌,我妈就跳起来很火大的拿苍奇--書∧網蝇拍追着我的屁股打。 今天我看到知了又忍不住伸出手,当手指快靠近那知了时,一个低沉的声音说,“色狼,连我们知了都想非礼。” 顾铭笑得肚子疼,我看着那只知了很想哭。 四、 松鼠。 我很老实的避过所有可能发声的东西,跟在顾铭身后,踮起脚尖小心的走着,忽然一只松鼠跳到我们面前,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盯着我看,半晌说了一句,“顾铭的女朋友走路和黄鼠狼一样偷偷摸摸。” 然后白了我一眼,跳走…… 05年4月15日 日子并没安生 今天早上,我收拾好东西,逼顾铭带我离开。 昨天半夜迷糊中竟发现床边有两团白影,一个白影对另一个白影说,“看,这就是顾铭女朋友,又胖又笨,还不如咱家小白。” “那当然,小白虽然笨,但好歹也是白狐,顾铭真没眼光,傻!” “等天亮了,咱让小白变成人形,把顾铭勾搭回来好了。” “我看这主意挺好……” 顾铭笑着收拾东西,然后拉住我站在屋子中央,口中念念有词,一瞬间眼前景物开始晃动,身体有失重的感觉,握紧顾铭的手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在一座小荒山脚下,真是玄妙。 中午到了苏州市区,到处都是美女,清秀可人,我提议吃完饭坐在路边养眼,比去看什么苏州园林好,顾铭很鄙视我这种想法,否决! 下午去一些景点浏览,当然少不了初中语文课本里的苏州园林,可进了苏州园林时,我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这回廊这屋子,甚至连窗子上的雕花都似曾相识,仿佛不久前在哪里见过。把想法告诉顾铭后忽然想起二狗山庄,没错,就是二狗山庄。那时就觉得山庄里的建筑很特别,没想到居然和苏州园林如此相似,大概是山庄的前主人可以模仿的结果,微微点头,却又忽然想到另一件事,心里顿时一惊。 “顾铭,二狗山庄的女鬼!”我叫道。 顾铭一愣,看着我,眼中有精光一闪而过,“居然忘了她。” “她到底是谁?你还记得那晚救走她的黑影吗?是小毕或者邓飞他们吗?” 顾铭看着我皱了眉头,半晌思索过后低声说道,“不是。” 我一顿,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盘旋,如果那黑影不是小毕他们,也就是说不是夫易等人做的,那二狗山庄无故出现的女鬼和幕后人是谁?那么强大的唳气这世上又有几人?那时小毕正好失踪,大家都把心思放在这上面,竟然忽略了那次的事。 顾铭似乎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高姨,我是顾铭。” “……” “恩,找到了,谢谢您惦记,我想问问最近山庄出过什么事吗?” “……” “没有?那就好,我们过几天就回去,到时候再去您那看看。” “……” “没事,只是小莫担心您,让我问问。” “……” “好,高姨再见。” 挂了电话,顾铭看看我说,“暂时没事,但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如果这事和夫易没关系,到底是谁在二狗山庄设了那样一个阵法,又是谁可以操纵那么多的鬼魂去月色闹事奇#書*網收集整理,那女鬼背后的人不简单。” “和夫易比如何?” “若那天的黑影就是幕后那人的话,是没夫易厉害的,就怕……背后另有其人……” 我的心一沉,原来日子并没有平静,看顾铭的神色就知道,夫易虽然厉害,但他的所作所为都在顾铭的掌控之下,而且有贾延迟、夏残月暗中协助,还有其他教派的人帮忙。可这次的事我们却是毫无头绪。 想到这里,自然没了游玩的兴致,眼前美丽的园林此刻也变成了二狗山庄的样子,我还依稀记得山庄里墙上的朵朵血花,还有无数的金光和强大的唳气。 晚上回到宾馆前匆匆吃了点东西,把之前买的纪念品丢在一边,洗完澡,顾铭过来坐下,他说,“我们先不回去,还是按原定计划去白鹿山。” “为什么?高姨那边不是……” “对,高姨那边虽然可能很危险,但我们如果这样回去可能对事情一点帮助都没有,不如去白鹿上问清楚小毕他们,这事是否真的与夫易无关,小毕的身体虽然被夫易侵占着,但那时她的魂魄也在体内,对发生的事应该有些了解的。再者,苍义道长或许可以帮上忙,我怕如果高姨那边真的是个大麻烦的话,多一个总是多一分筹码。”顾铭耐心的解释着,眼睛坚定有神,认真的样子很好看,只是眉间微微皱着,我着魔般的伸出手慢慢抚平。 顾铭一愣,随即暖暖的笑着,这样的笑让我安心了不少…… 05年4月16日 天气多变 早上顾铭把我们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快递回去,然后租了辆车开去白鹿山,他说白鹿山不通车的,一般汽车只到白鹿山所在的郊区,下车还要走三个小时的路,如果自己开车会近很多。 车子上路后,窗外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耳边放着《Craigie Hill》,有一瞬间忘记了次行的目的和高姨那边的事情。 一个多小时后,阳光越发强烈,微微的热,顾铭笑笑说,“晒得人想睡觉。” 话音刚落就看到天色忽然暗了下来,金色的阳光被遮盖住,阴沉一片,路前方似乎起了雾,迷茫看不清远处,我刚要开口却看到顾铭一脸无奈的样子,随即车子停在路边,他看向前方自言自语道,“胆子真大,这么浓的妖气都敢出来,万一碰上别人把你收了怎么办?” 我看着他寻思这话觉得不是对我说的,难道有妖怪出没。可听顾铭的语气好象一点敌意都没有,正要开口问他,却被从车窗跳进来的一抹白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顾铭怀里多了一只雪白的小狗,正眯着眼睛蹭着顾铭的手,原来那白影是这小家伙。 “哪来的小狗?我要抱抱。”我看着那小家伙圆溜溜的眼睛说到。 “狗?”顾铭嘴角抽搐了一下,怀里的小家伙也抬起头瞪着我,露出一个鄙视的神情,我一愣,再看过去时,那小狗继续蹭着顾铭,不禁嘲笑自己看花了眼,一只狗这么会有那样的表情。 “快来让我抱抱,真可爱,这么白。” “小莫,看清楚,这是只白狐。”顾铭笑着把小家伙举到我面前,我呆呆的看着它雪白的毛和尖尖的小鼻子,还真像只狐狸,刚要摸摸小家伙尖尖的耳朵却发现耳朵下那双眼睛正无比气愤鄙视的看着,我确认这回我没看错,那的确是鄙视的眼神。 “顾……顾铭,它……它鄙视我。”缩回手惊讶的说着。 “鄙视?”顾铭把小狐狸转个头面对面的看着,“可能它也觉得你太笨。” “你……你……你,这是从哪来的狐狸?不用送动物园去啊。”我觉得顾铭很讨厌。 “从山林里跟来的,走的时候我没注意,这小家伙肯定一直用法力隐藏妖气偷偷跟着咱们,今天阳光太烈,它又没什么力气了,才破了法术泻了妖气,要不是它对咱们没恶意,即使隐藏着妖气我也能发现。”顾铭一边说一边轻轻打了下小狐狸的爪子,“淘气的小白,怎么偷偷溜出来了?” 小狐狸笑眯眯的钻进顾铭怀里撒娇似的蹭啊蹭,我却顿了一下,心里念叨着,“小白?小白?好象最近在哪听过?” 思绪一转,顿时想起在山林里的最后一个晚上,床边那两个声音的对话,他们说,“……小白虽然笨,但好歹也是白狐……等天亮了,咱让小白变成人形,把顾铭勾搭回来好了。” 看看像狗一样的小狐狸,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小白? “顾铭,这是狐狸精?” “恩,白狐,很稀有。” “它会变成人形吗?” “会的,但是小白好象没吃饭,又饿又累,它法力太低,要等恢复精神了才能变。” “它漂亮不?” “狐狸精都挺漂亮的。” “……” “怎么了?” “你要带它去白鹿山吗?” “恩,没办法,再回去送它太耽误时间了,等到了白鹿山再说吧。” “……” “怎么了?” “我要抱它,你专心开车。”我无奈的说着,回想那两只狐狸的对话,觉得人生真是……烦恼啊烦恼…… 三个多小时后,车子终于停在白鹿山脚下,一路上那小狐狸当然不会乖乖的让我抱着,我受伤的小指头和它沾着血的牙齿还有它赖在顾铭怀里撒娇的样子充分显示出狐狸精的本质。 下了车,看着眼前的青山,一股清新宁静的气息,树木郁郁葱葱,隐约有水声从山中传来,空气中是泥土潮湿的味道和植物淳朴的香气,果真是个妙处。 “苍雨代家师恭迎二位来此。”一声清脆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一个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身边,笑着看着我们说话,我觉得这人很面善,回想起来竟然是那晚在西湖边见过的苍义道长的徒弟,好感顿生。 “你好哦,苍义道长好厉害,居然算出我们来了。”我笑着说。 苍雨和顾铭同时愣了一下,然后顾铭偷偷在我耳边说,“我事先给他们打了电话。” 我觉得我很傻…… 上山,我最痛恨的事情,在这次白鹿山之行完全改变了印象,原来去爬的山大多是人工刻意修建过了,或者是连树毛都没几根的土山,花了好长时间累得要死爬上山顶时通常只有一个破亭子来迎接满头大汗的你,于是我十分痛恨这项活动,可今天面对如此美景,还有苍雨举手瞬间幻化的法术,让崎岖的山路变成平地,我居然忘记了小指头的疼痛和小狐狸充满敌意的眼神,一路上兴奋的左看右看,闻闻路边的小花,调戏调戏溪水里的小鱼儿,顺便趁顾铭不注意不小心扯掉小白几根狐狸毛,无视小白的眼神,我觉得我只是不小心,恩,不小心…… 期待见到小毕他们的心情和舒坦的景色让我越走越快,直到忽然发现天色暗了下来,才回头想问顾铭是不是小白又露了妖气。 可是……身后的平坦小路变成了崎岖的山路,顾铭,苍雨,小狐狸。一个也不见了,我惊慌起来,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又害怕又着急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一声低沉的怪叫,风顿时凉了,天变得黑了,连一丝光亮都没了,那怪叫声越来越近,我觉得自己的手指开始发抖,顾铭到底在哪里,这又是什么地方…… 05年4月17日 冷 我晕倒了,昨天上山忽然阴沉的天色和奇怪的叫声,还有顿变的景象让我不知所措时,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拍在了后背,然后身体和脑袋开始发麻,顿时失去了意识。待再醒来时,居然躺在一个干净的山洞,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周围都是石头,不远处有一方规整的石桌石凳,再靠后是一个石床,上面夸张的放了三张席梦思床垫,还有数不清楚的褥子,垒得高高的,最上方微微的下陷说明此时正有人躺在那里。 正悄悄的观察情形,那床上的人动了,褥子和床垫颤动了一下,转而平静下来,接着空气里传来一个声音,我竖起耳朵一听,居然是昨天那个怪叫,规律般的一声一声响起。 我动了动身体,没发现什么异状,悄悄爬起来,看看洞口的方向,又看看石床的方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慢慢朝洞的深处移动,直到看清楚那张大床上的情况时时,傻了。 丝绸褥子上,有一个漂亮得不像凡人的男孩,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闭着的眼睛下因为浓密的睫毛而投下一片阴影,嘴角微微翘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甜美的事,这孩子穿了件翠绿的衣服,头发却是火红火红的,发丝看上去柔软光亮,让人忍不住想去摸摸,而那怪叫声正是从这孩子的鼻子里发出的,随着他的呼吸一声一声的发出来,我有些无奈的想: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呼噜声! 悄悄的走回洞口,虽然这孩子看上去很无害,但昨天奇怪的状况和那头火红的头发让我无法相信他只是个常人,万一是什么鬼怪,还是逃命要紧。 洞口外是一片树林,清一色的榕树,有高有低,颗颗都开满了粉红色榕花。我一直觉得榕花像跳舞时用的粉红色扇子,风一吹,无数小扇翩芊而舞,芬芳钻入鼻尖,甜甜的,原来洞里就是这榕花的味道…… “你醒了?”一个清脆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一惊,转身看到刚才还在山洞睡觉的男孩站在树下微微笑着,眼睛清澈明亮,似乎能溢出水来。心下少了一分防备,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于是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你也醒了?” 那孩子一愣,转而咧开嘴笑了,火红的头发和树上落下的榕花交相辉映,让我有瞬间恍惚自己是不是误闯了仙境。 “你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我问到。 “恩?”那孩子歪了歪头,思考了一下说道,“怎么说呢?这里是我住的地方,那你现在仍是在白鹿山上,只不过上山的时候不小心踏到了这里入口的机关,这里可以说是另一个空间,真是奇怪,那入口明明很隐秘,而且不知道口诀的人是进不来的,这都多少年了,也没有人能进来过,除了……” 那孩子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得听不清楚,我念叨着他的话,顿时发现这里似乎和顾铭带我去的山林是一种地方,都有隐秘的入口,都是另一个空间,真是巧合。 “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正在睡觉,你就忽然掉下来,看到你没什么大碍,我又继续去睡觉了。” 我扯了扯嘴角,想起昨天忽然变黑的天和冰凉的风,还有背后似乎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又向他询问,男孩一顿,思索着说,“这情形听起来像是遇到了法术并不高明的妖啊,你转过身让我看看你后背……咦?是白狐,怎么可能,白狐族都是修仙的,本性不坏,不会害人……” “白狐?”我看着那男孩从我背后抓到一根白色的毛,一股气上心头,“小白,小白,肯定是那个死狐狸精小白,居然暗算我,还让我不小心掉到了这里。” 男孩看看我,又看看手里的白毛,眯着眼睛笑了,点点头说,“咱们有缘,缘分到了,该见的时候自然就见了。” 我看着那男孩,心想这孩子说的话怎么和年龄一点也不符合,随即有想到这奇怪的地方和他奇怪的头发,顿时明白这孩子定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习惯性的摸摸脖子上的小石头,暗骂死神棍怎么不看好那只死狐狸,居然让它把我弄到了这个地方。 “你……”男孩忽然凑过来,像发现了什么般问到,“你脖子上挂的东西可以给我看看吗?” 我摸着小石头,又看看他,这可是顾铭他家祖传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交到陌生人手里,况且这人还不是普通的陌生人。 那男孩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笑笑说,“没关系的,这玉像是我多年前赠送给一位朋友的,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是否看错。” 看看他清澈的眼睛,还是把小石头摘下递到他手上,那男孩笑着接过来,上下看了看,问道。“你和顾家有什么关系?” 我一愣,“你认识顾家的人?” “恩,这玉是我送给顾家一个朋友的。” 我皱了皱眉头,顾铭曾和我说过这玉是顾家祖传的,夏残月也这么说,但现在这孩子居然说是他送的,怎么可能?心下又起了防备。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顾家现任传人的妻子,当年,我曾告诉过他,如果找到所爱之人,可将此玉赠予,那傻家伙肯定也这么告诉他儿子的……” 那男孩继续独自说着,我听得云里雾里,正要开口要回小石头,那男孩忽然抬头说道,“看你年纪可有二十?顾家现任传人叫什么?你们可有子嗣……”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呆呆的看着他说,“我是二十了,顾家现任传人是顾铭,我大学还有几个月才毕业,没结婚,更没什么孩子……” “哦,顾铭……已经是‘铭’字了,这么多代了。”男孩又开始喃喃自语,“二十还没结婚,我记得那时顾易城的妻子十六就生子了……” “你……可不可以先把那玉还给我?”我看着他怪异的举动,心想快点要回来快点离开。 男孩顿了顿,了然般的看着我把玉递过来,当我的手触碰到的时候,他忽然收了回去,我一惊,他笑着说,“我可以亲自帮你戴上吗?” 看着那清澈的眼睛,真的看不出他有什么恶意,只觉得那眼睛干净得能映出整个世界,着了魔般的微微低下头,那男孩伸出手把小石头轻轻挂在我脖子上,但那手没有收回去,而是放在了我脑袋上,我疑惑的看着他,他笑着说,“我于千年前遇到顾易城,赠此玉给他,今又遇到有缘人,以天地万物之名,愿顾家更为平安……” 我一愣,确定自己听到了千年前,而那顾易城很可能是顾铭的祖先,这玉难道真的是他送的,而这孩子难道活了千年…… 正在吃惊时,忽然觉得头顶一股暖流钻入体内,胸口的小石头也热起来,两股热交相辉映,一模一样的感觉,让人感觉很舒心很温暖,知道这孩子真的和顾家颇有源源,抬起头正要仔细询问却看到他盯着我吃惊的表情。 “怎么了?”我问。 “你……居然……居然有他们两个的灵体……” 他们两个?难道说的是千年前打败夫易的两位高僧,也罢,就连苍雨他们都看得出来我额头有灵气,如果这人真的活了千年,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真是天意……”那男孩叹了口气,转而又笑起来,“孩子,我送你出去。” 被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孩子叫做孩子还真是别扭,忽然想起来他还没告诉我他到底是谁,想问问,却看到他挥舞翠绿色的衣袖,一阵风吹过,眼前景物开始模糊,感觉就像是和顾铭离开山林时一样,晕旋中模糊听到他说,“无论遇到什么,记得心不死,万物皆可生……” “小莫。”一双手忽然出现在我腰上,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到顾铭焦急的眼神,而周围还是白鹿山的景色,刚才似乎只是一场梦。 “你跑哪里去了?” 熟悉的手臂环过来,我抱怨他说,“还问我?都是你那只小狐狸干的,用法术暗算我,你这个神棍也不看着点。” “是我不好,我没想到小白会这么做,它实在是太淘气了。”顾铭拍着我的背轻声说着,“不过你为什么一下子就不见了,连小白也吓傻了?我们找了整整一天,眼看马上又一天,害我担心死了。” 我看他着急的样子笑了笑,告诉他我刚才遇到的事情,顾铭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你认识那男孩吗?” “不认识。” “可他好象真的和你们家关系不浅。” “恩。” “他长的可漂亮了,我都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人。” “哦。” “那头发火红的,还穿了件翠绿的衣服,普通人这么穿都会难看死的,可那人这么穿却感觉好得不得了。” “恩。” “你怎么光恩恩啊啊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 “……” “你快点给我忘了那个什么红头发的男孩!”顾铭忽然盯着我说。 “啊?为什么?” “没为什么,快点给我忘了。” “啊?我说忘就忘啊?” “不管,你快点给我忘了。” “……” “……” “顾铭,你闻闻这是什么味道?” “……” “酸不酸?” “……” 咚! 一声低沉的钟声传来,顾铭拉着我的手说,“十二点了,又是一天了,走吧,不想见小毕了吗?都耽搁一天了。” 我看着山顶,心情好得不得了,浓重的夜色和微甜的夜风围绕着我们,大喊一声,“暴力女土匪,我来了!!!!” 2xxx年xx月xx日 端午 今天是端午,顾铭早早起床包粽子,他坐在床边问我喜欢什么馅的,我说:“蜜枣、红豆、花生、杏脯、桂圆、腊肉、干肠……我都爱吃。” 顾铭白了我一眼,一边向厨房走去一边说,“你要死也是撑死的。” 8点半起床看顾铭包粽子,苇子叶一片一片泡在水里,深绿色,泛着淡淡的香,一小盆江米洗干净,上层还留些许清水,旁边摆了几个水晶小碟,蜜枣、红豆、花生、杏脯、桂圆、腊肉、干肠分别装在其中,抬头看看顾铭,我说,“我撑死也是你害的。” 他笑笑拿起苇子叶,细长的手指把叶子轻轻一弯,形成一个漏斗状的小窝,放了江米和配料,再一折,拿起剪好的五彩线打了个蝴蝶结,喃喃自语道,“蝴蝶是甜馅的,死结是咸肉的。” 搬了个小板凳坐下看顾铭包粽子,阳光洒进来,水珠折射出七彩色泽,那五彩线结成的蝴蝶美丽欲飞,顾铭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我说,“想不想听一个关于蝴蝶的故事。” 我点头…… “我上高中的时候救过一只小蝴蝶。”顾铭开口。 “我上高中的时候还沉浸在帮知了蜕皮的快乐中。” 顾铭给了我一个大白眼,我识趣的闭嘴。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也是端午,舅舅早早包了粽子……” “什么馅的?” “豆沙。” “我爱吃。” “……” “……” “你还让不让我讲了?” “你讲,呵呵。” “那天天气很好,清晨的时候大家都去江边踏青,采蒿子,我就是在江边的一棵蒿草上看到了那只蝴蝶,白色的翅膀在晨光里微微颤抖,周身散发出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我知道那是个蝴蝶精,而那气息是……” 顾铭顿了顿,像是回想到了那时的情景,幽幽的开口,“万物修炼自有灵气护体,而那蝴蝶竟然在散气,气尽了自然活不成,而散气的过程比任何事都要痛苦,如果被人打得魂飞魄散而死也就痛那么一下,可散气却是如同拿一把刀把自己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直到气绝那刻,疼痛也不会停止。” “蝴蝶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了保护一棵蒿草。” “蒿草?” “对,仅是一棵蒿草。” “为什么?” “因为那蒿草是蝴蝶最好的朋友,蝴蝶很爱这个朋友。” “耶?蝴蝶爱蒿草?蝴蝶前身不是毛毛虫吗?毛毛虫不是都吃植物吗?蝴蝶为什么要爱上它的食物?爱它就吃掉它……” “你……”顾铭的面部抽搐了一下,然后努力平复的看向我说,“从现在开始你乖乖闭上嘴巴,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一个粽子也不包了。” 我点头,捧着腮继续听。 “三百年前,有两只蝴蝶在林间修炼成精,一只白色翅膀,一只黄色翅膀,分别取名白衣、堇衣,这两只蝴蝶感情极好,约定无论以后世界如何变迁,永不分开,那时它们时常幻化成人形在附近江边看滚滚江水翻腾而过,其后不久,江边来了个年轻人,堇衣被年轻人的勤劳善良所打动,从此化身人间女子,与之结婚生子,而白衣依然在林中修炼,也时常来看自己的好朋友,不曾中断过。直到两年后,堇衣产下一子,这孩子不似普通人类,身后竟带了一对金色的蝴蝶翅膀。那男人大惊,细问之下才知原来自己的妻子是个妖怪,于是脸色大变,急急找来一道人,用大法把那堇衣打了个魂飞魄散,待白衣赶到之时,只找到堇衣一魂一魄,心痛的收起,动用万般手段将其送入轮回,若堇衣能经历八世轮回,每世都自然死去,就可再生二魂六魄,重新修炼,做完此事,白衣又带走了堇衣的孩子,抚养他长大……” “然后呢?”我不禁问了出口,顾铭笑笑,没生气我打断他。 “然后经历了第一世,堇衣因为只有一魂一魄,只能投胎成一只蝼蚁,白衣每天每天都在附近看着它,小心的保护着它,直到它自然死去。第二世,堇衣投胎成为一只蜻蜓,白衣日日夜夜用本体陪它左右,直到它自然死去。第三世,堇衣投胎化身为一尾金鱼,白衣泽水而居,看那金鱼自在的游动。第四世,堇衣投胎为一只灰兔。第五世,堇衣是一只白鹭。第六世,堇衣是一头麋鹿。等带第七世,堇衣有了三魂六魄,终于投胎为人,可因为还少一魄,便痴痴傻傻,自小就受人欺负,爹不爱娘不亲,白衣又用蝴蝶之身陪伴左右,直到一日,它有事离去,堇衣被村里的小孩子欺负推到了水里,憋红的脸孔和浑身的伤痕让白衣气结,小小的教训了村里的孩子,却失手将那孩子溺水而死,此事被上天得知,天规有定,人间修炼妖物,不可用法术害人,于是白衣被捉住惩罚去掉三百年的法力,而堇衣死后也再世成为一棵蒿草。” “你遇到的就是那只白蝴蝶和第八世的堇衣?” “对。”顾铭点头,“此时已是三百年后,江水慢慢干枯,只成窄窄一条,白衣因为少了三百年法力,不能化为人形,只能每天以口含水,往返江心与岸边,为那蒿草解旱,每日无数次,直到筋疲力尽。端午那日清晨,白衣又去取水,而就在此时,有人来踏青,那棵蒿草被一脚踩上,茎从中间断了,白衣看着那一幕快要昏倒,要知道,整整三百年啊,经历了八世的堇衣马上就可获得三魂七魄重新修炼了,而偏偏此时被人伤害,马上功亏一篑,白衣竟想到散了自身的法力,来挽救即将死去的堇衣。” “那白蝴蝶真傻,堇衣活了它却死了,两个朋友如何永不分开?” “情到即如此,有些时候有的人之间的友情比什么都来的认真。”顾铭笑笑。 “那后来呢?” “后来,自然是英俊帅气智慧无双的我救了那棵蒿草,它们都平安无事了。” 我点点头,顾铭又继续手里的活,一个一个好看的粽子相继包好,一个一个五彩线结的蝴蝶色彩斑斓。 抬起头,看向窗外,不经意飞过两只蝴蝶,一白一黄,翩翩蝶衣舞动而去…… 马上毕业了,端午前吃了散伙饭,本以为大学四年平静的度过,平淡的相处中没有什么太值得感动和留恋的地方,谁知道真到了分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脑海里有太多的不舍和难忘的故事,那些朋友的笑脸一遍一遍在眼前回放,即使还没分开却开始想念,有的时候想到他们会一个一个的离开我去另一个城市另一个陌生的角落,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再不能见到,心就空落落的疼。 毕业生的校园在毕业生的眼里是不一样的,渐渐人少的宿舍楼,渐渐陌生的教学楼,旧了的实验服,用过的书,褪了色的大头贴,还有收拾东西时偶然跳出来的小纸条,那是某年某月的某堂课上的悄悄话,上面写着: “下课去哪里吃啊?” “不知道,你饿了啊?我也饿了。” “去a区食堂四楼吃麻辣烫吧,再要一笼蒸饺。” “就知道麻辣烫,去吃铁板牛肉,没有肉我活不了。” “死谗啊你。” “嘿嘿。” “你该减肥了……猪。” “你也不瘦。” “听说那xx减肥了,针灸。” “没看出来瘦啊。” “我也是……” 看完莞尔一笑,依稀记得那时的自己和友人,依稀记得那课上老师穿的白裙子,可这些永远永远都成为了回忆,就像不久以后,大学四年的一切也即将成为回忆,那些人那些事只是回忆了…… 要分开才知道自己有多爱这些恼人的家伙们,年轻时的友情是不可磨灭的,珍惜所有的朋友,珍惜所有的他们给我的爱……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当午夜的钟声敲痛离别的心门 却打不开我深深的沈默 那一天送你送到最后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留 当拥挤的月台挤痛送别的人们 却挤不掉我深深的离愁 我知道你有千言你有万语 却不肯说出口 你知道我好担心我好难过 却不敢说出口 当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荣耀 我只能让眼泪留在心底 面带着微微笑用力的挥挥手 祝你一路顺风 当你踏上月台从此一个人走 我只能深深的祝福你 深深的祝福你最亲爱的朋友 祝你一路顺风 (仅以次文送给那些即将分别的朋友们,有的时候无论世事在复杂,我们心里也曾有一份纯纯的友情没有变过) 05年4月18日 白云朵朵 凌晨2点了, 我和小毕见面了, 她把我吓晕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和顾铭爬上山顶时,苍雨告诉我小毕在大厅,我兴奋的跑过去,远远的看到那女土匪的背影,正想来个背后突击,谁知道就在我准备在她耳边大喊的时候,一张漆黑的恶心的脸放大在我面前,我吓的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后脑勺撞得巨痛,脑子越来越晕眩,模糊中听到小毕的声音。 她说,“不就做个面膜吗?这矿物泥除了美容还有威慑的功能?真神奇……” 醒来时觉得身边有人,睁开眼睛一看,小毕流着口水,头枕在我腿上睡得正香。我的脑袋后面肿了一个大包,腿被她压的发麻,那些原本准备好的话,例如,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小毕,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小毕,以前的事不怪你,那不是你能左右的。”,“小毕,都忘了吧……”全部灰飞湮灭,胸中一股怒气奔涌而出。 我一把抓住她的耳朵把她脑袋拎起来,用力摇着,然后喊道,“毕晓风,你这个死人,你给我醒过来!” 毕晓风同志迷糊了半天,然后眼神呆滞的对我说,“你神经病啊,人家睡得正香呢,你不知道,这里的床有多硬,好不容易你来了,我才有软软的、多多的肥肉当枕头……” “毕晓风!” “干啥?” “你就没点觉悟?” “啥是觉悟?” “你就这样无视对我的伤害?” “关我屁事,又不是我干的。” “除了身体上的伤害,你对我的还有心理上的伤害!” “恩?” “你看看你自己肚子上的肉,你凭什么说我有多多的肥肉?” “哎呀,我想起个事。” “啥事?” “我和你说啊,白鹿山上有个女弟子叫苍小花,她比你还胖呢。” “真的?” “真的,她腰比你粗一倍。” “啊?” “你心理平衡了吧。” “差不多。” “还有还有,有个叫苍立的有狐臭。” “啊?” “还有个叫苍齐的秃顶,可身上的汗毛比熊都重。” “哦?” “还有个叫苍珍珍的,自己长那么丑,还化妆化得和鬼似的,自从邓飞来了就天天去勾引他。” “啊?” “还有个叫苍朗的,他看我的眼神都不怀好意,我看是根本就是苍狼,是狼!” “喔?” “还有最变态的那个苍义道长,你知道他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年轻吗?” “不知道。” “我告诉你哦,他天天用这山上的矿物泥做面膜,还洗牛奶浴,洗完就用玫瑰精油按摩,还吃好多好多保养品,听说他还在脚指甲上画梅花。” “啊?” “变态吧?” “恩。” “好玩吧?” “恩。” “你和顾铭说你想多住一阵子,我带你看好多好玩的。” “恩。” 我点点头,忽然觉得白鹿是个有待我们开发的好地方,于是和小毕嘿嘿的笑着,思绪一转,忽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问道,“小毕,你看见一只白色的狐狸没?” “没。” “就是顾铭带过来的。” “哦?苍雨那天倒是带回来一只狗,也是白的。” “肯定就是它了,顾铭昨天忙着找我,肯定叫苍雨把它带回来的。” “那是狐狸啊?” “还是狐狸精。” “小莫,你为什么看上去牙很疼。” 我看看小毕,气愤的将那死狐狸如何跳上我们的车,如何死皮赖脸的跟着我们,如何咬我的手指头,如何害我掉到另一个地方原原本本的告诉小毕,小毕同样很愤恨的说,“从小到大,都是咱们欺负鄙人,哪有别人欺负咱们的份,等天亮了叫上贾延迟和邓飞,咱把那死狐狸的毛全拔光,一根也不剩!” “行。”我觉得眼前一片光明,又问道,“他们俩呢?” “睡觉呢呗。” “那咱们也快睡,等睡醒了找他俩去拔毛。” “好!” …… 上午10点的时候,我和小毕终于醒了,顾铭笑着叫我们去吃早饭,我刚进到餐室就看到两道黑影扑过来,两个熟悉的声音同时响起,“小莫!”“美女!” “邓飞,贾延迟,哈哈哈哈。”我们几个兴奋的抱在一起,我觉得邓飞和贾延迟真是越来越帅了,如果他们和我一起拔狐狸毛,将会更帅。 “好想你们,都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问题了?” “早没事了,也不看看我俩是谁。”贾延迟大笑着说。 “对啊对啊,小莫我好想你哦,过来让我仔细看看。”邓飞拉过我左看右看,“怎么一点也没瘦呢?” “好象还胖了。”贾延迟附和着。 “邓飞!!贾延迟!!!” “哎呀,开玩笑,我家小莫又漂亮了。”贾延迟说道。 “恩哼!” “是啊,我家小莫真是越来越好看了。”邓飞说道。 “恩哼!” “真的真的?”我问到。 “恩哼!” “那当然,我们家小莫比赵本山好看好几倍呢。” “对,我们家小莫比范伟还漂亮。” “恩哼!” “……” “……” “顾铭,你嗓子疼?” “没。” “那你恩哼、恩哼的?” “不行吗?” “……” “……” “顾铭,白鹿山的厨子真不小心。” “什么?” “他把醋坛子都打碎了,满山的醋味儿。” “……” “……” “我确实是嗓子疼!”顾铭瞪了我一眼,“吃饭!” 小毕他们在旁边笑得像只狐狸…… 吃完饭,顾铭去找苍义道长商量二狗山庄那女鬼的事,我没有把这事告诉小毕他们,因为小毕他们即使口头上不说,我也知道因为夫易的事他们心里并不好受,大家都决口不提,默契般的就当没发生过此事,我们还是西湖前夜的好朋友。所以以后的事,我都不希望再牵连到他们半分,他们所受的伤害不比我少。 下午我们讨论了关于那只白狐狸的事,大家都说除了那天看苍雨带它来以后就再也没见过,我们又不敢声张的到处去问,于是大家装做散步到处寻找。 先是遇到了苍小花,果真比我还胖,不过听她说这是她前些日子下山除害,不料遇到蜘蛛精,大意之下让蛛毒伤了,才变成这个样子,过不了几天就会痊愈的。 我哀怨的看着小毕,当我们走到一片花海前时,一股不同与花香的香气袭来,清香雅致,正要询问却发现那香气越来越浓,一个清秀的男子来到面前,那香气竟是从他身上发出的。我笑着问他的名字,他说他叫苍立! 在花丛里找了半天依旧没见到任何狐狸,忽然看到花丛前面的树下有人在看书,那人白色衣裙,眼睛透彻,淡淡的微笑犹如空谷幽兰,见到我们后笑着起身问好,真是个可人,交谈半天才知道她就是小毕嘴里所说的丑得要死的苍珍珍! 我正要问小毕这人哪里丑了,却不见小毕的影子,绕了半天路终于在一个凉亭下看到小毕正一脸花痴的对一个男人笑着,她说,“苍朗哥哥,你法术那么高还用看这些书吗?” “呵呵,要学的还是很多,夸奖了。” “我觉得你要不学法术去当明星也可以,你长这么帅一定能很红。” 我和邓飞他们在凉亭背后听着这对话,忽然醒悟小毕为什么要我多在白鹿上留几天,哎,真是丢脸…… 晚饭结束后,我们都没找到那只狐狸,我决定在今天晚上探探顾铭的口风,或许那狐狸已经被送走了,一边往卧室走一边想着,不注意就撞到了人,那人力气真大,我被撞到了地上,胳膊擦破了,抬眼看去,对方竟是一个极美的女子,柳眉杏眼,一身白衣,却有种惊艳的感觉。 拍拍屁股站起来,她低声说抱歉,我笑着摇摇头,走掉…… 05年4月19日 天灰灰 顾铭失踪了。 昨天晚上,我本想问问小狐狸的事,没想到满院子也找不到他,手机也关着,大概是没电了,忽然想起他会不会是回二狗山庄捉那女鬼去了,一边着急一边去问苍义道长,结果道长告诉我三个字“不可能。” 再后来,小毕他们和白鹿山众人开始分头寻找,我和邓飞也沿着下山的小路走去,走到半截,忽然听到有女人说话的声音,那声音离得较远,风断断续续的吹过来,听不真切。 顺着声源走去,声音渐渐清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说道,“我就是喜欢你,当初在山林里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你知道你嫌弃我是妖……但我哪点比不上那笨蛋……不管,我跟定你了,我最喜欢顾铭了……” 顾铭? 难道顾铭在这里? 已经是凌晨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太高,离月亮很近,月光散散洒下来,居然能看清近处的景象。 轻声走过去,渐渐看清两个人站在树下,一个白色衣裙,面容美艳,修长白皙的手臂紧紧的攀附在另一个人身上,头微微的歪着,靠在那人肩膀上,甜甜的笑着。我认得她,在晚饭后她曾经撞倒了我,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而另一个人呢,也笑着,一手搂住那女孩,一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头,宠溺的叹息,“顾铭也喜欢你这个小家伙啊……” 这个人我也认得,怎么会不认得呢,我不正担心着急的找他呢吗? 顾铭,没事就好。 悄悄退了回去,对邓飞笑笑,小声说,“回去吧。” 邓飞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拉了我就往山上走,到了住处,他脸色难看的把我推进屋子,说,“收拾东西,回学校。毕业论文必须要做了,老师打电话来催了。我去告诉道长他们一声,小毕和贾延迟可以多留几天,他们的课题不着急。” 我点点头,鼻子开始发酸,自嘲的笑笑,把本就没多少的东西装在包里,和小毕他们说几天后学校见,小毕静静的看着我,然后笑着打我一拳,让我赶快滚蛋,别妨碍她炮帅哥。苍珍珍送我们从后山的近路下去,邓飞叫了车,我们坐车去苏州,开车前,珍珍挥着手低声说,“这么着急吗?大半夜的就走……” 到了苏州,本以为邓飞会住一晚再走,没想到他拉着我直奔车站,嘴里说,“正好有一趟车,如果坐飞机要等到明天中午呢,还是坐车节省时间。” 我鼻子更酸了,坐车大概要明天晚上才到,而飞机不过两个小时,邓飞只是想让我快点离开这里吧,这样费心的找这么多借口真是难为他了。 上了车就睡觉,睡觉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 中午时,再也不能强迫自己闭着眼睛了,起来吃饭,两大碗炮面,三根火腿,四个茶叶蛋,吃饱好舒服…… 晚上,终于到站,下了火车又上汽车,本以为会回学校,没想到却停在别处,邓飞说这是他租的房子,我笑着说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租了这么个好地方,他瞥了我一眼,“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邓飞煮了夜宵,我因为中午吃的太多,看着香喷喷的汤团直溜口水,而胃却一直拒绝嘴巴行动,美食在前,无法尽受,哎,这是最郁闷的事…… 睡觉前发现手机找不到了,回想起来,怕是丢在了车上或者别的地方,丢了就丢了吧,破财消灾。用邓飞手机给老妈老爸打了个电话告之此事,说这些天做毕业设计可能会很忙,有事再联系。 还手机给邓飞时,他用琢磨不定的眼神看了我半天,我觉得他肯定是心疼长途电话费了,小心眼啊小心眼,给了他一个鄙视的大白眼,扑倒在床上,睡…… 05年4月20日 阴天,没太阳 早上一睁眼就看到邓飞的脸,吓了一跳。 邓飞说,“我这么帅,你怕什么啊?” 我无奈的说,“你太帅了,我自卑,” 他得意的笑着,“那是。老师又打电话了,论文题目下来了,咱俩是一个大课题的两个部分,不难做,最近不用去实验室,先查查资料就行。” “恩。” “那这几天哪都别去了,专心看看书,上网查阅些文献……” “邓飞。”我打断他,“别说了,不用这样。” 一时间沉默。 “小莫啊,不问清楚吗?”邓飞拍拍我的头。 “怕问不清楚。” “你总是这样,如果我不带你回来,你也会自己一个人跑掉吧?” “……” “心情好的时候会挑食,心情不好的时候什么都往自己肚子里塞,昨天装笑累不累?” “……” “平时做事都莽撞得很,这次倒小心翼翼起来了,回来是要好好想一下吧?” “……” “对这份感情没信心吗?还是对他没信心?” “邓飞,我饿了。” “我去做吃的。” “昨晚的汤团还有剩吗?先让我吃点。” “你……本性难改……” 中午,邓飞告诉我顾铭大概已经回来了,给他打了电话。 我点头,没问他们说了什么,只是觉得我还要想想,究竟想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想要好好想想。 晚上,我吃了铁板鱿鱼、糖醋里脊、虾仁黄瓜、还有枸杞银耳汤,邓飞手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想不明白,哎,不想了…… 05年4月21日 小雨,睡觉 今天上午下起了小雨,昨天一直沉着脸的天终于哭了。 我和邓飞开始着手论文了,我的题目是某基因片段的克隆,现阶段无非是上网查询一下资料,整理实验思路,但期刊网关于此基因片段研究的文章很多,我们先是下载了很多,再一个一个打开过滤留下对自己有用的。 就这样,一直忙到中午,肚子开始叫嚣,邓飞去做饭,我打算去厨房做下手,但是忙活了半天,发现自己只是个添乱的角色,邓飞瞪着我切的粗细不均的黄瓜开始挥手赶人,“你去玩一会儿行不行,厨房杀手!” 我看他穿围裙叉腰的样子忽然觉得汗颜,于是灰溜溜的走掉…… 厨房传来好听的作饭交响曲,我打开QQ玩游戏,刚一上线,就发现消息嘀嘀的响个不停,小毕说,“我发现苍义道长房间里可以上网,他整天在QQ上聊天,老妖精!” “我觉得苍朗越来越帅了,整天缠着我,真没办法。” “贾延迟让我告诉你少吃点。” “还有,我们替你报仇了,那狐狸快没毛了。” “恩……顾铭在你们走后也连夜回去了,他脸色很难看,别想太多,你知道的……” 一个陌生人说,“想看最近的武侠、言情、恐怖、黄色小说吗?请进入,还有漂亮mm等你哦……” 另一个陌生人说,“游戏天地,尽在xx网,最新网游,笑傲江湖,让你领略虚拟世界的爱恨情仇,点击下面网址进入……” 最后还有条奇怪的信息,那人说,“回来了,游戏就开始吧。” 正纳闷时,消息又开始嘀嘀的响,打开来。 “为什么走掉?” 心一沉,是顾铭。 手指僵硬了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为什么走掉,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和顾铭认识不过一个多月,他有好多事都是我不曾知道的,我甚至有时候觉得他神秘得像个陌生人,无论何时,我都在不断的认识他,也在很短的时间里遭遇到太多的东西,心里知道他是个不错的人,也知道自己很喜欢他,可在一起后总是莫名其妙的觉得不安定,或许是我的错觉,更可能是对自己没信心,那么优秀的他和如此平凡的我,自己想想都像占了很大的便宜。那天晚上看到那样的情景,知道可能是误会,可就是想逃开,那样的景象任谁看了都觉得很美,不忍打扰,我那时也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邓飞问我是否对顾铭没信心,或者对这份感情没信心,我想了整晚才发现是我对自己没信心,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东西可以抓住他,所以觉得不安吧…… “不信任我吗?”那边又发来信息。 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 “小白只是个孩子,虽然在山林里修炼了百年,可心性依旧是个孩子,你怎么会误会我?明明该了解的。” 不是误会你,我暗自想着,却无法开口。 “当然不是说好了吗,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你怎么可以逃跑?” 一辈子在一起?忽然想起张爱玲的话: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实在是最悲哀的一首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也不分开。”好像我们做得了主似的。 如果上天让顾铭遇到另一个小狐狸,不是孩子的小狐狸,比我好一百一千倍的人,那平凡的我又会拿什么留住他。 “你在钻牛角尖对不对,你又乱想什么呢,笨蛋,平时想东西都闲累,这个时候倒开始想了。我来接你,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过了很久,顾铭终于打出这一串字符。 我摇摇头,忽然觉得自己很丢脸,有点心虚的感觉。 犹豫中,发现后面有两道视线,转过头,看到邓飞端着盘子站在我身后盯着电脑屏幕,半晌,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吃饭了。” 午饭吃的很压抑,大家各有心事似的,谁也没说话,洗碗的时候,邓飞走过来问我要不要见顾铭,我想了想,依旧没吭声。 “你到底爱不爱他?”邓飞把我拉出厨房问着,“你要是不想继续这份感情的话就换人,我……” 正说着,邓飞的电话响了,他看了我一眼,无奈的接起,原本就没展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挂了电话后只对我说了四个字,“高姨死了。” 我一愣,看着他的脸色,手微微抖了一下,那种不好的感觉又涌了上来,高姨死了,为什么死了。 “在山庄里死的,公安局已经封锁了现场,谁都进不去,山庄里有个人给顾铭打了电话,他说高姨死的奇怪,样子……也……也挺可怕的,怕不是被人害死的。” 我一惊,邓飞咿唔的言语里,我知道高姨死的肯定很难看,脑子里忽然出现第一次看到的那个中年女人,大声的说着话,笑得很无防备,担心的去看医院照顾顾铭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这人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当初贾延迟假死时,同样的心痛袭来。 “我们去月色。”邓飞忽然拉过我说道。 又是一愣,月色,好久没去了,顾铭还欠我工资呢,顾铭,不漏痕迹的点点头。 下车后,抬眼就看到了站在车站牌下的顾铭,像从前一样懒懒的站着,带我去月色,眼睛深得像海。鼻子丢脸的开始发酸,邓飞轻轻拉了我一下,我甩甩头对他笑笑。 走近了,顾铭盯着我,淡淡开口,“小马虎,手机丢哪里了?” 好几天,见面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呆呆的摇头,“不知道,忘了。” “你啊,总是这么迷糊。”温暖的手放在我的头上,鼻尖红了,眼泪啪的一声打到地板上。低着头,喃喃的说,“快走吧,我想知道高姨的事。” 顾铭叹了口气,拉住我的手往巷子里走,他的手真的好暖。 一进月色,就看到夏残月风一样扑过来,笑得和朵花似的捏我的脸,“哎呀,我家小莫来了,我家邓飞也来了。” “谁是你家的?”邓飞翻了个白眼,嘟囔着。 “高姨到底怎么了?”我开口。 夏残月一顿,看了看顾铭,端了几杯水过来坐下说道,“死了。” “我知道,怎么死的?” “截肢,四肢和头被割下来,却没流一滴血,皮肤严重灼烧,烧痕的形状是不规则的花形,深已入骨。” 手指甲掐进沙发,全身冰凉,不能想象高姨的样子,光是听夏残月说就已经忍受不了了,到底是谁这么残忍,为什么这么对她。 “不是人做的。”夏残月又加了一句。 “为什么?” “山庄的小陈打电话来说高姨死时那眼神分明是见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我们用幻影大法看到了山庄里的情况,高姨身上的伤口有一丝唳气,之所以不流血是因为唳气把血封住了,而那她身上的花形,我们觉得很奇怪。”夏残月说道。 “怎么奇怪了?”邓飞插嘴问道。 “虽然凌乱,但绝对是一种花,那花形烧成百态,什么时期的花形都有,像是从发芽到死亡的全过程,不是常人所为。” “什么花?” “不知道,但是我把那花画了下来,你们拿去学校问问教植物的老师。” “好,我去。”邓飞接过画,看了看我,走了。 夏残月去擦桌子,进来之后一言不发的顾铭坐在我旁边继续沉默,我玩着手里的玻璃杯,透过水看手指放大变形,但旁边灼热的视线让我不安,是该说点什么吧。 “好玩吗?”顾铭终于开口。 “什么?” “杯子好玩吗?” “啊?哦,还行。” “跟我去后院。”顾铭忽然站了起来,抢过杯子扔到桌子上,砰的一声巨响,吓到了周围的客人,大家纷纷侧目。 不理会周围的目光,拉过我就往后院走,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手却攥得我很疼,我觉得他在生气,很生气,可眼睛却没有一点怒气。 进了屋子,盯着我看了半天,直到我浑身发毛,他才开口说道,“他那是什么眼神?” “啊?” “邓飞那是什么眼神?” “什么什么眼神?”忽然觉得莫名其妙。 “他凭什么那么看你,像是不放心把你留在我这里似的,不带你回学校,还说那样的话,他什么用心?” “啊?” “我都看到了。还给你做饭,以为我不会做饭似的。” “啊?” “我用幻影大法什么都看到了?” “啊?” “不许住那里了,去学校住,要不就在月色住,总之不准和他在一起。” “你用幻影大法监视我?” 顾铭愣了一下,然后抱住我,在我头顶轻轻叹息,“为什么不吭一声就走掉呢?不知道我会担心吗?我一回去看不到你,他们告诉我你走了,小毕还狠狠的跺了我一脚骂我是混蛋。我猜你肯定是误会了,就连夜赶了回来,打你电话也关机,你怎么就不知道我有多着急。你怎么就不问问清楚就跑掉呢?就算不问也应该明白吧,我怎么会丢开你呢?” 身体微微发抖,天怎么一直下雨。 “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抱着别人了,即使那不是人,只是个小狐狸。” “狐狸精。” “你啊。”顾铭无奈的笑笑,“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请别再害怕了好不好,小石头都给了你,什么都给了你,还在怕什么,对我有点信心,对自己也有点信心,我的小莫比任何人都好,虽然粗心、迷糊、胖胖的,但是任何人都比不了。要是还不放心,我就找个情蛊来……” “别说了,肉麻,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还闹不闹脾气了?” “那你帮不帮我拔狐狸毛?” “那个……小毕她……已经动手了……” 啊?忽然想到上午小毕的留言,难道真的拔了?瞪大眼睛看着顾铭,顾铭苦笑着,点点头。 我忽然觉得小毕是全世界最彪汗的女土匪,我最爱的女土匪,偷偷的笑着,猛然想到另一件事情。 “顾铭,你用幻影大法看到我了?” “恩。” “你……有没有偷看我洗澡?” “……” “说!” “没有,看你还不如看别人。” “……” “看点身材好的。” “顾铭……” 晚上,邓飞终于回来了,他说那花叫玉簪…… 05年4月22日 大雨 昨天的雨停了一阵,夜里又继续下着,直到天明,空气里潮湿的气息和泥土的芬芳泛进了屋子,清爽却又阴沉。 邓飞说那花是玉簪,我们上网查了一下,夏残月看着图片点点头,“纯白色的花,几朵开在一起,缩小了的百合般,夜间开花,暗香浮动。” 我的神经忽然在一瞬间似乎被什么触碰了一下…… 清晨醒来,顾铭站在床边笑得很诡异,我吸吸鼻子,脸色一变,迅速洗漱完毕,和顾铭逃似的离开月色,夏残月又煮了小米粥,不跑不行。 去街边小摊上要了两碗豆腐脑,几根油条,雨水滴答的从简陋的棚子边落下,水帘洞似的。吃完又要了一份,想带回去给邓飞,顾铭摆了摆手说他天刚亮就走了。 回月色后,夏残月端着一锅小米粥气愤的从我们身边经过,然后挂了停业的牌子,带着一股粥味儿忿忿的说,“走吧!” 我这才知道今天要去公安局看高姨,顾铭说山庄依旧封锁,尸体其实早就运回来了,法医做了几次检查也没任何线索,所以他要去看看。 “这样的案子,尸体可以让外人看吗?”站在公安局门口,我小声的问着。 夏残月翻了个白眼,“我们又不是外人。” 发愣的空档,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冲我们笑笑,夏残月挽着他的手臂,说,“你们准姐夫,高天。” 顾铭笑笑,“局长姐夫好。” 我有种想晕倒的冲动…… 夏残月和高天走在前面,我和顾铭走在后面咬耳朵,我问,“夏残月什么时候给你弄了个姐夫。” “从杭州回来后,说是他来月色喝酒认识的。” “那才几天啊?都准姐夫了,太快了吧?” “我们家传统,速战速决。”顾铭笑得像只狐狸,“你看他怎么样?” “看上去不错,肯定是个正经八百的人,没想到也会让咱们走后门。” “哼,要不是他没办法了,怎么会让咱们来,这人是个老古板。”顾铭撇了撇嘴,“公安局是经了无数案子的地方,有些事自然是心照不宣的,暗地里与灵异界的人也没少打交道。夏残月早就告诉过他我们家懂这个,出事的时候也说过高姨的死不是普通谋杀案,可他非要公事公办,解剖检查了好几次一点结果都没有,局里的人都暗示这案子有问题,要不是今天凌晨尸体切口上的唳气开始渐渐消失,有血水渗出,他们又检查不出问题,这才同意我们过来的。” 我点点头,转眼到了停尸间的门前,一股阴冷扑面而来,果然是唳气的味道,跟在顾铭身后进去,心里是满满的恐惧,不是恐惧死去的人,而是恐惧高姨的样子,无论如何我无法把那张灿烂的笑脸和他们描述的样子重合在一起,可如果她的死状比描述的还可怕,我将如何去想念那笑脸。 砰! 冰柜被打开,拉着顾铭的手一紧,夏残月和高天站在我们前面,半晌,夏残月转身看看顾铭说,“你去看看吧,果真是白色的。” 我刚要上前,夏残月却一把拦住,“你别去了。” 我身体一顿,自然知道她怕我看到那样的情景受不了,摇了摇头,跟着顾铭走上前,低头看到安静的躺着的高姨,冰冷的气息混合着异样的气味袭来,四肢与身体分了开,切面整整齐齐,拼凑在一起,却没有缝合,头颅也整齐的摆在上面,脸被从中间切开,眼睛紧闭上,是被别人合上的吧?嘴大张着,临死前是在呼救吗?左右脸颊一边一朵盛开的玉簪,身体上也布满了叶子和花茎,还有各种形态的玉簪花,只不过那花是被灼烧而成,焦黑的肉形成的花再也不是纯白的颜色。所有切口的地方开始流出血水,即使躺在冰柜里,那血水却不见凝结。如果远远看去,大概只是一堆焦肉吧。 眼前一黑,一双手捂上了我的眼睛,顾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看了。” 身体颤抖着,脸上全湿了。 走到高天的办公室,顾铭轻轻拍着我的背,我脑子里却全是那奇怪的烧伤,心堵得难受得要死。 “我们无法解释,零下20度还能流出血水。”高天叹了口气。 “是唳气。”顾铭说道,“唳气淡时是浅白色,浓了是紫色,若那鬼怪强大到一定程度,身上的唳气却可以由紫色化成纯白,高姨身上的唳气就是纯白的,所以凶手不简单。唳气极寒,她死时,所有切口和血管被唳气包围,血被封住,虽然置身冰柜中,但那温度与唳气相比却是很高的,如今唳气渐去,被冻僵的血犹如置身温水里的冰块,所以开始融化。” 高天皱着眉头仔细的听着,思索良久,然后又问道,“你们可以招魂吗?” “你是想找到高姨的魂吧,”夏残月接口道,“被唳气所伤的人死后不能自己去投胎,自然变成鬼魂,可我们……却找不到她的魂。” 我一愣,抬头看着他们问,“为什么?” 夏残月和顾铭同时摇头,顾铭说,“一得知高姨出事,我们就想到了这个办法,可试了好多次却不行,所以,她的魂不是被灭了,就是被人刻意困了起来。” “那怎么办?”我问。 顾铭转头看着高天,说道,“我想去二狗山庄看看。” 高天顿了一下,摇头拒绝,“不行,那可是犯罪现场,我们的人守在那里查看是否有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你们不能进入。” 我听着他的话,心想这人果然是个老古板,如果他都这样死板的破案,怎么当上局长的?尸体都看了,看看现场又怎么了,我们又不是凶手。 “我就是怕你们的人把那点蛛丝马迹也弄没了。”顾铭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高天眉头皱的更紧了,夏残月顺势说着,“是啊,有些东西常人是看不到的,如果不小心弄乱了,更不好破案了对不对?我们就去看看,用幻影大法也看不真切,也帮不了忙,大家都想让这事情早点水落石出不是吗?” 高天点了支烟,抽了两口,终于点点头,“我会让他们别乱动,明天清晨再去,现在人多,影响不好。” 我无奈的悄悄叹了口气,超级老古板,夏残月抽什么风看上这个人…… 中午高天因为工作很晚才结束,夏残月说要等他吃饭,我和顾铭就早早回月色。顾铭亲自下厨做了好多菜,我却没什么胃口,拿着筷子挑了根油麦一点点嚼着。 “多吃点。” “会胖。” “早就很胖了。” “没胃口。” “你……是不是嫌我做的不好吃。” “挺好吃的。” “那就是做的没邓飞好吃是不是?” “恩?” “为什么他做饭你就吃那么多,我做饭你就没胃口?” “真是天外飞醋。” “……” “……” “不闹了,多吃点,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高姨的事早晚会解决的,倒是你可别把胃又弄坏了,我听小毕说你总是不规律吃饭,然后胃就疼……” 下午上网让邓飞把我查的那些资料给我传过来,论文的事不能忘了。邓飞问我这几天是不是不回来了,我说是,明天还要去二狗山庄,问他要不要来月色和我们一起去。邓飞语气冰冷的说,“不用,我自己开车去。” 我觉得他心情不好,大概也是因为高姨的事吧。 晚上,顾铭从外面回来,丢给我一个新手机,“这几天太忙,下午才有时间去买,你用这个,省得大家都找不到你,还有,你妈给我打电话问你这几天怎么样,我说你能吃能睡。你给阿姨回个电话。” 我笑笑,外面的雨什么时候停…… 05年4月23日 雨依旧没停 凌晨3点起床去二狗山庄,高天开车,5点到达。 记得每次来这里,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高姨的笑脸,可如今…… 叹了口气往里走,夏残月和顾铭却在大门外停下了脚步,两人看着大门各自掐指,然后互相点头,分别朝门两侧走去,下一秒手里多了三张符,右手一翻,那符便嗖的一下钻进地面消失不见。 高天显然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在我旁边愣了一下,转眼便恢复平静的神色,果然镇定得很。 进了大门是满院的花草,风一吹,泥土的香气混着植物的清香扑面而来,很舒服,但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高天带我们去了高姨出事的房间,因为被封锁,里面落了一曾灰尘,顾铭让我们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进了去。他站在屋子中间,抬眼扫视一周后,飞身在屋子的上下八个死角各贴了一张符,那符转眼入墙不见,整个屋子仿佛被一张无形的网牢牢的困了起来。 顾铭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进来,屋子里家具和物品整齐的摆设着,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高天指了指靠着墙的床说,“尸体是在这张床上发现的,烧伤严重,而屋子里却没有任何灼烧过的痕迹,所以,一开始我们怀疑这并不是凶案的第一现场。但是根据山庄其他人提供的线索,死者晚上11点半进房休息,12点半从房里传来一声惊叫,十分钟后,山庄的工作人员把门撬开,这期间,死者并没有走出房门一步。而屋子里的窗户是紧闭的,没有破损的痕迹,屋子里也没有任何不明脚印或者纤维,更没有可以引起焚烧的物质。根据死者的被分尸的状况,我们排除了自杀的可能性,但凶手是如何进入这间屋子,死者被什么所焚烧,她身上的花纹又代表什么,我们还无法解释……” 顾铭走到床前仔细查看,我也蹲下来看着雪白的床单,无法想象高姨在这上面是如何痛苦的挣扎,她到底遇到了什么残忍的东西。 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怕顾铭他们看到,我迅速低下头,鼻尖挨到了床。 忽然一股淡淡的香味从床单上传来,记忆一下子被这香味扯了出来。 “是那女鬼,顾铭,是她,就是这个味道。”我跳了起来惊叫道,“我每次来山庄的时候都闻到这个味道,本以为是花香,但那时还没入春,山庄里没有任何开花的植物,后来那女鬼出现时,这味道又传来,而且极浓,就像是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刚才进大门时,闻到满院的花草香,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现在明白就是少了这个香味儿。” “你是说这床单上有那个香味。”高天走过来问道。 “就是这个味道,不会错。”我点点头,果真是那女鬼害了高姨。 顾铭皱了皱眉,低头闻了闻床单,然后掀起一角,眼睛一亮,伸手在缝隙里挑起了一根头发,若有所思的表情闪过。 夏残月在各处看了一番说,“没有任何魂魄的残存,也没有施了破魂法术的痕迹,看来高姨的魂魄是被人刻意困了起来。” 顾铭站起来把那根头发交给夏残月,夏残月接过看了一眼,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急忙收好说,“这下好了。” “怎么?有发现吗?”我问道。 夏残月笑笑,“回‘月色’就知道了。” 高天看了我们一眼,沉默着关上房门一起离开。 车子在开往“月色”的途中出了问题,高天打电话叫人来帮忙,我和夏残月则坐在路边吹风,按耐不住又问起,“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 夏残月捏捏口袋说,“高姨的头发。” “这算什么发现?” “你不懂,人一死,身上的东西自然没了灵性,我们用普通的招魂术招不来高姨的魂,但可以用她生前身体上的东西把她的魂扯回来,而这根头发上有唳气,也就是说,这头发是高姨遇害前掉落的,上面沾的是凶手的唳气,如果我们准备妥当,说不定还可以直接追出凶手的下落。” “这么说,马上就能查出凶手了?”我急忙问道。 “不能这么说。”夏残月摇摇头,“虽然有了这头发,但高姨的魂是被人困住的,若那人的法术在我们之上,不但扯不回高姨的魂,还会惊动了凶手。在没弄清楚他杀害高姨的原因前,我们最好不要打草惊蛇。之前的事顾铭给我讲的很清楚,那女鬼的来历和她背后那人的真正实力我们一点也不清楚,万事必须小心。” 心又凉了下来,低下头叹了口气,为什么让我遇到这些奇怪的事情。 “在想什么?”顾铭忽然走过来坐在我身边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不明白那女鬼……”突然,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顾铭,你记不记得那女鬼曾在你们打斗的那晚亲口承认说她是这山庄的前主人,如果我们从她的来历查起……” “小笨蛋,你现在才想起来啊?我早就告诉高天要他去查那女鬼生前的资料,这一两天就该有结果了。”顾铭拍拍我的脑子笑着说,“别太着急了,前后这几件事虽然发生的很奇怪,但从山庄莫名其妙出现的女鬼到高姨的死还有夫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难看出我们只是缺了个连接这些事情的线,我有预感,这线马上就会钻出来,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靠在顾铭怀里,听着他安慰的话,忽然觉得安心下来,一切真的都会好起来吧…… 中午,我们终于到了“月色”,刚进门,邓飞带着小毕和贾延迟来了,身后还跟了几人,我一看,竟是白鹿山的苍雨苍月还有被小毕盯上的苍朗和漂亮的苍珍珍,以及一个看上去很眼熟却分外奇怪的女生。 “小毕,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跳上前问着。 “顾铭给苍义道长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在,老师也催我回来做毕业设计,所以大家就一起回来了。高姨出事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你没遇到什么事吧?”小毕板着脸说。 “我没事,这两天光想着怎么找杀高姨的凶手了,忘记告诉你了。” “你没事就好,高姨的事……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小毕叹了口气。 “你们俩别杵在那了,让别人进来坐啊。”夏残月打断我和小毕,招呼其他人坐下。 苍雨苍月他们笑笑说,“打扰了,此次下山,师父嘱咐我们全力协助顾先生,若果真是那鬼怪作祟,白鹿山弟子定竭尽所学捉拿。” “谢谢众位,大家叫我顾铭就好。”顾铭端了饮料和蛋糕出来,“先吃点东西,饭菜一会儿就送来,‘月色’后院多的是房间,吃完东西,你们就在这里住下,晚些时候,再告诉大家计划。” 正说着,饭店送了菜过来,我起身去接东西,却听得一个甜甜的声音有些委屈的叫了一声“顾铭。” 转过头发现那个很眼熟却有些奇怪的女孩盯着顾铭露出可怜惜惜的表情,两手缠出顾铭的胳膊撅起小嘴,像是马上要哭了。 这个女孩是…… “小白?你怎么来了?”顾铭出声问道。 原来是那小狐狸精,怪不得这么眼熟,但她身上好象少了点什么似的怪异。看一眼顾铭,低下头却接外卖,小毕坏笑着跟来,兴奋在我耳边说,“你看你看,我替你报仇了,没毛的狐狸哦。” 我一愣,再看那女孩,身上果真一点毛发都没有,嘴角抽动了一下,“小毕,你真的把狐狸毛都拔了?” “当然,谁让这只死狐狸仗着自己长的漂亮就破坏别人幸福,无视你的存在整天勾引顾铭。那天,我从苍义老妖精那里偷了一张定妖符,顺便顺走了一个高级剃须刀,趁那小狐狸睡觉把符贴在它额头,然后先把它尾巴上的毛剔光,又给它做了个贵宾狗的造型,再拿颜料给它染成火狐,玩完以后又把它身上的毛剔光光,最后要不是苍朗发现,告诉我们不可以剔白狐狸头上的毛发,因为那毛发上有它们修炼的法力,一旦失去,千百年修炼就白费了,我和贾延迟才放过它,不然你现在看看到的就是个光头狐狸。” 小毕得意洋洋的说着,我心中的暴力女土匪形象又高大了几分,但一想没毛的小白,忽然有股罪恶感冒出。回头却看到小白像八爪鱼一样缠着顾铭,罪恶感顿失,恶毒的想:活该! 午饭期间,小白蹭到顾铭身边赖着不走,还在桌子底下用高跟鞋踩我的脚,小毕不声不响的从兜里掏出个剃须刀玩,小白一瞬间跑得没影了。 我爱小毕…… 下午,苍月苍雨他们进房休息,小毕借口陪我要求住下,但地球人都发现他盯着苍朗的眼睛冒着绿光。贾延迟也凑热闹住了下来,并拉邓飞一起住下。至于那只小白,顾铭安排房间的时候我恶毒的建议把它丢到隔壁的大黄狗那里做伴。 未果…… 晚上吃过饭,夏残月拿出用符包裹好的头发给众人看,并告诉大家晚上准备用法术把高姨的魂从束缚的地方救回来。苍月说她曾经和苍雨施过强制招魂的法术,或许可以助顾铭一臂之力。夜色浓重,谁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 05年4月24日 零星小雨 零点三十,“月色”关了门,大家都回到后院里屋。 小毕、邓飞、贾延迟、苍朗、苍珍珍、小白、高天,还有我坚持挤在屋子边角,而顾铭、夏残月、苍月、苍雨四人在屋子正中间各坐一个方位,夏残月拿出那根头发后吩咐我关上灯,灯灭的瞬间,屋子里安静得让人觉得窒息。 顾铭曾说过,如果人死后七天不去投胎将会魂飞魄散,很难再转世轮回。所以,大家都明白这次的成败意味着什么,我们虽然很想知道凶手的底细,但如果能安全救出高姨的魂魄,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我施法,苍月苍雨收住高姨的魂魄,万一引来其他东西,顾铭处理。其他人别出声,站在靠墙的位置,”夏残月开口说道,黑暗中众人点了点头。 此时正是凌晨一点,借着远处零星的灯火看到夏残月似乎拿出一张符咒,口中念念有词,左手掐成一个奇怪的形状,那符顿时自燃了起来,瞬间的火光照亮了周围人的脸,接着便陷入一片黑暗。我正在想这符烧完了怎么没反应时,忽然一片金光射出,那本已燃烧完毕的符像镀了一层金子般又明晃晃的漂浮在他四人上空,夏残月此时换成右手掐诀,一指指向那符咒,低沉清晰的道了一声,“走!” 那符咒便化做一道金光飞出屋外,屋子里又变成一片漆黑。也许是那金色符咒所放出的光太过刺眼,此时视线里的一切都似乎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灰色,这安静的黑屋也显得越发诡异。 几秒过后,沉寂的空间里忽然传来急促的呼吸声,我的心一紧,隐约看到夏残月额头有晶亮的汗水落下,难道…… “苍月苍雨准备好收魂,顾铭小心,那东西追着来了。”夏残月快速喊着,话语里夹杂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飞入,似乎是刚才那符咒,符咒后面紧连着一点白光,努力拉扯着那白光进入苍月苍雨身边,此时苍月苍雨忽然飞身而起,双手交握,苍月高喊一声,“收!” 那符咒连着白光便直直被吸入他二人双手交结处,光芒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苍月苍雨分开的双手处哪还有什么符咒,只有一个核桃般大小的明黄小盒静静不动。 “来了!”夏残月的声音响起,众人的身体紧张的一绷。 身边的小毕握紧我的手,从刚才夏残月的辛苦可见,那东西绝对不好对付,而且大家都知道,这次追来的东西很可能就是杀害高姨的凶手,即便不是,收服了他也肯定对整个案件甚至前后几件事有或多或少的帮助,但如果这东西太厉害,顾铭他们几个怕是会有危险。 想到此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小毕似乎感觉到了,更加用力握了握我的手,挑眉用眼神示意我看对面。我这才发现苍朗和苍珍珍似乎也拿出了各自的薄剑做好了应敌的准备,眼睛紧盯着窗口的方向不动。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嗖的一声从窗口飞入,眼光一顿,果然是那二狗山庄里被顾铭所伤的女鬼。那女鬼一来谁也不看,直直对着苍月苍雨冲去,眼睛盯着他二人手里的明黄小盒,右手忽的伸出,五个指尖竟是长长弯曲的兽甲,看似锋利异常。苍月收那小盒入怀,和苍雨灵活的分往两侧躲开利刃。女鬼紧接着把右手集满唳气朝苍月的方向挥去,此时只听得嘭的一声,唳气似乎被什么击散,阴冷弥漫在房间里,再一看,原来是顾铭跳了出来,不知用了什么法术挡下了女鬼。女鬼显然认出了顾铭,冷笑着扫视周围的人,眼光却在看到我这边时一顿,视线不是停留在我身上,而是我身边的小毕,那目光射过来,小毕握着我的手一抖,脸上似乎有惊恐和不解闪过。 “要是不想魂飞魄散就快点滚,你这次不会像上次那么幸运了。”顾铭冷冷的开口,夏残月、苍月苍雨以及苍朗、珍珍等人手里拿着法器也直指那女鬼,女鬼看了看他们,想是斗不过,袖子一挥转身便消失无踪。 “就这么放她走了?”女鬼刚走,一直没说话的高天来到夏残月跟前扶着他一边查看是否受伤一边问道。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刚才我趁与她一击时,已将追踪的符咒粉末散在她身上,这符是从苍义道长处得来的,沾衣即入。”顾铭笑笑说。 此时苍月把怀里的小盒拿出给了顾铭,“魂魄在这里面。” 我一愣,原来刚才跟着那道金色符的白光竟是高姨的魂魄,想来现在已经被放在这明黄的盒子里。 “现在把魂魄放出问话吗?”苍月继续问道。 “不,大家都累了,早点休息吧,刚才那白光微弱,想来高姨被困时受了不少苦,反复招她出来恐怕会耗尽经历,所以今晚我送她轮回前再问吧。” 苍月等人点点头,各自回房,我刚想跟着离开却发现小毕依旧紧紧的攥着我的手,脸色并不好看。 “你怎么了?” “不知道,刚才看到那女鬼时……觉得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了,感觉……就好象和自己很亲密,仿佛是很好的朋友或者亲人……” “亲人?你没搞错吧,那个是鬼啊!”我一手拍在小毕脑袋上。 “哎呦,你拍那么狠干什么?这身体被夫易占着的时候说不定和你女鬼熟的很,你不是说顾铭好象在二狗山庄看到我救走了那女鬼吗?”小毕揉着脑袋郁闷的说。 “就算那个黑影真的是你,怎么会有什么亲人的感觉啊,夫易还有个姐姐怎么地?” “我怎么知道,我就忽然感觉到那个感觉了。” “你的感觉器官肯定有问题了。” “……”小毕撇了撇嘴和我走出去。 刚出屋子门口就看到小白和顾铭小声的嘀咕着什么,看到我们出来,她朝我翻了个白眼,又古怪的看了小毕一眼走掉。 “小莫,来我房间。”顾铭招了招手,我看到他刚才把高姨的魂魄收了起来,想来是要和我说这个事吧。 “呀,你俩住一起了?这么快!”小毕一脸兴奋的八卦,完全没有刚才郁闷的样子了。 “你少胡说,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整天眼冒绿光的盯着某人。” “你骂我是色狼?” “呀,你终于觉悟了。” “切,早知道不帮你拔狐狸毛了,没良心啊没良心……”小毕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的回房睡觉。 我抬头看看天空,雨已经停得差不多了,不时星星点点落下几滴,快点晴天吧。 跟着顾铭进了屋子,“什么事?” “饿不饿,我看你晚上没吃多少东西。”顾铭笑着拿出一个大盒子,“乳酪蛋糕,晚上买的。” “啊,你什么时候去的,我都没发现。”盯着蛋糕扑了上去。 “你整天瞪着小白,哪有工夫注意我啊?”顾铭嘿嘿坏笑着说。 给他一个大白眼,“找我来就是吃蛋糕啊?” “当然,你以为还有什么?” “高姨的事……还有那女鬼的事……”停下手里的叉子,忽然又没了胃口。 顾铭走过来用双手环住我,“别想了,一会儿吃完好好的睡一觉,那些事我会处理的。” 我笑笑,“对了,刚才小白和你说什么呢?” “她……”顾铭顿了顿,“她说小毕和那女鬼有很深的关系。” “啊?” “妖的嗅觉非常灵敏,而且她还是只白狐,白狐在众妖中的感觉器官最为发达,所以小白刚才自那女鬼一进来就感觉到她和小毕身上残留的气息,也就是说夫易的气息很种很深的联系,就好象她们是出自一个个体的两个部分。” “停!”我打住顾铭的话,“刚才小毕和我说她也觉得那女鬼和夫易似乎很亲密,就像亲人。” 顾铭皱了下眉头,思索一阵说,“这个不急,等晚上叫出高姨的魂魄,或许可以知道一二。” 我点点头,擦擦嘴角,“吃饱了,我走了。” “这就走了?” “那还怎么样?” “都没什么对我说的?” “恩?” “我今天晚上打女鬼时帅不帅?”顾铭挑挑眉毛。 “那个……我没看清楚。” “……” “……” 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九点了,叫醒小毕去吃早饭,却在厨房看到小白眯着桃花眼从后面抱住顾铭撒娇,还吐着舌头做出一个贱贱的表情故意气我。转头当作没看见般走掉,小毕瞪大了眼睛问我,“你不生气啊?” 我说,“我已经出离愤怒了。” 小毕说,“这是一个多么高的境界啊……” 中午,顾铭懊恼的告诉我们贴在那女鬼身上的追踪符显示到二狗山庄附近就失灵了,小毕说苍义道长是个老骗子,然后把苍朗拽走要到处逛逛,苍珍珍小声的问邓飞是否可以也带她去随便转转,邓飞点点头,我这才发现他这几天沉默得很,难道邓飞放弃一贯的温柔,改走冷酷路线了…… 下午,老师打电话来通知我药品已经齐全,可以开始实验了,我手忙脚乱的开始整理前几天做好的毕业设计实验初稿,小白不知道从哪又冒出来,在我背后极其鄙视的说了两个字,“猪头。” 这以至于晚上看到一只从“月色”经过的小白狗时,我有种想去拔毛的冲动,小毕说那时我的眼睛里有两团小宇宙要爆发了…… 05年4月25日 那边的天应该很蓝吧 今天客人不多,“月色”早早关了门,顾铭拿出那个装着高姨魂魄的明黄小盒时,我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高天很早就等屋子里,这次把高姨魂魄送去轮回前的问话他很是在意,大家都知道事件的突破口很可能就在此,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高兴的神情,相反,阴霾…… 还是在昨天招魂的那个屋子里,夏残月席地而坐,从顾铭手里接过明黄小盒,右手食指和中指竖起,轻轻点与盒上,那盒子忽然变了形,皱皱巴巴的成了一个黄色纸团,下一秒那纸团舒展开来,竟然是昨天招魂时用的那张符咒,符咒瞬间消失成灰,一道白光跃起,模糊中渐渐成了形,漂浮在屋子中间,正是高姨苍白虚弱的身体。 “高姨……”看着那已然没了笑容的脸,我禁不住哭着叫了出来。 高姨转过身看着我们点点头,“谢谢你们救我出来。” “我是负责你这个案子的警察,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高天忽然站出来问道。 高姨身体一抖,淡白色的魂魄越发显得不安,必定是想起被杀时的痛苦,脸上凝聚出悲戚的表情,两行血泪流出。顾铭在我身边轻轻说着,“妄死被害的人才会流血泪。” 我叹了口气,看高姨也不抹去那血泪,单是伸出颤抖的手抱住周身哽咽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回房休息,忽然灯全灭了,一个黑影好象从地底冒出来把我猛的推倒在床上,然后身上就像着了火般疼痛,我只记得我大叫了一声,然后……就死了……” “是谁把你困了起来?”高天皱眉继续问。 “不知道,我只感觉到魂魄离了身体,然后就是一片黑暗,感觉有无数张嘴在咬我,骨头都像被咬穿了似的疼,昏迷中隐约听见有两个女人在说话……” “两个女人?她们说什么?” “听不清楚,好象是什么……‘留着让他们吸了……她看到了也没发现……假夫易……很成功’”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一愣,我心下大惊,什么是假的夫易,难道附在小毕身上的不是夫易,天啊! 顾铭此刻忽然跳到高姨身前,抽出一张墨绿色的符贴到高姨心口,只见高姨淡白色的虚幻身影忽然渐渐变成实体,像从新活了一般。没等我们开口询问,顾铭倏地拉起高姨的袖子,往那手臂上一看,竟是密密麻麻的牙印,深浅不一,伤口呈腐黑色,几处可见白骨,甚至……那白骨已被刺穿。 “糟了!”夏残月在一边叫起来,“这是让鬼吸了精魄,是谁养了这么多极恶毒的鬼怪?” 顾铭抬头给夏残月使了个眼色说,“高姨不会无缘无故遇害,我猜想必定是高姨看到了什么东西,那鬼误以为高姨会发现什么秘密而将她杀害,但其后发觉高姨并不知情,于是把她丢给众鬼吸食精魄,只是他们没料到,我们竟可以把魂魄给强制招回来。” “你那天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高天急忙问道。 “没有啊……那天和平时一样打理山庄……对了,下午客人很少,雨也停了,附近山上的蘑菇正是丰盛的时候,我就和几个员工去采些山蘑,后来看到有几株野花很漂亮,味道极香,想挖出来栽培到山庄看看,没想到竟挖出来几截骨头,想来可能是死的动物,也没在意就下山了……” “动物的骨头?怕是没有那么简单……”顾铭低声说着,抬头看看高天,高天点点头,转身走了。 屋子里又是一阵沉默,我的心沉到了底,事情果然很严重。顾铭拍拍我的肩膀,挥手把贴在高姨心口那张符收了,她的身影又变得虚幻起来。 “高姨,已经快七天了,我送你去轮回可好?”顾铭看着她说。 高姨看了看我们所有人,滴下两行血泪用力的点点头,不再多说。顾铭立刻燃起三张符咒,火光过后似有一束金色的光从远方射来,高姨踏上那光,转头微微朝我们一笑,我似乎又看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那个开朗的阿姨大笑着把我们迎进二狗山庄,亲切的叫我们孩子。再一眨眼,光束消失不见,房间里哪还有高姨的影子,原来,离别如同相遇一样简单,只是某些东西再也挥不去了。 喃喃的说了声,“高姨,走好。” 小毕和邓飞他们也红着眼眶,顾铭拉过我低声说,“高姨心地善良,一般妄死的冤魂都不愿投胎,势要报仇才可,但高姨一点怨气都不带就踏步轮回去了,下一世必定幸福美满。” “顾铭,你知道她为什么不报仇就走了吗?” “知道,她相信我们……” 那边的天应该很蓝很蓝…… 起床后,我和小毕、邓飞还有贾延迟回了学校,老师对我们设计的初稿还比较满意,指出几点需要改动的地方,把毕业实验记录本发给我们,我们的毕业设计也正式开始了。 整整一天,我们除了吃饭就是泡在实验室里配自己实验需要的一些试剂,穿着白大褂又是加热溶解调PH又是灭菌,等到天快黑时才发现两条腿都酸了。 小毕问,“为什么做个实验也能累成这样?” 我说,“比我端盘子洗杯子痛苦多了。” 邓飞说,“实验室太大,仪器放在不同的地方,我们来来回回无数趟,分明就是变相跑了个五千米。” 贾延迟幸灾乐祸的看着我们说,“三头懒猪,这是不经常运动的结果……” 我们极其愤怒的敲诈了贾延迟一顿大餐,贾延迟掏钱的时候感叹道,“猪的力量是无穷的。” 晚饭过后顾铭打电话过来,听到我抱怨做实验太累,通知我今天放假,可以不去“月色”打工,我问他工资扣不扣,他想想说,“如果你用美人计的话,我可以考虑……” 我捏着自己的脸琢磨了半天,“美人计好象只能让美人用” 顾铭说,“那咱用胖妞计……” 睡觉前忽然想起一件事,对小毕大喊道,“糟了糟了,贾延迟之前不是死了吗,他父母和学校都眼看着他火化的啊,他现在又蹦出来那些人怎么没反应啊?” 小毕极其鄙视的看着我说,“你反射弧真长,我们在白鹿山的时候贾延迟就和他父母联系上了,借口说他去旅游了,而顾铭的准姐夫高天局长也通知学校那次不过是长得很像贾延迟的另一具男尸,一切只是个误会。” “他们也信?那尸体明明就和贾延迟一模一样。” “能不信吗?公安局都下了通告,再说,他一个大活人蹦蹦跳跳的在他们面前乱窜,谁敢不信啊?他爸妈看儿子没死,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还管什么尸体一不一样。”小毕翻了个大白眼。 那就好。 05年4月26日 想睡觉的天 早上去食堂吃饭,然后进实验室干活。 中午去食堂吃饭,然后进实验室干活。 晚上去食堂吃饭,然后进“月色”干活。 夜里11点半的时候我困的爬在桌子上,顾铭把我搬到“月色”后院去睡觉。 他总结:林小莫同志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人! 05年4月27日 死气沉沉 早上起床刷牙洗脸去厨房偷吃的,刚翻到一瓶果酱就觉得背后阴风阵阵,嘴角抽筋的转过头,发现顾铭叼了半根油条站在背后阴森森的说:果酱十块一瓶…… 8点半刚想回学校,夏残月接到高天的电话,说是案情有了新发现,让我们过去二狗山庄看看。想必是又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吧。 打电话给邓飞让他帮我请假,顾铭一边开车一边说,“白天够累的了,晚上别来帮忙了。” 我说,“看着工资在我眼前飘走时,浑身上下都有股深切的罪恶感。” “……” 到二狗山庄时,高天正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等我们,走进了才发现他的脸色很差,几天没休息好似的。 “怎么样?”顾铭没头没脑的问着。 “我们猜的不错,高姨那天挖到的骨头的确是人骨,但……”高天顿了一顿,“那里远不止一具人骨。” 我听着他们的话,想到招高姨魂魄那天高天忽然离开,原来是来查这骨头的事了。 “多少具?”顾铭问道。 高天看了看我们,猛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说,“这么说吧,二狗山庄这里可以算的上是四面环山,我们去高姨发现骨头那里挖掘,竟出现连片的骨群,于是又调配人手来帮忙,结果整个山头都埋藏着人骨,有干警提议去临近的山上看看,结果……二狗山庄四面的山上都是如此,就是说有无数具尸体堆积在这些山上,环绕了整个二狗山庄。” 听到这里,大家都吸了口凉气,二狗山庄四面起码有十几座山,如果每座山上都有无数白骨,那到底是谁杀害了这么多生命。 “可以查出尸体的身份吗?” “查?法鉴中心随机检测了其中几块白骨,发现全都是死了几百年,甚至一千年,我们怎么去查?” “我要看一下那些骨头。”顾铭眼神闪动了一下。 “去山上还是……” “去山上。” 爬到山顶时,到处都是明晃晃的警戒线,而地被翻得很深,满眼都是残断的白骨。向下望去,二狗山庄果真像是被白骨环绕着。 顾铭小心的捡起一块,拿在手心上下翻看,忽然“咦”了一声,又递给夏残月。夏残月也是仔细看了一阵,瞪大了眼睛看着顾铭,“活埋死的?” “不仅活埋,窒息后魂魄又被人强行吸走。” “骨头里连一点点精髓都没有,几乎成了石头。” “这么多的白骨,你想到什么了吗?” “万鬼聚邪!” 再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我依旧是浑身惧怕,高天带着我们匆匆下山,回到“月色”后,把此事又讲给白鹿山众人以及狐狸小白,他们同样惊恐不已。 如果高姨是因为发现了白骨而被害的话,那么那些白骨必定和二狗山庄的女鬼脱不了干系,这些千年前的死人如果真的都是那女鬼所害,她到底要干什么,也是为了发动万鬼聚邪吗?但光有魂魄是不够的,她从哪里找到像食魂那样唳气极重的鬼怪? 一个个问题从脑子里冒出来,无法解开…… 下午三点我们才吃了午饭,大家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高天离开时顾铭问他,“我上次让你帮忙找的资料怎么样了?” 高天说,“今天刚给我送到局里,晚上我拿过来。” 顾铭说,“好,或许会有帮助。” 我问他那是什么资料,顾铭说是关于二狗山庄那女鬼生前的资料,以及……很久很久以前的卷宗…… 午饭过后,我急忙赶回学校做实验,培育的菌株长势良好。把这些事告诉了小毕邓飞还有贾延迟他们,大家都皱着眉头,小毕说那些死人说不定也不是用来催动万鬼聚邪的,我也希望如此,但就怕是比万鬼聚邪还可怕的东西。 晚上我们一起回到“月色”,高天还有其他案件要忙,直到12点前都没有出现…… 05年4月28日 疑团和云团一样多 凌晨一点的时候,高天捧着一个大盒子走了进来,看到我们,只说了一句,“关门去后院。” 大家挤在一个屋子里,高天把大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竟是厚厚的几个文件夹。 “有些卷宗都快成文物了,不能放在我这里,所以我把拿到的东西都复印了。”高天打开文件夹把其中的资料分发给我们,“这是二狗山庄前主人陈思生前的资料。” 我低头看着上面的照片,果然是那白衣女鬼,清秀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生前如此,死后为什么那般狰狞。 “陈思,浙江杭州人,75年生人,2000年无故失踪,其杭州的家属于02年11月无故死于家中,次年1月其远在哈尔滨的表叔一家同样无故死亡,陈思再无亲属在世。当时这些人死得很蹊跷,那边的警方紧急立案调查,根据法医鉴定,所有死者都是心脏病突发,但我联系了负责这个案子的同事,他们私下告诉我,那家人死时表情十分古怪,陈思的奶奶面带微笑,父母却是眼睛暴突,像是被什么吓坏了。具那家人邻居的口供,陈思自小离家去北方闯荡,其父嗜赌,母亲脾气暴躁,俩口子对老人十分不好。他们死后,陈思的表叔就赶来拿遗产,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跑回哈尔滨,没过多久一家人就死了。”高天坐在旁边说着,眼底的疲惫浓得很。 “他们那时没怀疑过陈思?”夏残月开口问到。 “怀疑?那时陈思已经失踪2年,再者案发现场根本没有任何他杀的痕迹,我刚才也说了,他们是心脏病突发。” “他们家人全有心脏病?” “怪就怪在这,除了陈思的奶奶,其他人都十分健康。” “是不是药物促发的?” “不是,胃里没有任何药物。” “那几乎只有一种可能……非人所为。”顾铭说,“而那时的陈思很可能已经死了。” 高天打开另一个文件夹,“二狗山庄的资料。” 拿到手,小毕在一旁说,“二狗山庄的图纸?” 顾铭点点头,“对,我曾给小莫解释过,这山庄按极阴的招魂法阵盖的,后门是入口,花园和客房部是两道阴气流通线,就连那些娱乐设施的建筑结构都是典型的招鬼阴宅,然后阴气自回廊一路转到前门的广场,前门周围的地势本来非常好,吸阳聚财,可偏偏被门前的两个立柱和门牌的灯挡住,那个‘二狗山庄’的灯饰选了红色且不说,但就这四个字都是有人刻意选的,普通人或许看不出什么,但这四个字组成的光线结构根本就是个挡阳气的阵法,所以虽然表面上前门大开,但实际却是个围墙,把以后门为入口的招魂阵圈围起来。” 苍月苍雨等人点头,“一点不错,设计这山庄的人用意阴险,不仔细一分一分查看的话,就连有道行的人都发现不了。” 资料上写,山庄是94年建造的,耗资200万,但那时陈思不过19岁,离家才三年,一个人在外面闯荡,又没什么工作能力,再者,那时的物价还很低,200万她是怎么拿出来的? “据那时在二狗山庄工作的员工提供的信息,我们知道了她十分喜爱养狗,但奇怪的是她只在自己的卧室养狗,并且不让任何人进入,员工们在白天时根本没见过那狗,只有在晚上偶尔才发现有两只狗影进出。”高天说。 “这人变态吧,哪有在卧室养狗白天还不放出来遛弯的?”小毕在一边叫道。 “怕不是狗吧……”顾铭低声说着。 “陈思在二狗山庄期间没有什么朋友,最喜欢的就是每天一个人去附近的山上散步,失踪后,多方人员在山上寻找,但毫无发现。”高天继续说着,“其他的举动都很正常,没有任何疑点。” 附近的山上? 我又想到满眼的白骨,难道陈思去附近山上散步只是个借口,她实际上是去杀人? 不对,她一个女孩子如何去杀那么多人,更何况那些白骨经过鉴定都死了几百上千年,可是高姨的事说明她和那些白骨必然脱不了干系,我心里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看完这些资料后,高天又拿出一个厚得惊人的文件,他说那是环秀山庄的资料。 环秀山庄位于苏州市景德路申衙前,面积仅为3亩,原为五代吴越广陵王钱元璙“金谷园”故址,宋时为景德寺,后改为学道书院,明为大学士申时行住宅,清代乾隆以来,蒋(楫)、华(沅)、孙(士毅)三家先后居于此处,掘地为池,叠石为山,造屋筑亭于其间。道光29年成为汪氏宗祠“耕耘山庄”的一部分,更名“环秀山庄”,又称“颐园”。 园景以山为主,以池为辅。进得大门,迎面即是“有谷堂”,出堂北行即到环秀山庄大厅,此厅称为四面厅,厅名即“环秀山庄”。大厅四周都种有青松、翠柏、紫薇、玉兰,环秀之意,概出于此。假山东北、古枫树下,有亭翼然,依山临水,取名“半潭秋水一房山”,亭下即是石涧流泉。从北面走下石级,可到四面开窗、形如画船的“补秋舫”,“补秋舫”前植有芍药,春末开花,其中有纯白色的一种叫“月下素”,特别名贵…… “月下素……”看到这里我停了下来,“好象在哪听过……” “高姨身上。”邓飞忽然接口,“上次我们不是问清楚了,高姨身上烧出的花就是月下素。” “看来这二狗山庄不仅在建筑上像极了环秀山庄,就连这花恐怕也不单单是个巧合。”我暗自吃惊,看着资料里的图片喃喃说道。 “五代吴越广陵王钱元璙?一千多年了吧?”顾铭问道。 高天翻了几页念到,“据史载,钱元璙(887—942),初名传璙,字德辉,临安人(今浙江省临杭县)。吴越王钱鏐第六子,一说第四子。五代时,天下大乱,军阀割据,吴越王钱鏐拥兵江浙,统十三州,定都杭州。元璙‘仪态瑰杰,风神俊迈;性俭约恭靖,便弓马’。乾化二年,以功迁苏州刺史,累擢中吴建武军节度使,率兵驻守苏州。后又被封为检校太尉,中书令,广陵王等衔。治苏三十年,促使当时的农业、手工业得到一定的发展,钱元璙卒于后晋天福七年(942年)终年五十六岁,死后由其子文奉继任。” “887—942年,果真一千多年了。”顾铭点点头又问,“那环秀山庄只有这些资料吗?这些东西我们去图书馆估计也能查到,现在需要的是当时的人事资料。” 高天叹了口气,“一千多年了,山庄住过无数人,且不说人数多,就光是这些个年头能保存下的东西也屈指可数,我用了这么多天搭了不少人情才弄到一点人事的资料,结果一看,全是古文……复印后就拿去让人翻译了,好要等几天。” “还有复印件吗?” “有,这里。” 高天递过一个夹子,里面果真是毛笔字写的古文,可能年代太久,加上复印的缘故,一些字已经看不大清楚了,我和顾铭读了半天也没弄明白那些比之乎者也更复杂的东西到底在说些什么,小毕咧咧嘴环视周围人一圈,“有没有人语文好的?或者修过古文学。” 苍月说,“我会修理古代鬼。” 苍雨说,“我是修高分子材料学的。” 苍珍珍羞涩的摇摇头, 小毕又眼冒绿光的看向苍朗,“你不是整天看书吗?肯定懂一点吧?” 苍朗说,“我看《圣斗士》和《樱桃小丸子》……” 小毕的眉毛跳了跳,转向夏残月,“你以前不是鬼吗?没事不研究研究古文,陶冶陶冶情操?” 夏残月翻了个大白眼说,“这年头当鬼容易吗?为了不吓到你们,我那时投身于美容事业了,哪有时间看什么古文。” 小白赶紧接口,“我只是只狐狸。” 小毕又看向邓飞和贾延迟,他俩很无辜的看回去,三人对视良久后,我说,“别看了,咱们四个都是学生物的……” 小毕总结:作为一个中国人,不懂古文是可悲的! 早上起床后去学校,我和小毕的眼圈黑得像熊猫,在实验室遇到翠花时,她问我们,“今年烟熏妆已经流行到这个程度了? 小毕一边配药品一边懒洋洋的答道,“对,谁熏谁精神……” 中午我们打了饭回宿舍,匆匆解决掉后利马趴在床上补眠,小毕四脚朝天感叹到,“我们这么跑来跑去的都死的早,生命在于静止。” “为什么?” “千年王八万年龟,都是这么静止着活过来的……” “……” 下午又忙活了整整五个小时,实验需要的溶液都已经配制完毕,晚上没去“月色”,和小毕回宿舍睡觉。 顾铭在电话里很奇怪的问,“你居然放弃了一天的工资?” 我告诉他,其实我只是想念食堂早餐才有的葱花蛋羹了。 顾铭很鄙视我…… 05年4月29日 春暖花开人乏 7点半起床如期吃到葱花蛋羹,外加一张糖饼,一盘凉菜,幸福…… 小毕一边骂我太能吃一边迅速消灭掉四个小地瓜饼,三个包子,两个茶叶蛋,一碗黑米粥,还有咸菜若干…… 上午实验进行的不错,我们挑出的菌落放到液体培养基去摇床,第二天才有结果,在实验记录本上记录清楚后发现无所事事。 中午吃完饭回宿舍打开电脑上网,发现邮箱里竟是些垃圾邮件,例如:法X功的神经病患者们在极力鼓吹法X大法好,办证公司说真诚为我制作任何证件文凭,一天就可拿到手,招聘公司说我被录取了,要我往xxxxxx帐号汇1000块钱培训费…… QQ上除了几个高中同学的留言还有条奇怪的信息,那人说,“你离死亡已经很近了。” 我心想我活的好好的凭什么死啊,刚打算回信息问问这人是谁,忽然想到刚回学校那几天也有个奇怪的信息说,“回来了,游戏就开始吧。” 把这事告诉小毕,她坐过来说,“查查这两条信息是不是同一个人发的?” 哪知道鼠标刚动电脑就自动重起,再打开时,居然找不到发消息的人,更不要说那两条奇怪的信息了。 想了想还是告诉顾铭一声,他让我别担心,我的确也没怎么担心…… 下午去实验室,老师过来通知我们说从明天开始放假,五一十天乐,但是毕业生最好留下继续实验,万一毕业设计不能完成,自己负责。 小毕扯了扯嘴角,“和没通知一样……” 晚上去“月色”,苍珍珍下厨做了好多菜,色香味具全,顾铭低声对我说,“看看看,这才是妇女同志们的典范,估计你这辈子都达不到这个水准。” 我说,“我很久很久以前就认清这个事实了。” 顾铭说,“我也认清了……” 05年4月30日 天上下点菌多好 早上去实验室,哼着小曲从摇床上拿出我的培养瓶,举着看了半天,这液体怎么这么澄清,貌似一点菌也没长。低头一看,摇床的转速是我昨天设定的两倍,顿时怒火丛生,我费了半天劲弄的菌活活让他们给摇死了。 对着实验室里的小毕、邓飞、贾延迟、翠花怒吼,“谁把设置改了?” 小毕痛快的举手,乐呵呵的说,“幸亏我仔细,加了一倍,不然我的菌猴年马月才能培养好。” “小毕……”我的后牙好痒痒。 “干啥?” “还我菌来……” 下午实验室的老师和研究生基本都放假回家了,而我们几个的实验操作过程都有很长的等待空隙,于是一干人等又凑在一起八卦,翠花说,“听说咱们实验室xx他爸是学院赞助合作商,家里有好几个公司和厂子,他能考上研究生都是走后门,老师给漏专业课的题了。” 邓飞说,“他爸不是市长吗?” 贾延迟说,“不对,听说是省长。” 小毕说,“怎么可能,要是省长还能考咱们学校,早把他送哈佛了。” 我说,“你们说的都不对,据可靠消息,他爸其实是咱们院长的初恋情人。” 翠花说,“呀,那xx很可能是院长的私生子。” “呀!” “呀!” “呀!” “呀!” 众人顿悟…… 晚上去“月色”,顾铭说高天找的那些资料已经翻译好了,可能一会儿就拿过来。 对了,小白这两天对我的态度有些好转,看来我坚持“狐不惹我,我不惹狐”的原则是比较正确的…… 05年5月1日 劳动人民最光荣 高天昨天晚上没出现,说是去办案了。今天一早,他满眼红血丝的走进来,把资料交给我们,自己却倒头睡着了。 我觉得这年头当官儿也挺不容易的,小毕说只有高天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傻官儿才这样。 顾铭翻着寥寥几页纸低头看了又看,最后抽出一张递给我们,上面记载的是环秀山庄刚建成时的一些杂事,还有些银钱的支配,不像是帐本,倒像是山庄里管事儿的写的备忘录,要不就是日记一类的东西。 “我看像是日记,你们看看,这上面还说什么山庄里的表小姐脾气不好,经常责罚丫头。”苍月指着某处说道,“要是帐本或者什么备忘录怎么会写这些?” “先别管它是什么了,能有一些信息已经不错了。”顾铭说。 “就这点吗?其他纸上写了点什么?”我问。 “其他都是别的朝代的,能帮助我们了解事情的只有这张纸。” “为什么?” “你看这里。”顾铭指着一行字,“表小姐的丫头与人私通,有了孩子,还诬赖是是小姐的心上人唐少爷所为,后被众人识破,表小姐命人把她乱棍打出山庄……夫易这丫头看上去规规矩矩的,怎么做出了这苟且之事……” “夫易!”我惊呼倒,“夫易,夫易,上面说夫易……” 大家也都十分震惊。 “经历了千年,没想到能从这样的古物上读到夫易的名字,这段字保留下来或许真的是天意。”顾铭说,“我们终于知道二狗山庄为什么和环秀山庄那么相象了。” “可二狗山庄是那个白衣女鬼花钱建造的,而夫易又是附在了小毕身上,94年二狗山庄建造的时候小毕才11岁,我们小学还没毕业呢,小毕不能亲自去告诉他们怎么盖楼,更不会有那么多的钱给陈思让她建二狗山庄……”我感觉哪里都不对。 “你是说那个女鬼才是夫易?”邓飞问道。 “不是,那女鬼唳气虽重,但绝不是夫易。”顾铭说,“但不排除……夫易的确另有其人。” “怎么可能,那晚在西湖,明明是小毕催动万鬼聚邪,那些魂难道全是假的?” “不知道。”顾铭摇摇头。 大家都一团迷雾般的你看我我看你,怎么有了这个信息,事情似乎变得更复杂了呢,连曾经附体小毕的人是不是夫易都变得不确定了。 中午,我们去饭店吃大餐,顾铭说劳动人民今天都过节。我在想夫易当年也算是个劳动人民吧,而且她居然是个女的。 小毕很鄙视的问我说,“你在杭州那天没看到她附在我身上啊?那时我是男的是女的?” “她在你身体里,我怎么看的出来?” “那我那时说话动作像男人婆吗?” “你一直都像男人婆……” 吃完饭,我们回学校做实验,一直忙到晚上6点半,走之前我去了趟洗手间,里面乌漆摸黑的。我们学校太抠门了,教学楼走廊和洗手间里的灯都是统一控制7点才亮,而北方这个季节的天6点多就已经是黑蓝色了,小毕经常抱怨如果谁眼神儿不好,一脚踩到便池里就玩完了,我觉得同学们这样就玩完的几率不是很大。 刚要从洗手间的隔间里出来,忽然全身上下有种冷飕飕的感觉,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一顿,在狭小的空间里被漆黑包围,迟迟不敢推开,就仿佛门外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一开门就会有危险发生。 半分钟过后,那种感觉愈发强烈,一个很轻的脚步声在阁间外倏忽的响起,鞋底与地面轻微的摩擦声一下一下的钻进我的耳朵,不是高跟鞋的哒哒声,也不是皮鞋运动鞋胶底的啪啪声,倒像是布鞋的沙沙声,很轻很轻,却让我冷到了极点。 这脚步声在门外响了几分钟,忽的又在我对面停了下来,我似乎能感受到一双眼睛正隔着这扇门盯着我,冰凉的门把手成了一块冻僵的铁,寒气一丝一丝的逼来,那是唳气,而且是比二狗山庄的女鬼还强烈的唳气,不适和恐惧袭遍了全身,顾铭不在身边,夏残月也不在,会法术的白鹿山众人更不在,就连小毕他们此时也坐在走廊尽头的实验室里。 我不安的轻轻把手放在衣角蹭汗,门外那东西不知道在干什么,偌大的洗手间里只有我一人,那东西是冲着我来的吗?脑子里忽然闪过QQ上那两条留言,“回来了,游戏就开始吧。”“你离死亡已经很近了。” 怎么办?怎么办? 手忽然在衣角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手机! 我大喜,小动作的拿出来,按了快捷键拨通,小毕应该会赶过来吧,她就在不远的屋子里。果然,不出几秒,走廊里响起铃声,那铃声快到耳边的时候,所有的灯忽然亮了,围绕整个洗手间的寒气也猛然消失不见。小毕猛的拉开隔间的门,着急的盯着我问,“你怎么了,我喊你你也不出声。” “小毕。”我盯着她说,“刚才我好象遇到鬼了,而且,我根本就没听见你叫我。” 小毕愣了愣,拉着我赶快离开了那个地方。 回“月色”的路上,我忽然想到刚才的行为是多么的冒失,如果在门外的真的是存有恶意的鬼怪,那小毕一个人来找我很可能也会遇到危险,我差点害了她,不过还好,灯亮了,谁都没事,可我心里却半天不能平静,一些不好的事情似乎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到“月色”后,顾铭看到我急忙怕了过来,满脸惊慌的问,“你没事吧?” “啊?你知道了?” “你全身上下都是唳气的痕迹,肯定碰到什么厉害的脏东西了,快点跟我去后院,不散了去会发烧的。”顾铭说完就拉我往后院走。 到了屋子里,急忙抽出一张符,点燃,在我身体周围一绕,一道黄色光线飞旋,转眼却又消失不见。僵硬的身体似乎有了一点好转,松了口气对他说,“那东西把我堵在厕所了。” “你看到了吗?” “没有,在隔间外,我吓坏了,感觉比陈思还要厉害似的,真冷。” 我缩了缩脖子,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顾铭,顾铭说当时我听不到小毕的声音而只能听到铃声是因为那鬼把周围的一切人气隔绝了,那铃声能钻进来,小毕的声音却半分也不能传进来。不过那鬼怪似乎并不是真的想害了我们,忽然照亮的灯并不能把他怎样,若他自己不愿走,我照样还得困在那隔间里。 “那东西到底是谁?”我问。 “不知道,但绝对和最近这几件事脱不了干系。”顾铭沉沉的说着,“从你收到那两条信息我就该注意了,以后大家要小心了。” 晚上,我还是发起了烧,大家搞慰问似的挨个到我床边站一下,神情严肃的让我想起追悼会,于是干脆闭上眼睛装睡,小毕很不识趣的捅捅我,“喂,你还没吃饭呢,能睡着吗?” 小毕真讨厌…… 05年5月2日 唳气太冷 早上睁开眼睛,烧已经退了,小毕坐在床边神情怪异的盯着我,张了张嘴,咬了咬牙,挤了挤眼,最后放弃般的唉声叹气。 “你干什么呢?”我问。 “你完了。”小毕同情似的摇摇头。 “你才完了。” “我是说真的,你完了。”小毕拍了拍我的脑袋,“你这次真的完了。” “你有完没完?我怎么就完了?” “你不知道吧,你昨天晚上睡的和死猪一样,你肯定不知道吧,哎。”小毕歪了歪嘴,又开始吊人胃口,可惜我不吃这套。 “你继续在这儿唉声叹气吧,我去洗澡吃饭。” “你还有心情吃饭啊,你看看你都什么样子了,哎。” “毕晓风!!!你今天抽什么风?”我有点受不了了。 “不是我抽风,是你的命运在抽风。”小毕偷看我一眼,继续要死不活的说道,“你知道谁来了吗?你肯定不知道的,我告诉吧,夏残月她爸来了。” “啊?”脑子顿时清醒无比,夏残月的爸爸,也就是顾铭的舅舅,顾家上一代的传人…… “我再告诉你吧,顾铭就这一个长辈了,说白了,你要见家长了。” “小毕……” “恩。” “我想遁地。” “除非地震,一般的地缝你钻不进去。” “小毕……” “恩。” “我该怎么办?” “我想了半天,你现在减肥整容已经来不及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尽量保持亲和力,要知道那个年纪的老头选儿媳妇就是看懂不懂事,勤不勤快,温不温柔……” “小毕……” “恩。” “你说的标准我好象都不符合。” “……” “你不会装啊,这年头大家不都装吗?” “……” “……” 快速洗漱完毕,在小毕和苍月的帮助下化了一个妆,邓飞和贾延迟看到了惊诧了半天,他们说我化完妆都认不出来了,我正暗自高兴,邓飞又说,因为化了妆比没化妆还难看…… 吸了一口气朝前院走去,还没到门口就闻到冲天的小米粥味儿,和夏残月煮的味道很相似,但又有股特别的清香,让人忍不住想流口水。 小毕在旁边捅捅我,“形象……要注意形象。” “可是我还没吃饭。” 小毕翻了个白眼,“那你去厨房看有什么吃的,我先去前面坐会儿,看看那老头是个什么样的人。” 点点头,一个人朝厨房走去,那股小米粥的味道越来越浓了,推门而进,一个英挺的背影对着我,一手拿勺,一手叉腰,围裙带在后腰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是谁啊? 轻声转移方向,一点一点挪到那人左边,看到一个英俊的侧面,小麦色的皮肤,坚毅的唇角。而那浓郁而清香的小米粥味道正是出自此人之手。他一边搅着锅里的粥一边面带微笑的哼着歌,当然,如果他不哼歌可能会更好一点。 “那个……你是谁啊?”迟疑着问出口,心想难道顾铭请了个厨子。 “哦?”那人转过头同样疑惑的看着我。 天啊!顾铭从哪找来这么有型的厨子,简直是成熟男人的典范,女人理想的丈夫人选。 “你饿了?”那人忽然笑着问道。 “啊?” “都流口水了。”他拿出一只碗,“我煮的粥很香吧?你尝尝。” “哦,好。” 过碗,放在桌子上吃起来,那人在对面坐下依旧笑着,我这才想起来他还告诉我他是谁呢。 “你……” “你不是苍月吧?听说苍月身材很好。”他打断我的话问道。 “啊……对。” “你也不是小毕吧?听说小毕很漂亮。” “啊……对。” “你也不是苍珍珍吧?听说苍珍珍很温柔。” “恩。” “你更不是小白,小白是只狐狸,肯定妩媚妖艳。” “呜。” “那你就是小莫。” “你好聪明啊。” “是啊是啊,他们都这么说。”那人笑得像朵花似的,“不过你特征太明显了,他们说你看起来很呆,爱吃,还笨,我不用排除法一眼也能认出是你。” “……” “……” “他们是谁?” “夏残月和顾铭啊?” “他们为什么告诉你?” “因为我是夏残月的爸爸啊。” “……” “……” 霹雳!我觉得这是个晴天霹雳! 跟着夏残月的老爸一起进了前院,顾铭扭头看到我们笑呵呵的不说话,夏残月把她老爸介绍给大家,所有人都一脸惊诧的呆了好久,然后苍月、苍雨、苍朗、苍珍珍率先站了起来,对着夏爸爸施礼,“白鹿山弟子拜见顾先生。” 夏爸爸很和蔼的笑笑,“哪有那么多规矩,快点起来,苍义道长可好?” “家师很好,一直惦念着先生。” 小毕看着他们你来我往,一点点蹭到我旁边,“夏残月她爸不是个老头吗?” 我摇头。 “他不是在山里归隐了吗?为什么没有道骨仙风?” 摇头。 “他为什么长的很电影明星似的?难道我们看到的是幻象?” 摇头…… 吃完早饭我要和小毕邓飞他们回学校做实验,顾铭因为昨天晚上的事非要和我们一起去学校安排一下,而夏爸爸知道这些天发生的事后,非要亲自去二狗山庄一趟。所以我们兵分两路,在“月色”门口再见。 到了学校直接去实验室,翠花也在,但脸色不好,她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进实验楼就感觉浑身发冷,难受得很,我知道这是唳气还没有散去的缘故。 顾铭在周围查看了一圈,最后停在洗手间外,翻手间几张符忽然出现在地上,他左手掐诀,右手拍地,那符咒似乎闪了一下便没入地面消失不见,算是把唳气都除干净了。 “我给你的紫玉带在脖子上了没?”顾铭问道。 “带着呢。” “那就好,那东西的目的我们不清楚,但是的确很厉害,我在你们实验室设了结界,没事不要一个人到处走,忙完了就回‘月色’。” “知道了。” 顾铭走后,我们各自开始实验,其间,谁都没有单独出去过,就连上洗手间也是和小毕翠花一起,邓飞和贾延迟不放心,在女厕所门口一边一个当门神,引来路过者的侧目,他们觉得十分丢脸。 吃完午饭时,顾铭打电话来,我告诉他一切平安。 下午,我的实验过程很繁杂,很多步骤又麻烦又耗时间,好不容易快完成时,天都黑黑的了,一边忙手里的活一边问小毕他们进程如何。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回答,转过头时,实验室里哪还有半个人影。 “都跑哪去了?”我嘟囔着继续实验,显微镜下的细菌细长而清晰,但有什么地方和刚才不一样了。 “啊!”我惊呼一声,那原本透明的背景为什么变成了血红色。 急忙把载着菌液的玻璃片从显微镜上拿下,那中间果然有一滴不明红色液体,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妖异的光。身体抖了抖,转身看到空旷的实验室还是没有任何人的影踪,忽然意识到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果然,下一秒,熟悉的阴冷扑面而来,屋子的灯很合作的发出电流的吱啦声,白炽的光芒忽闪忽闪的晃动,很快,整个实验室就弥漫着一层冷雾,潮湿的味道里泛着一股腥气还有一丝熟悉的香味儿。那是白衣女鬼身上的味道,可此时,我却奇怪而清楚的知道这味道并不属于她,而是隐匿在这屋子某个地方的另一人。 雾越来越浓,仿佛这楼里所有的潮气都集中到此。实验台上的一排排试管和三角瓶逐渐在迷雾中看不真切,但其中似乎填满了什么[奇q i s h u 9 9 . c o m书],暗红色的,就像我手里的玻璃片上的血,而那股子腥臭又带着香的味道也更浓了,浓得让人有种想呕吐的感觉。我恍然回过神来,伸到衣兜里去掏手机。 “糟糕!中午给顾铭打完电话塞到书包里了。”心里暗叫一声,这可如何是好。 抬眼看看周围,雾虽大,但绝没有半个人影,但那种强烈存在的气息一直笼罩着整个屋子,脑子不知道被什么驱使,竟喊出了一句话,“你是谁?” 话音刚落,迷雾中忽然有一抹淡蓝色的身影出现,空气中的香气浓到了极点,而那腥味倒衬得轻多了,那蓝色身影站在房间离我最远处的角落,根本看不清楚样貌,但从身形和衣着判断必定是个女人,一头漆黑的长发似乎到了脚跟,在蓝色的衣裙后无故飘动起来。 那人就静静的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但可以感觉到射向这边的目光,五月的天变得阴森而寒冷,手中玻璃片上的那滴血已经冻得凝结。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此时我正在实验室的最里头,而那蓝衣人在离门最近的墙角,按常理,如果我想要逃出那扇门,那蓝衣人必定比我先到达。但现在她一动不动的盯着我,而我也一动不动的僵持着,这样下去我不被她出手害死也会被冻死,倒不如拼上一拼。 微微动了动近乎麻痹的双脚,眼睛扫过实验台间的过道,直盯大门,深吸了口气,刚要朝门口跑去,突然,那股腥味儿铺天盖地而来,把原本浓郁的香气遮盖住,我脚下一软,忍不住大口的吐了起来。再抬头,那蓝色身影的旁边多了一团似是圆形的血红色东西,而那腥臭就是从那东西身上发出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空气中弥漫的腥臭和凭空出现的东西让我感觉到很强大压迫和危险,扭头就往门口跑去,那东西似乎知道了我的意图,但只是跟在那蓝衣人身边一动不动的看着一切,我觉得射在身上的目光都几乎灼烧起来,恶心、反胃、甚至无法言语的恐惧紧紧的包围着我,屋子里的温度更加低了,这短短的几步距离像是一万米那么远,待我到了门边,顾不了回头,直接拧着门把手。 啪! 门开了…… 而我却立在那里动弹不得,因为门外根本不是走廊,而是无边的黑暗。绝望一瞬间袭来,那种滋味就像是飘摇在一个陌生的空间里,没有任何依靠,更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你不知道你身在何处,更不知道下一秒会飘到哪去。 哇! 那角落里忽然发出疑似婴儿的声音,射在背上的视线似乎更加阴沉了,我缓缓扭过身子,大概十米的距离处依旧静静的站着那一蓝一红,这次离的近了许多,雾气中依旧看不清楚那人的脸,但却看到了那团红色的东西原来是藏在蓝衣人那头极长的黑发下,似是肉粘粘的表层与那些头发纠缠不清。 咕! 又是一声,那团红色的东西忽然跳动一下,一道很粗的白色唳气直直朝我面门挥来,中间还夹杂着一些红色腥臭的东西,我很想躲开,但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一动也不能动,仿佛被什么力量给牢牢定在了地上,眼见着那唳气伴随着恶臭而来,心下不知不觉的叫着,“顾铭,顾铭你在哪啊?” 紫玉! 脑中忽然回响起顾铭临走前的话,他说,“我给你的紫玉带在脖子上了没?” 行动似乎比思想还快了一步,下意识的把心念集中在脖子上的那块小石头中,眼前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出现了白鹿山上那次奇遇,红色头发的小男孩把手放在我的头上,清澈的眼睛,干净的声音,他说以天地万物之名祝福平安,此时我同样感觉到了一股暖流钻入体内,胸口的小石头也热了起来,似有一层奇怪的力量笼罩着我,待一阵微微的冲击过后睁开眼,那唳气早已经被击散,落在地上的是那些个红色的腥臭之物,我仔细一看,竟发现那是些腐烂的血肉,其中还有白色的蛆虫在蠕动。 角落里那一蓝一红身形一颤,似是惊慌失措,一个微抖的女人声音传来,“他怎么会遇到他,怎么会有他这么强的气息?” 谁遇到谁了? 我一愣,那两个身影倏的消失不见,雾气也跟着消散,眼前一片明亮,我没有站在门边,而是端坐在操作台前,手里的玻璃片上是白色的菌液,如果不是小毕、邓飞、贾延迟和翠花正焦急的在身边看着我,地上也满是刚才呕吐的秽物,我会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匆匆去了“月色”,夏爸爸在前厅调酒,精彩的身手引里好多人,我这才想起这酒吧本就是夏爸爸开的。他看到我笑笑,但笑容在下一秒僵在脸上,放下手中的东西急忙从吧台里走出来拉过我问道,“孩子,怎么了?” 不待我回答便带我们去后院,顾铭和夏残月正巧从屋子里出来,身后还有几天不见的高天以及小白。除了高天,其他三人看到我脸上都是一愣,顾铭跑过来慌张的上下左右看了我一圈,“怎么了?又遇到了吗?伤到哪里了没?” 摇摇头告诉他我没事,小白却忽然走过来把顾铭推在一边,盯着我仔细看了又看,然后竟探过鼻子左闻闻右闻闻,最后脸色难看的问我,“你见到两个对不对?一个比陈思身上的香味儿还浓,另一个腥臭无比。” “对。”我把刚才发生的一切讲了一遍。 顾铭听完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懊悔的在我耳边低声说,“对不起,不该放你一个人在那里,我以为在实验室门口设了结界就安全了,没想到那东西能透过结界制造幻境害你。” “幻境?原来如此。”怪不得那时明明跑到了门口,睁开眼却是还端坐在操作台前。 “先别说这些了,咱们可能遇到大麻烦了。”小白在一边着急的跳上跳下。 “怎么了?” “她身上有血灵的味道,是血灵啊!” 小白话一出口,顾铭他们皆是一惊,从旁边屋子里出来的苍月等人也是惊呼一声,看着大家的样子,那血灵肯定是什么厉害的东西。 “血灵的生成很复杂,它本是正常的胎儿,由于母体的死亡而困于腹中,而有些母体死前怀有的怨恨,这怨恨被胎儿吸收,胎儿靠着那一口怨气以及母亲尸体里的血肉维持到出生那一刻,血灵出世时母体的血肉完全被吸干,骨化灰。而血灵攻击力极强,永生永世不得轮回,只能靠吸食腐肉和怨恨痛苦的生存……”夏爸爸在旁边解释道。 胎儿?我忽然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团红色腥臭的物体,难道那就是胎儿,那钻着白色蛆虫的血肉似乎还在眼前晃动 作者: 林小莫 回复日期:2007-5-24 12:08:00 “她身上有血灵的味道,是血灵啊!” 小白话一出口,顾铭他们皆是一惊,从旁边屋子里出来的苍月等人也是惊呼一声,看着大家的样子,那血灵肯定是什么厉害的东西。 “血灵的生成很复杂,它本是正常的胎儿,由于母体的死亡而困于腹中,而有些母体死前怀有的怨恨,这怨恨被胎儿吸收,胎儿靠着那一口怨气以及母亲尸体里的血肉维持到出生那一刻,奇#書*網收集整理血灵出世时母体的血肉完全被吸干,骨化灰。而血灵攻击力极强,永生永世不得轮回,只能靠吸食腐肉和怨恨痛苦的生存……”夏爸爸在旁边解释道。 胎儿?我忽然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团红色腥臭的物体,难道那就是胎儿,那钻着白色蛆虫的血肉似乎还在眼前晃动,恶心的感觉在胃里翻腾。 “血灵因吸食母亲尸体的血肉而生,所以浑身腥臭无比,白狐的嗅觉不会错的。”小白在一边信誓旦旦的说着。 “可血灵从不与其他鬼怪同行,小莫说刚才遇到的是两个人。”夏残月提出疑义。 大家陷入一片沉默,夏爸爸在旁边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咦了一声,所有人都看向他,他带着不确定的口气说,“小莫说看到那团红色的东西是藏在那蓝衣人的头发后的,表层还与那些头发纠缠不清,如果真的是血灵,那唯有一个人可以让血灵如此亲密跟随。” “你是说……”夏残月瞪大了眼睛,“血灵的母亲。” “怎么会?一般魂魄离体就去轮回了。”小白摇头说着。 “不,如果那魂魄碰到了唳,就会变成永不可轮回的游魂。”夏爸爸说。 “那样的几率很小,就算是变成了游魂,那更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变成血灵。” “会的。”夏爸爸神情复杂的看着远方。 小白愣了愣,喃喃的说,“会的……难道她想利用那孩子报仇?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母亲。” “恨到了极点,什么也不会顾虑吧……” 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弄清楚,身体就难受异常,又开始发烧,顾铭说今天遇到的唳气太强了,大概要休息两天,而他就一直把我的手放在掌心紧紧握着,一夜不曾分开。 迷迷糊糊中,又恍惚看到了那一蓝一红,一个安静一个残暴,但眼睛中却都似乎弥漫着无尽的哀伤…… 05年5月3日 疑云一点点散开 早上睁开眼,顾铭还在身边,睡着的脸上眉头紧皱着。 我嗓子干得很疼,想起床倒杯水喝,却惊醒了他,伸手放在我额头,“还有点热,嗓子疼吧?我去倒水。” 喝了两大杯才感觉好些,张开嘴,声音还是沙哑的,“回去好好睡吧,我没事了。” 顾铭看着我沉默了一阵,然后笑笑说,“再也不会放你一个人了。” 心下一沉,钻进他肩窝鼻子酸酸的说,“我不是带着小石头呢吗?小石头超级英勇,你要是在旁边,我还怕你添乱呢。” “骗人,那时候你怕的要死吧?我要是在的话就不会怕吧?” “顾铭……” “恩?” “那个……我饿了。” “……”顾铭的脸抽搐了一下。 “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只是很郁闷你为什么饿的随时随地?你没看出来我正在这儿甜言蜜语呢?” “……” 早饭过后,小毕他们回学校实验,夏爸爸坐在餐桌边拿出一张纸说,“昨天我去了躺二狗山庄,看了山上的白骨,那人的确是被活埋,窒息后魂魄又被人强行吸走,这很容易让人想到万鬼聚邪,但万鬼聚邪可以直接取人魂魄,并不需要把人活埋,他们何必多此一举?” “那怎么解释?” 夏爸爸把手里的纸递给大家,上面画了好多山,群山环绕的凹地正中间就是二狗山庄,山顶上画了金黄色的气体,山腰处是紫色气体,而整个二狗山庄以及凹地却笼罩着一层纯白色的气。我看了看图疑惑的问道,“这些气体是什么东西?” 顾铭眼睛一亮,说道,“原来如此。” 夏爸爸点点头,“这二狗山庄笼罩的白色气体就是纯正而浓烈的唳气,这山顶的金黄色气体是人的阳气,而山腰处的紫气是被阳气压制抵消而淡薄的唳气。” 众人顿时惊呼一声,小白大叫,“您是说他们把人活埋,其实是想用那些人未尽的阳气来掩盖二狗山庄里浓烈的唳气。” 夏爸爸点点头,我愣了一下,缓缓开口,“这和西湖里那些活死人不是一样吗?” “对,只不过那些人是被埋在湖里,掩盖的是他们自身魂魄的阴气,而这山上活埋的人是先被人吸去魂魄,只留阳气来掩盖唳气。” “可二狗山庄里哪来的唳气?”我问。 “别忘了那些白骨是一千多年前的。”夏爸爸说着,“而一千一百年前夫易帮助食魂鬼躲过鬼差,具书上记载,那年清明后各地有数千人无故消失,官府寻觅数十年,无一消息,二狗山庄很可能就是那时她藏食魂之处,而那消失之人就是山上那些白骨。” “但那些白骨也有一千年的,几百年的,这怎么解释?” “一千年前,夫易被二位高僧所伤后不知所踪,而那食魂也受了重伤,若不吸食魂魄恐怕难以存活,但自西湖那夜后,大家想必也知道了他们为了躲避各教的追踪每年只捉很少数量的人,我推想当年食魂也是每年吸食数量不多的魂魄来调养,所以这些山上的白骨大多是千年以上的,而其他年份的人数并不很多。”夏爸爸说,“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 大家都沉默了,我在想,如果这些推测只能解释白骨的来历,而高姨为什么会在发现白骨后被害却还是个迷。 “高姨的死可能说明了一个问题。”顾铭像是读懂我心思般说道。 “什么问题?” “夫易另有其人。” “啊?” “白衣女鬼把高姨迅速杀害的目的显然是怕她把看到白骨之事泄露出去,而自那西湖一战后,夫易和食魂已被夏残月和我灭掉,如果夫易和那食魂真的都被我们消灭掉了,这事也变得无关紧要了,可那女鬼却极力想保全这个秘密,是为了什么?” “……” “高姨被困时有无数鬼怪吸食她的精魄,不难看出有人在蓄意养鬼,他们收集魂魄的方法除了那二狗山庄本身的招魂阵法,恐怕这山上的白骨也是收集魂魄的手段。招来这么魂魄的目的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万鬼聚邪。” “顾铭!”我脑中忽然显现出昨天遇到的那一蓝一红两个身影,“高天拿来的资料上说夫易当年是怀孕被赶出环秀山庄的对吗?” “对,怎么了?” “血灵是死与母亲腹中的胎儿吧?” “你是说……”顾铭吃惊的问着,“昨天遇到那人就是夫易?”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夫易当年怀孕和这血灵的出现很是巧合。” 话一出口,大家又是一阵沉默。 “昨天那人有没有说过什么?” “没……不,有,当紫玉里发出的气息击退他们时,她说‘他怎么会遇到他,怎么会有他这么强的气息?’”想到这句话,我也觉得奇怪。 “谁遇到谁?”夏爸爸也皱起眉头。 “小莫,记不记得去白鹿山时你进入了另一个空间,那时不是说遇到了一个红头发的奇怪男孩儿,他说那紫玉是他所赠……”顾铭在旁边接口道。 “对啊,说也奇怪,昨天那意念集中在小石头中时,脑子里就出现了那红头发男孩儿的样子。” “可否让我看看那紫玉。”夏爸爸说。 “当然,本来就顾家的东西。”我急忙从脖子上摘下来递给他。 夏爸爸看后一愣,紧接着递给顾铭和夏残月,他二人看后同样眼光一顿,顾铭说,“颜色深了许多……加之其上的法力也强了许多。” “看来我们要去躺白鹿山了。”夏爸爸舒了口气。 “你们什么时候去?”我问。 “不是你们,是我们。” “我也要去?” “当然,一般进入那样的空间都需要特定的方法和钥匙,你能进去怕不只是机缘巧合,想要找到那男孩儿怕是要靠你了。” “可我的毕业设计……” “放心吧,别忘了我那些博士学位是怎么来的?我舅舅最擅长的法术就是造替身……” 中午打电话把这些事告诉小毕他们,小毕强烈要求夏爸爸也替她做个替身去做实验,邓飞贾延迟同样强烈期盼。顾铭翻了个大白眼告诉我,做替身很费精力的,况且替身有时候会出问题,还要靠小毕他们帮忙照看,再者,小毕他们跟去一点忙也帮不上…… 晚饭时分不见夏爸爸的影子,去后院叫他吃饭却看到另一个我站在房间里擦桌子,一边擦还一边唱,“幸福的生活从哪里来?要靠劳动来创造……” 我有几秒钟的呆滞,顾铭笑得几乎趴在地上,我觉得“我”挥舞着抹布的样子真傻…… 05年5月4日 再上白鹿山 昨晚把行李收拾好,今天一早就直奔机场。和我们同行的除了狐狸小白,还有白鹿山众人,大家离家多时,也是时候回去了,而夏残月因为要打理酒吧留在了“月色”。 下了飞机,苍小花开车来接我们,上次看到她时她中了妖毒,全身浮肿,如今毒消了,却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上山时,苍雨举手瞬间幻化的法术,让崎岖的山路变成平地,和上次来白鹿山时一模一样,直到走到进入那奇异空间附近时,大家才停下脚步,夏爸爸问我是否记得是在哪个方位进入的,我摇了摇头看向小白,“你上次偷袭我是在哪个地方?” 小白也摇摇头,“忘记了,那时我光记得看你不顺眼,哪还记得在什么地方施的法术。” 于是大家在附近仔细查找,半晌过后,依旧没有一点线索,我站在旁边看着大家累得额头都出了汗,小声嘟囔着,“死小白,要不你再偷袭我一次,说不定又能进去了……” 话音刚落,只觉屁股被人踹了一脚,惯性的跌坐在地上,抬头时忽然惊觉此处景致完全不同,仔细看来,满眼的榕树,花香四溢,竟到了那次遇到红发男孩儿的地方。 心下大喜,顾不得小白那死狐狸又快又恨的那脚,急忙站起来去找那男孩儿。我记得那男孩儿住在山洞里,洞外就是这榕树,看来此处离山洞并不远。 仰头看看左右两边,右边的榕树比较苗条,抬脚便朝右走去,可这一走就走到了天黑,我的两条腿和灌了铅似的挪也挪不动了,坐在树下的大石头上悲惨的察觉自己又迷路了。 周围漆黑一片,没有城市里的万家灯火,连月光和星光也被高大茂盛的榕树遮挡得漏不下一丝,头顶有不知名的大鸟飞过,嘎的一声低叫,让人心惊不已,脚边不时有悉悉索索的动静发出,如果不是草丛里的小虫便是地鼠之类的小动物。 风越来越凉了,我自从早上在飞机吃过早餐后便滴水未进,现在又渴又饿,终于体会到非洲难民般的艰苦,我发誓我从这里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国际慈善基金捐钱,当然,是在我能吃饱的前提下。现在我所能祈祷的就是别有什么狼啊熊啊之类的野兽出现,饿点就饿点吧。 可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心里想什么别来偏来什么,我全身僵硬的看着不远处两只莹绿色的眼睛越靠越近,额头渐渐渗出了汗水,这样的颜色这样的光分明是属于某只野兽的,我很想立即跑掉,可又怕惊动那动物,心里把小白骂了一百遍啊一百遍,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做鬼也不放过那只死狐狸。 那两只绿色透明的眼睛在距离我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我很想举片叶子高喊“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可惜那动物分明就是在盯着我,我在脚边摸了块石头,一切见机行事吧。那两只眼睛看了我一会儿,忽然朝前靠进了,我往后挪了挪,那眼睛一顿,变得弯弯的,像是在笑。 我甩了甩头发,动物怎么会笑,幻觉! 慢慢站起来背靠着树,我妈说人在紧急情况下会爆发出无限的潜能,要是一会儿它扑上来,我的小宇宙说不定能爆发着送我爬到树顶。 “你不是想爬树吧?”一个声音忽然出现。 有人!我紧绷的神经顿时松弛,找寻着声音的方向。 “这呢。”又是一声。 有鬼!我又绷紧了身体,因为这声音正是出自那双绿色的眼睛。 那对儿莹绿色又往这边靠过来,我握着石头的手也越攥越紧,心想石头能不能砸死妖怪。 “哎!”一声叹息后又是低微的笑声,这妖怪在笑什么? 啪!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道月光笔直的射下,眼前哪有什么动物或者妖怪,只有一个红头发的俊秀男孩儿微笑着看向我,正是我们要找之人。 “天啊!我可算找到你了。” 兴奋的扑过去,那男孩儿伸出手臂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一下一下,像是一剂安神的药灌入心里,温柔带笑的声音在耳边低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我看到一对绿色的眼睛,还以为是狼呢。” “狼?呵呵。”男孩儿像长辈般又拍拍我的脑袋,他明明看起来比我小,可此时这动作却如此和谐,一股榕花清新甜美的味道飘进鼻尖,“这里没有狼,那是我的眼睛。” “啊?” “我天生如此,夜晚双瞳呈翠绿色。” 我知道这男孩儿并非常人,但看看他温暖的笑脸,亲切美好,就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那股信任和好感顿时打消了恐惧。 红头发的男孩儿没有多说什么,右手抬起,朝正前方直指一点,淡黄似月色般的光照亮了一条路,那路的尽头似有火光在闪烁,待走近了,才发现是山洞里的篝火,可刚才身处那么漆黑的森林里,为什么我就没有发现这么亮的光源。 男孩儿似乎看出我的疑问,笑笑说,“刚才我施了缩地术,不然咱们5个小时也走不回来。” 我这才明白我刚进入这里时显然是走错了方向。这时,男孩儿不知从哪里端上一桌食物,我饿的头晕眼花,扑上去大吃起来,吃得满嘴汤汁时才发现那孩子坐在旁边一脸呆滞的看我,见我看他,顿时回过神来掩口轻笑,我一脸黑线,觉得很丢脸。 “你来这里是找我吗?”他开口。 “是的。”我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那个……你叫什么,我们见了两次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男孩儿微微笑着,眼光闪了一下,“他们都叫我司焰。” “你认识顾家的人对吗?你说过这块紫玉是你当年赠予顾家先人的。”从脖子上拿下小石头递给他。 “是。”他笑笑接过来,眼光落在紫玉上时顿了一下,“你遇到她了是吗?” “她是夫易?”紧张的问着。 “是。”司焰点点头,我却惊出了一身冷汗,那日在实验室所见之人果然是传说中的夫易,这么说当初附在小毕身上的另有其人,而顾铭夏残月等人费劲心思却灭错了人,当日所做种种全是白费。 “你认识她的吧,还有她身边那个血灵,你也知道她的事对吗?” 司焰微微垂下眼帘看着山洞里红色的火,许久,终于轻声一叹,脸上那种平静和淡泊笼罩上了一层沉重,眉头皱起艰难的说道,“一千年前,我确是亲眼所见并……” …… 整整一个晚上,司焰用温柔清淡的声音仔仔细细的把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告知给我,坐在篝火边上,一千年前的种种似在眼前一幕幕的上演,有恐惧,但更多的是无法言语的不安和心痛。天亮后,我还沉浸在故事中久久不能平静,司焰轻轻拍了拍我的头,挂着一丝无奈的笑容起身向洞外走去,我喃喃自语,“司焰、司焰……连掌管烈焰的火狐之王都不知道当年是对是错,我又如何去估量做出决定……” 05年5月5日 白鹿山上雾蒙蒙 早上在洞外的榕树下看着司焰拾起一朵掉落的榕花淡淡的微笑,我说,“我要走了。” 他说,“我送你。” 离开那片粉红色的花树前,他把小石头戴在我脖子上,火红的头发被风吹乱,温柔的眼睛半弯着,“还是那句话,心不死,万物皆可生,别太勉强自己。还有,我不会再在这里了,不用再来找我。” “你要去哪?” 他笑笑不再说话,只挥舞翠绿的衣袖,眼前景物顿时迅速转换,还没回过神来就掉在一个温暖熟悉的胸膛里,顾铭的手在后背轻轻拍着,叹了口气说道,“可算回来了。” “你一直在这儿等我吗?” “恩,怕你出来的时候找不到路。” “小白欺负我,我在里面迷了路,饿了好久,要不是司焰找到我,我肯定喂狼了。” 顾铭闷笑着,“那匹狼会撑死。” “……” “对了,司焰是谁?好熟悉的名字,好象在哪听过。” “就是那个红头发的男孩儿,你认识?” 顾铭摇摇头,“忘记了,不过听你这么说,事情有眉目了?” “恩。”打了个哈欠,眼角忽然酸酸的,偷偷在顾铭衣襟前蹭干,“好困。” “谈了一个晚上?” “恩,顾铭……我想睡,背我上山……” 顾铭的嘴角大幅度的抽搐着,仰头看看高大的白鹿山,又捏了捏我的胖脸,轻笑着默默让我扒在背上。 被施了法术的山路并不崎岖,但从这里望去,雾蒙蒙的山顶却又是那么遥不可及,清晨的山风冷得很,但是安心的贴着顾铭温暖的背,他走每一步,鞋底与石子沙沙的摩擦声清晰的传到耳朵里,我想,如果时间可以停下来多好,这条路没有尽头多好,我们没有遇到太多多好…… 中午前到了山顶,小白眼尖的看到我们后跳过来,一点也没有做错事的觉悟,还笑嘻嘻的问,“找到了吧,还是我聪明,一脚就把你踹进……” 话突然停了,两只大眼睛直溜溜的盯着我肩头,吸了吸鼻子,小心的伸出手从我肩头挑了根头发下来,火红色的,在阳光下有些刺眼。小白愣愣的盯着那根头发,然后又用力嗅了嗅,眨巴着大眼睛转头看着我,一脸不可置信。 “你……这是……火……” “你是说这根头发吗?大概是司焰不小心掉在我身上的。” “司焰……司……司焰……”小白瞪大了眼睛像是被什么吓到了般结巴着。 “就是咱们要找的红头发的男孩儿,怎么了?” “司……司……焰,掌管烈焰……火……火狐之王……,几千年前各狐族推选出的唯一的王……怎么……怎么……”小白继续结巴着,紧紧握着那根头发不放手。 “狐王?”夏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奇怪的问着,“咱们找的那孩子是狐王?” 我点点头,心下又想起昨晚的话,一阵憋闷抽痛。 “小莫,可以把你知道的仔细的讲一遍吗?”夏爸爸拉我坐下问道,我这才发现大家都围在身边了。 低头细想,“您知道顾易城吗?” 夏爸爸和顾铭吃了一惊,“此人正是顾家第十代传人,顾家的法术也是自他开始发扬光大的,你从哪得知?” “这大概要从一千年前说起了,大家都知道千年前夫易危害世人,一尘大师和缔玛法王竭尽毕生所学用法力伤其躯体,才避免一场惊世浩劫。顾铭曾告诉过我,一尘大师和缔玛法王与夫易一场恶斗,摧毁了他运用万鬼聚邪铸造的躯体,但并没有毁去他的魂魄,于是弥留之际用血结成红色晶石,自身也化做两道灵体,合而为一,希望此灵体日后投胎做人时若遇到夫易再来祸害人世,可释放出他二人的所有灵气,再次挽救苍生。而那时顾家第十代传人恰巧路过此地,二位高僧圆寂前将此事告之,并对他进行点化,第十代传人顿首大悟,并发誓顾家世代保护二位高僧所化之灵体,如夫易日后又来作恶,必会竭尽全力阻止。” “没错,虽没有文字记载,但这故事在顾家却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夏爸爸点头,看了我一眼,“莫非其中有什么差错?” “这个故事少了一个人。” “谁?” “司焰。” 一千年前,一尘大师和缔玛法王确实是竭尽全力才伤了夫易的躯体,但却再没半分能力结合成一个灵体,狐王出手相助,并用他两人之血结成红色晶石,施法术于石上,便成了灵体的钥匙,这晶石一方面时刻预示着是否又鬼怪出世,另一方面就是保护灵体,只有钥匙才能开启能量,所以就有了“若有鬼魅横行,晶石必出”这话。其后司焰在机缘巧合下遇到顾家传人,指点授受仙法,送紫玉祝平安,并将此事托付…… 我匆匆讲完,可大家的眉头却没半分松懈,脸上满是怀疑与疑问,夏爸爸说,“那时狐王为什么会在那里?那狐王已是上界之神,如果二位高僧已经伤了夫易的躯体,区区鬼怪魂魄怎会从他手中脱逃?” 我看着他摇摇头。 “是啊,他有能力帮助二位高僧结成灵体,造出红色晶石,为什么不干脆收了夫易和那食魂?”小白在一边插嘴。 还是摇头。 “如果那紫玉是他赠予顾家十代传人顾易城,守护灵体的事情也是他嘱托的,为什么顾家历代相传的故事里都没有他的影子?顾家先人在隐瞒什么?”苍月在旁边也忍不住问道 摇头…… 中午吃过饭我就去补眠了,睡梦中总是有一个女人的影子不停的出现,她笑着、哭着、眼中带着莫名的悲哀和绝望,一幕幕的影象仿佛真实的再现,待到头痛的挣扎醒来,才发现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下午偷偷一个人溜出房间散步,白鹿山的树叶被风吹着发出沙沙的声音,斑驳的阳光穿透茂密的枝叶,点点落在地上,跳跃着,有些晃眼,我靠着树根坐了下来,说实话,脑子里依旧很迷糊,司焰昨晚的故事在使我震惊的同时,带给我更多的是困惑,我的懒人基因习惯性的让思维远远逃开,但是理智这个时候却跳了出来,一遍一遍催促提醒着我那些该好好思考的事情。 不知不觉就这么发呆了整整一个下午,回过神来时,身边多了一个温暖的身体,转过头,顾铭挑起嘴角笑着,眼睛里有我不懂的东西,他说,“还没见过什么事能让你变成这样。” 我一愣,“顾铭……” “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对吗?”大手抚上我的头顶,“不能说出来吗?我们一起想办法。” 看着顾铭,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吐出一个字,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有些东西说出来,会怕…… 晚上,苍义道长吩咐做了一桌可口的素食,有几道菜竟是用山中盛开的花朵烹调而成,色泽鲜艳,清香扑鼻。我举起筷子夹了一片淡白色的花放入口中奇--書∧網,心下却想起另一种芬芳,再细品时,只有满嘴苦涩。 小白在桌下跺了我一脚,翻了个白眼说道,“你那是什么表情?吃大便了?” 我回踢过去,“你吃过似的……” 而其他人举着的筷子迟迟没有落下…… 05年5月6日 混乱的一天 脑子很混乱,浮躁包围着整个身体,神经不受控制的接收着空气里所有的不安。早上4点就再也闭不了眼,在房间里留了便条,穿好衣服一个人去散步。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天还没有大亮,空气中的潮湿夹杂着青草的味道,稍微缓和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心情。不老实的伸出手弹下树叶上的露水,在水珠打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时,心又惊了起来,不安不安,还是不安…… 天亮了给老妈打了电话,家里一切平安,给小毕打了电话,学校一切无事,给夏残月打了电话,她说正给高天煮小米粥。 阳光很刺眼的时候给顾铭打电话,他问我在哪呢,我说下山吧,咱们回“月色”,他说好,然后就背着两个人的行囊出现在我面前。 下飞机的时候,天都黑了,星星一颗也没出现…… 05年5月7日 大雨 五一七天假结束,本该去实验室的,却因大雨取消计划。 清晨,顾铭这边刚说夏爸爸已收了替身的法术,小毕那边就打电话来惊叫道“我”变成了一个张纸片。 早饭过后,高天跑来“月色”,神情凝重的告诉我们,“昨天死了五个孩子,严重烧伤,和高姨身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我一惊,终于知道昨天的不安来自哪里,还是有人出事了…… 匆匆赶到公安局,一样的停尸房,不一样的人,五个十多岁的孩子,静静躺在那里,没了声息,本该是玩乐的年纪却再也看不到鲜活的笑脸,那些白净的皮肤上是被灼烧后留下的月下素,一朵一朵开着,伤口流下红色的血水,果真和高姨当初一模一样。 “是她做的?”高天问道,他口中的她必定是二狗山庄那白衣女鬼。 “从唳气看确实是她干的。”顾铭点点头。 “为什么会突然杀人,这几个孩子和那女鬼有什么瓜葛?”夏残月问道。 “不知道,我们得到的资料显示这几个孩子不过是附近一所初中的学生,昨天结伴去玩,游玩地点并不是二狗山庄,但尸体却在二狗山庄临近的山上被发现。”高天摇头说。 “他们本来是去哪游玩?”一个不好的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是去……”高天忽然停了下来,看着我恍然般喃喃说道,“你的学校……” 大家都转过头盯着我,我觉得一股罪恶感漫布在整个体内,看着那五个流着血水的孩子,浑身发抖的说,“是我害了他们,那东西肯定是去找我的,一定是这样……” 忽然,冰冷的感觉被一双温柔的臂弯驱散,抬头看到顾铭担忧的眼,他向高天点点头,话也不说的拉我离开了那个地方。 车开了很远,直到窗外再没有高楼大厦,稀疏的瓦房带着一股乡村的气息映在眼前,顾铭把车停在路边,手双握着方向盘低垂着头。 “这是哪里?”我问。 “不知道。” “不知道?” “恩。”他轻轻笑着,“我只是想把你带离那个地方。” “对不起。”脑子里又想起刚才那几个孩子,愧疚再次袭来。 “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隐瞒了一些事情。” “我们知道。” “你们?” “笨蛋,什么都写在你脸上,想不知道都难,自从在白鹿山遇到那个狐王后,你几乎再没笑过。” “……” “现在能说出来吗?” “顾铭,我很为难。” “那就不要说了。” “不是,我是说我在处理这件事上很为难。” 顾铭拍拍我的脑袋把我揽在怀里,听我慢慢把那天在白鹿山上听到的故事讲出来,其实,这是个很老套的故事…… 一千多年前,环秀山庄新建,设计的巧妙得宜,望全园,山重水复,峥嵘雄厅,入其境,移步换景,变化万端。这山庄是吴越广陵王钱元璙所有,除了至亲外,旁系的表亲也住了进来,山庄里的小厮丫头自然也少不了。 环秀山庄里有一处院子名叫“香园”,其内种有大量月下素,每到开花期,满院香气,故而得名。“香园”里住了位表小姐,名曰钱青青,样貌出众,爱着绿衫,看上去温柔善良,知书答礼,平日里赏赏花,作作画,也常读书写字,遇到不会的问题就去请教山庄里的先生。 这山庄里的先生是被请来教导主人家的孩子,年纪不大,仅比表小姐长上五岁,因其学问好而在苏州一带颇有名气,平日里最爱研究些玄异之术。 先生姓张,名非凡。非凡、非凡,听起来就让人觉得此人不同寻常,一见面更是认定如此,原来这张非凡不仅才学好,长的更是出众,二十岁的年纪,头戴玉冠,面容英俊,白衣飘飘,体态虽不雄壮,但也均匀,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温文尔雅的书卷气,用翩翩公子四字形容再合适不过。 表小姐表面上常去请教张非凡,实则是对他青睐已久,哪次不是打扮半晌,仔细挑选衣物头饰,轻点朱唇,微扫胭脂,迈着莲步摇曳生姿于山庄之内。而这张非凡也常拿着新添置的书画请表小姐欣赏。这一来一去,山庄里的人自然明白怎么回事,私下里早把这两人认做一对儿。 “香园”里种的月下素很多,打理起来自是不易,总管便挑了个勤劳伶俐的丫头照顾这些花儿,这丫头便是夫易。 夫易出生于苏州官宦人家,可因为朝廷上的问题牵连了去,家道中落,被卖入环秀山庄当丫头。她面容秀丽,明眸白齿,柳叶弯眉,樱唇不点自朱,从小饱读诗书,作画抚琴更是擅长,落到现代也是个绝代美女。按说聪明漂亮的丫头都会派去给小姐们当贴身丫头,可夫易就是因为太过美丽,小姐们都不愿要她,怕被抢了风头,于是沦为看管花草的丫头。 一日,这教书的张先生又拿了幅画去请钱青青看,两人在房内评论半晌,待回过神来,见天色已晚,于是表小姐送张先生出门,而张非凡踏出房门的刹那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夕阳西下,霞光万里,落日的余辉金灿灿的笼罩在门前的月下素上,把洁白的花白都镀上了金,而一个眼睛明亮的女子正微微低头嗅着一朵花的香气,她虽身着粗布衫,手上也沾了黄泥,可漾水的眼睛和嘴角一抹淡然而满足的笑意在夕阳下把一切都抹了去,想必嗅觉失灵的人也看到此景也会体会到花香。张非凡当下心里就想,这分明是一幅绝美的画,相比之下,手里的那幅简直不堪入目。 画中这女孩自然是看管花草的夫易。且说夫易埋心于身下的月下素,根本没看到张非凡正呆呆的盯着她看,而张非凡身边的钱青青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胸口一阵气闷,满身泛着酸味儿,心想这贱人竟敢跑到自己门口勾引张先生,压根忘了夫易只是在自己的该处的位置工作。 张非凡离开环秀山庄回到家后,对刚才那一幕念念不忘,于是提笔挥墨,将脑中的女子和那一大片月下素印于纸上。画完后,张非凡捧着看了许久,又命人去把画裱了起来,挂于床对面,整晚盯着不能入睡。 次日,张非凡一大早就跑到环秀山庄,也不管什么礼数,直奔钱青青的“香园”,底下的仆人看到心里发笑,偷偷快他一步跑到表小姐房中告之,钱青青急忙起身梳理妆容,待一切收拾妥当,就是迟迟不见张非凡来访,派自己的丫头去查看,谁知丫头竟神情尴尬的告诉她,张非凡正在她门前那一片月下素前盯着夫易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钱青青怒火中烧,起身推门,只见张非凡一脸痴象执起夫易的手,帮她抹掉手心里的泥,而夫易满脸通红,偏着头不敢对视,连手指都在颤抖。钱青青强忍住怒气,换上笑脸上去和张非凡打招呼,并吩咐夫易去做他事,可心里早就琢磨着怎么把她赶出环秀山庄。 夫易这边一听表小姐命她去做别的事,终于松了一口起,逃似的跑开了。原来刚才她正在翻泥,这张先生不知怎地跑过来就拉她的手,然后告诉她他对她一见钟情。夫易在山庄里的时间也不短,自然知道表小 次日,张非凡一大早就跑到环秀山庄,也不管什么礼数,直奔钱青青的“香园”,底下的仆人看到心里发笑,偷偷快他一步跑到表小姐房中告之,钱青青急忙起身梳理妆容,待一切收拾妥当,就是迟迟不见张非凡来访,派自己的丫头去查看,谁知丫头竟神情尴尬的告诉她,张非凡正在她门前那一片月下素前盯着夫易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钱青青怒火中烧,起身推门,只见张非凡一脸痴象执起夫易的手,帮她抹掉手心里的泥,而夫易满脸通红,偏着头不敢对视,连手指都在颤抖。钱青青强忍住怒气,换上笑脸上去和张非凡打招呼,并吩咐夫易去做他事,可心里早就琢磨着怎么把她赶出环秀山庄。 夫易这边一听表小姐命她去做别的事,终于松了一口起,逃似的跑开了。原来刚才她正在翻泥,这张先生不知怎地跑过来就拉她的手,然后告诉她他对她一见钟情。夫易在山庄里的时间也不短,自然知道表小姐对张先生心仪已久,而张先生平日也规规矩矩,莫非今天发了颠,不但逾越礼教拉她一个姑娘的手,还帮她抹泥,弄得她叫也不是,喊也不是,急得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 不久过后,有人来唤夫易,说是表小姐命她过去,夫易自知不是什么好事儿,但只能虽那下人过去“香园”。谁知道到了表小姐屋里,表小姐正一脸笑意看着她,开口告诉她从今起她就是她的贴身丫头,好吃好住自是不会亏待她,而那看管花草的脏活更是不用再干了。 夫易吃惊的看着钱青青,心里想怎会如此,钱青青像是看懂她心思似的笑着说自己的丫头太过笨拙,其实她前几日就相中了她,今日把原来的丫头打发走了,便要她过来伺候。夫易把她的话听到了耳朵,可她觉得害怕,因为钱青青的笑一点都没传到眼里,那种笑很冷,冷得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自从夫易成了钱青青的贴身丫头,那张非凡每日必来,有时拿着诗,有时拿着画,没诗画可拿时便提些点心,说是要家里新换了厨子,请表小姐尝新。时日久了,有看不明白事儿的傻仆人疑惑的问他,“张先生,你家为什么整日换厨子?” 张非凡尴尬不已,只笑笑了事。 钱青青自是知道他存了什么心思,可她不但不阻止,有时还刻意留出时间让他与夫易单独相处,张非凡才学不在话下,夫易也是大家出身,两人从最初的一人说个不停,另一人一声不吭,到你一句我一句,无一不谈,张非凡喜欢研究法术,夫易对这方面很感兴趣,于是他把自己会都的都教给她。张非凡长的英俊潇洒,夫易与他相处久了,心中也慢慢有了感觉,不再抗拒张非凡的爱慕之情。 一日,夫易觉得身体不适,呕吐连连,钱青青唤了大夫来诊断,大夫把过脉过摇摇头,神情颇是为难,说是到外屋再与小姐细说,钱青青意味深长的笑着,道,“先生请直说吧。” 大夫这才说出夫易有了身孕,屋里的下人都瞪大了眼睛,这夫易尚未婚嫁,却有了孩子,一时间,所有人都对她指指点点,钱青青心里明白,却要她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夫易心性善良,又爱上了张非凡,怎敢把他的名字说出来,若是说了,张非凡名誉必定受损。 第二天,环秀山庄偏厅,夫易被绑着跪在地上,总管一脸同情的站在主子和表小姐身后看着她,一再追问下,夫易仍不肯说出孩子是谁的,表小姐冷哼一声,“给你机会你不珍惜,其实我已查出那人,管家,把三福传上来。” 管家点头走了,不一会儿,身后跟了一人,眼歪口斜,只会痴痴的傻笑,大家一看,竟是打扫茅厕的傻子,平日里,大家都叫他三傻子。三傻子一上来,大家的眼神都变了,暗骂夫易是淫妇,长那么漂亮居然和傻子私混到一块儿,说不定与别的男人也有一腿。 夫易看到那痧子后,一脸震惊的盯着钱青青高喊,“表小姐,您不能冤枉我啊。” 钱青青扯了掣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冤枉?管家,请张先生过来。” 管家低着头走了,夫易的心却咯噔一下,不明白钱青青叫张非凡过来是什么意思,她明明咬定自己肚里的孩子是那傻子的…… 脚步声渐渐传来,张非凡身穿白衣从夫易身边经过时,她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钱青青笑着对张非凡点了点头,说,“你不是说我冤枉你吗?张先生,请问你两月前十五那日见到了什么?” 张非凡上前一步,目视前方朗声道,“那日,我走岔了路,看到下面跪着的下人与那三福在假山后做出苟且之事。”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钱青青点点头又问,“先生再仔细看看,真是跪着那人?” 张非凡的目光落到夫易身上,冷冷的仿佛陌路,原先的种种温柔仿佛只是幻象,夫易如置冰窖,浑身没了力气,瘫在地上。 张非凡道,“确是此人,我知道这人是表小姐的贴身丫头,那日本想告之小姐,但又念着自己只是个外人,别人家事不好插手。但如今事已至此,非凡不得不站出来把事实道出。” 钱青青点头不语,许久未发话的主人摆了摆手,“山庄里竟出了这样的事,来人,把他二人拉出去各仗责二百,赶出山庄。” 一声令下,有人过来把傻子和夫易拖了出去,傻子不明就里的笑着,夫易却死死的盯着张非凡,那目光绝望而怨恨。不久,便听到傻子的鬼哭狼嚎,而夫易却没发出半点声音。大家都明白二百棍意味着什么,平常五十棍就要了壮年男子大半条命,更别提这是个肚子里怀了孩子的女子。 再不久,傻子也没了声音,钱青青命管家去查看,管家到了后院看到那一幕倒抽了一口气,只见那傻子浑身是血,已没了气息,而夫易除了后背的血外,更多的鲜血顺着大腿流下,把地都染红了一片,最让人胆战心惊的是她虽没了气息,眼睛却睁的大大的,朝一个方向死盯着,仿佛能把人烧出个洞,而那方向正是刚才审问的偏厅。周围的人在管家耳边低声说着,“这丫头吓人,打了半天一声没吭,那傻子没气了她还活了,打完整整二百下才断的气,您说,现在怎么处理?” 这管家对山庄里的丫头小厮熟悉的很,夫易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是知道,平日里她无论分到什么活儿,从不抱怨,再脏再累都认真的做完,没想到就这么死了。管家摇摇头,不忍再看,从怀里拿出些碎银子交给下人,吩咐把尸体安葬了,并嘱咐不要把此事告之他人。从此环秀山庄就再没夫易这人…… “张非凡为什么要冤枉夫易?”顾铭在我头顶轻轻开口。 “他也不想的,可是钱青青找到他威胁他,说是如果他不按她说的做,到时候他不但名誉扫地,环秀山庄更会动用一切手段把他家弄得家破人亡……” “那个钱青青太歹毒了,那张非凡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如果真爱夫易,就不会答应钱青青。” “可能人被逼到一定份上,爱情连一颗草根都比不上。” 顾铭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你早晚会明白真的爱会是怎样。” “故事还没完呢。” 他笑笑,“不急说,天都黑了,你不饿吗?” 肚子很合作的发出咕噜声,顾铭哈哈大笑,“舅舅和小白今天的飞机,想来现在已经在‘月色’了,我们是回‘月色’喝小米粥,还是去外面吃大餐?” “……” “恩?” “别废话,快开车,你明明知道我会选去吃大餐……” 吃完饭回到“月色”,夏爸爸和小白果然在,高天也陪在夏残月身边,见到我没问什么,只是点点头。和夏爸爸他们喝了茶就回到屋子里,顾铭在外面帮忙,直到夜里我快睡着才进来,抬头看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 05年5月8日 阴天没星星 “继续讲吗?”顾铭坐在我旁边问道,“天亮不是要去实验室吗?” “后面的故事不多了,现在讲吧。”我笑笑。 靠在沙发上把故事继续,“夫易死后遇到了唳,变成了游魂,而她并不知道自己尸体里的孩子因为她死前的怨恨正在慢慢变成死灵。血灵出世后找到了夫易,每日,只能靠吸食腐肉和怨恨痛苦的生存,夫易看着那一团怀着怨恨的血肉心痛异常。她想,如果可以还给孩子一个正常的身体,她什么代价都可以付,于是游荡于各处,寻找方法。” “一般冤死的人变成游魂首先都会去报仇,夫易为什么不去找张非凡和钱青青,而是带着血灵去找换身体的方法?” “因为一个人。” “谁?” “环秀山庄的管家。她死后,钱青青与张非凡成婚,她恨他们,但是那管家派人把她安葬,并把她生前的衣物之类都在坟前烧了,还买了不少纸钱元宝,那管家说让她安息,不要再自寻烦恼,害人害己,人世不过百年,匆匆往事不过过眼云烟,那些情情爱爱,生生死死不过一场梦……” “夫易念着管家葬她之恩,自己也明白他说的话很对,更重要的是她还爱着张非凡,她根本下不去手,也不忍心把钱青青杀了,让张非凡承受孤独。”顾铭接下话。 “是,不知道应该说她太傻还是太善良。夫易生前和张非凡学过些法术,加上她自身聪明得很,对这些东西领悟得更是透彻,带着血灵游荡于世间寻找方法时听到万鬼聚邪这法术,而此时恰巧遇到清明从鬼门关逃出的食魂,夫易见它身上唳器气极重,心想如果用这唳气发动万鬼聚邪,就可帮助自己的孩子重铸身体,让那血灵再不用在怨恨中过活,于是她找到二狗山庄的所在地,利用凹形的地势和夏爸爸前几日猜得的方法让那食魂躲过鬼差的追捕。而那方法要了上千人的性命,夫易连张非凡都能放过,这上千条毫不相关的人命更是让她悔恨自责,因她太过急于为孩子找个身体,完全顾不得其他了,待那食魂躲过一劫,夫易看到漫山尸体才发觉自己铸成大错。事已至此,再无法挽回,可夫易并不知道自己让食魂用唳气发动万鬼聚邪会引发更大的,甚至连悔恨都变得麻木的错误。” “血灵?一千年前把张非凡和钱青青的转世以及与他有关联的人都杀掉的是血灵!”顾铭恍然大悟的说。 “是的,那血灵对张非凡和钱青青二人怀有怨恨,之前有夫易看着他,阻止他去寻仇,可自从用万鬼聚邪获得身体后,夫易再也管不住血灵了,待自己追到他时,看到的是血流成河,血灵因杀戮太多,周身全是唳气,已经发狂,见人就杀。此时缔玛法王和一尘大师也赶到,竭尽毕生所学用法力伤其躯体,才避免一场惊世浩劫。二位高僧虽伤了他的躯体,但那血灵并没死,而是又化成之前那个血肉模糊的肉团。正在高僧为不能把那血灵的魂魄灭掉之时,狐王司焰路经此地,一尘大师和缔玛法王奄奄一息求狐王出手收了那血灵,狐王点头答应。可事情并没有如预期那样发展,当夫易怀抱血灵,跪在狐往面前把往事一点一滴讲出来,并苦苦哀求他放过她唯一的孩子,狐王面对一个母亲,再也下不去手。于是两位高僧化做一道灵体,狐王用他二人之血结成红色晶石,施法术于石上,便成了打开灵体的钥匙。” “原来是这样,那书上记载之事果然有谬误。” “其后司焰在机缘巧合下遇到顾家传人,指点授受仙法,送紫玉祝平安,并将保护灵体的事托付给他。作为狐王,他本该那那血灵除掉以绝后患,但因为夫易的爱子之心让他不能理性的做出处理,他告诉顾家传人不要把他所做告诉后人。” “怪不得。”顾铭点头。 “顾铭,你知道为什么我的额头里有灵体吗?” “因为你是灵体的转世。” “那你猜灵体是按什么标准选择转世的身体?” 顾铭看着我,半晌,眼光忽然一闪,缓缓说出,“因为你是那管家的转世……” “对,那狐王何等聪明,当日管家对夫易有恩,那血灵自己也不会攻击管家的转世,于是灵体一直都寄托在每次管家转世的身体里。如果那血灵再敢造次,念着千年前的敛尸之恩,灵体的胜算便多了一分。狐王自己不愿出手,这烂摊子就全推给了我们。” “小莫,西湖一战如何解释,那白衣女鬼和夫易的关系、还有你最近遭到的攻击、高姨的死、那五个孩子的死呢?如果夫易真如你所说般善良,这些事情就变得模糊起来。” “狐王告诉我,那白衣女鬼和小毕才是食魂所化精肉的附身,那西湖一战不过是个幌子,让所有人误以为小毕就是夫易,还有邓飞和贾延迟,他们两个不过是那食魂把一小部分唳气的幻化附身其上以隐藏其真实身份,我们虽伤了附身于小毕的食魂的一块精肉,但却对真正的主谋没半分注意,直到高姨无意发现山上的白骨。”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难道是……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不愿与灵体正面冲突。”顾铭粥起了眉头,不确定的说着。 我看着他重重的点下头,“因为夫易已经控制不了血灵了,血灵要再次催动万鬼聚邪!” 一夜无眠,清晨起床看着黑眼圈发现自己有做熊猫的潜质。在厨房里拿了块面包搭公车去学校,我的毕业实验最近都是小毕和那假替身帮着做的,虽然自己明白流程和操作,但不是亲自动手,总有点不放心。 去了实验室,见到小毕和邓飞贾延迟,没有把事实真相告诉他们,省得他们费神,也怕他们担心,大家嘻嘻哈哈像从前一样,我想我很幸运能遇到这几个好朋友,如果没有他们,人生该多乏味。 中午去食堂吃饭,发现自己盘子里的鸡肉远远超过土豆的数量,大概是因为打菜的大妈看到我的黑眼圈后同情心泛滥,早知道这样,我从大一开始就应该坚持吃饭前往自己眼眶上扫黑色眼影…… 下午忽然接到通知,因为我考研时服从调剂,另一个城市的一所大学让我去复试,时间定着5月9日,就是明天。邓飞说这所学校不错,看来是没招够才把我调剂过去的,真是天上掉馅饼。我拿着通知愣了半天,想到自己根本没准备复试的科目,急急奔回宿舍看书学习,然后把必备的东西打包收拾好。 晚上给老妈打电话告诉这一事情,老妈也说这是个馅饼。 夜里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脑子里的复试科目穿插在夫易、血灵、食魂、灵体等一个一个名字中。如果要我选择,我会和狐王做出相同的决定,因为夫易那女人太苦了,我们凭什么连她唯一的孩子也要灭掉,可昨天五个妈妈因为他而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们也是母亲,为了成全一个母亲,却伤了更多的母亲,这事不能如此… 05年5月9日 小雨 早上,顾铭去买早餐,我在他出门不久偷偷溜进他房间,在抽屉里找到了红色的晶石,那晶石依旧静静躺在黑色的小盒子里,里面依旧似有水波流动,但此刻,我却觉得它是那么刺眼。 八点半的车,带了两本书和一些资料走进车站,顾铭买了一大堆食物,我一头黑线的告诉他车程只有两个小时,而这些东西够我吃两天的了。 他笑着拍我的脑袋,眼里都是宠溺,像是能把人淹没,我十分不习惯死神棍的这个神情,捏住他的脸用力扯,“求你别装情圣了,听过东施效颦没?神棍就该有个神棍样。” “神棍是什么样?” “你原来那样。” “我原来是什么样?” “就是……就是……就……” 顾铭看着我笑得像个痞子,我这才发现他在逗我玩。 “you give me wait着。” “小莫,你英语真好。” “那当然。” “怪不得考研分不够。” “……” 吵够了,顾铭忽然拉过我紧紧抱住,那种拥抱像是能勒死人,我能 吵够了,顾铭忽然拉过我紧紧抱住,那种拥抱像是能勒死人,我能感觉到他手臂传来的温度和一下一下的心跳,甚至他轻微的鼻息拂过耳朵的温度都逃不掉。然后他吻了我,这是我们第二次接吻,温柔的气息里有甜甜的味道,他用额头抵着我的,低声的笑,弯弯的眼睛晶亮的盯着我看,他说,“好好考试,好好吃饭,好好的和朋友家人相处,好好的过每一天,小胖子,我爱你。” 火车开动的时候,顾铭站在窗子下依旧笑着,那种笑很温暖,暖得让人心疼,直到车开走很远,我依旧想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要说那一番话,我只是去考个试,又不是不回来了,莫名其妙…… 十点半多到了站,坐车去了那个学校,然后吃了饭,睡了一觉,下午两点半的时候答了笔试,五点的时候又进行了面试,自我感觉……还真……不怎么样。 一切都结束后天已经黑了,最近一班返回的火车是晚上12点,与其半夜回去还不如在这里住一晚,明早再回去。 睡觉前给顾铭打电话,关机。 给夏残月打电话,关机。 往“月色”打电话,没人接。 这群人都死哪去了…… 05年5月10日 为什么连一片云都没留下 凌晨,额头开始隐隐做疼,梦由最初的混乱渐渐变得清晰,我看到顾铭坐在“月色”中,身边是夏残月、夏爸爸、小白、苍义道长,以及白鹿山众人,大家围坐在顾铭身边,顾铭张了张嘴,我听不到声音,但从他的口型上看像是在说开始吧。 开始什么?脑袋又开始疼痛,梦里的人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来竟是那红色晶石。走之前,我明明从顾铭房间里把那晶石偷了出来,怎么现在又会出现在他手里。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但这梦有些诡异,顾铭的神情让我想起临别前那一番话,心慌,努力想醒来,但身体仿佛被什么束缚住了,不能动弹半分。 这时苍义道长燃起一张符,那符瞬间烧完竟变成一根细细的明黄色线,顾铭拿起红色晶石绑住一端,然后直直插入自己的额角,他身体一抖,像是受到了巨大的疼痛,脸色瞬间苍白,我心口一紧,正想喊他,却见那线的另一端飞出了窗外,紧接着,我的额角像被重物刺入般疼痛,一丝奇怪的气息正顺着那根线从额头向外钻出,挣扎着想起身,可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被压制住了。脑子清晰的感觉那气息越来越多的涌出额头,顺着那线到了顾铭身体里,顾铭的额角渗出了血,一道一道滴到肩头。 这气息是什么? 是什么东西藏在我的额头? 灵体! 心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泪瞬间崩溃,昏厥过去的瞬间,那气息也完完全全的消失…… 梦,依旧是梦,清晰得接近残酷。 一个蓝一红两个身影出现在二狗山庄,那爬满了蛆虫的红色肉团正牢牢的把吸附在蓝衣人的头发上,我终于看清楚了蓝衣人的相貌,瓜子脸,水嫩的皮肤过于苍白,嫣红的唇,柳眉大眼,只是眼里全是痛苦和挣扎,她,是夫易。 我听不到梦里的声音,但空气里却弥漫出淡淡的香和浓浓的腥臭,我知道那香是夫易身上月下素的味道,而那腥臭来自血灵。 这时血灵忽然伸出红色细小的手臂,腐烂的肉掉落在地上,那地有感应般开始颤抖,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白色唳气,有一道又一道的魂魄从地里钻出,附近的山也开始震动,放眼望去,整个二狗山庄就像一个吸尘器,莹绿色的鬼魂飘忽着朝这个方向奔来,带着寒冷的气息,汇聚成一道巨大的光。 光越来越粗,泛着浓郁的莹绿色,若是不加以阻止,上万条魂魄凝集而成便可催动万鬼聚邪了,心下大急,却连眼睛睁都睁不开,身体更是僵硬着无法动弹。 就在此时,一柄利剑闪着红光在无数条鬼魂中出现,四周的魂魄有的被那红光吓得逃散,有的被剑气劈得魂飞魄散,而那道莹绿色的光也停止了增长,这拿剑之人正是苍义道长。我的心顿时放下,既然苍义道长来了,那其他人肯定也在不远处。 果然,苍月、苍雨、苍朗、苍珍珍,还有夏残月、夏爸爸、小白各个拿着法器紧跟着苍义道长追来,众人脚刚落地,就使出各种法术把那奔来的魂魄打得四散,看那些鬼魂瞪大的眼睛和被法器打中时溅出的绿色黏液以及张大的嘴巴,此时的二狗山庄必是一片鬼哭狼嚎。 眼睛仍在不断寻找,为什么顾铭没来,他在哪?脑中是刚才他额头流血时的画面,心一阵一阵绞痛。 正想着,一道白色身影出现,身卷巨大唳气向苍义道长等人击去,幽幽香气传来,这白衣女鬼正是那食魂一块精肉所化的陈思。苍义道长急忙回身抵挡,周围那绿色魂魄紧跟着抓向他后背,就在那滴着黏液的手快到接触到道长背上时,一道银光闪过,那鬼的那只手臂落地,下一秒,伤口处冒起白烟,那鬼抓住自己的脑袋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疼痛,还没哀号出声,整个身体便全冒起了白烟,迅速溶解消失在眼前,而夏爸爸冷着眼手拿一柄黑色的长剑站在他身后。 苍义道长此时正和那女衣女鬼打得天翻地覆,夏爸爸忽然加入,对着苍义道长喊了句话,道长立刻跳出,白衣女鬼一掌袭来,夏爸爸飞身用剑挡开。而苍义道长加入到夏残月等人的队伍中去与无数鬼魂缠斗。 不一会儿,鬼魂被消灭掉很多,但四周的山上还有源源不断的莹绿色朝二狗山庄飞来,夏残月大喊着,看口型是在说,“太多了,远远不止上万条。” 再看夏爸爸,黑色长剑在手,道道寒光在那女鬼的白色唳气中划过,可那唳气极重,根本不是上次顾铭与她打斗时的程度,看来那时陈思故意隐瞒,怕自己食魂的身份暴光,如今大家心知肚明,她定是放出了全部唳气,白色气息的浓度竟要强上百倍不止。夏爸爸额头布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水,拿剑的手微微的抖动,白衣女鬼看出破绽,变换手势一掌劈下,浓郁的唳气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夏爸爸转身不及,眼看一掌下来定要受伤,于是顺势往地上倒去,刚碰触地面便向一边翻滚,那唳气速度极快,纵使如此还是劈到了夏爸爸的肩膀,一道极长的伤口出现在左肩,血花飞溅。 白衣女鬼见夏爸爸受伤,当然不放过机会,招招凌厉的袭来,一旁的夏残月看到如此,一脚踢飞缠在她身上的鬼魂飞身而来,反手三张符咒朝那女鬼丢去,符咒放出巨大的红色光芒,那女鬼没料到这突变,被那红光一射,翻滚着倒退了好远。 夏残月趁机急忙帮夏爸爸止住血,满脸焦急的问着什么,夏爸爸摇摇头,脸色苍白,被唳气所伤果然不寻常,更何况是那么强的唳气。再看那白衣女鬼已经挡住那三张符,左手结印,三道唳气直直穿过符咒,火光四溅后,那符咒便化成飞沫消失不再。 夏残月眼快手更快,拿起夏爸爸的剑,不等那女鬼便主动出击,招式虽不及夏爸爸,但她毕竟是抢了万鬼聚邪重铸的身体,那女鬼如何厉害也伤不了她,只见唳气虽划破了她的身体,血染红了衣服,但衣服下的伤口不一会儿就自动愈合了起来,两人缠斗多时,夏残月体力已快不支,那女鬼周身的唳气也淡了一点,但两人仍分不出胜负。 就在此时,夏残月脚下一个不稳,白衣女鬼看中时机一脚踢去,那脚带了纯白色的唳气,正中夏残月小腹,夏残月喷出一口鲜血,一时无法恢复倒在地上。而白衣女鬼见她受伤并不继续攻击,反而向另一方向奔去。 顺着那白色身影的方向看去,一蓝一红面前莹绿色的光柱巨大了到极点,心嘭嘭的跳个不停,难道那一万个魂魄已经聚到了一起?苍义道长他们不是在打散鬼魂吗? 眼睛焦急的寻找着那些人,却发现苍月苍雨等人已被鬼魂团团围住,剑挥得如闪电般快,但那鬼魂像是决堤的洪水,灭掉一片又扑上一片。小白和苍义道长虽没被包围,但从满脸满身的汗水和渐渐放慢的速度看,他 顺着那白色身影的方向看去,一蓝一红面前莹绿色的光柱巨大了到极点,心嘭嘭的跳个不停,难道那一万个魂魄已经聚到了一起?苍义道长他们不是在打散鬼魂吗? 眼睛焦急的寻找着那些人,却发现苍月苍雨等人已被鬼魂团团围住,剑挥得如闪电般快,但那鬼魂像是决堤的洪水,灭掉一片又扑上一片。小白和苍义道长虽没被包围,但从满脸满身的汗水和渐渐放慢的速度看,他们也应付不了多时了,而夏爸爸也吃力的单手劈散那莹绿色的东西。再看夏残月,血还不断从嘴里流出,手上满是泥土,挣扎着爬起来却又倒在地上。 怎么办?我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该死的,快醒醒,我一遍又一遍的暗示自己。 就在这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走进视线,一身黑色衣装显出挺拔的身型,细碎的头发被夜风吹起,露出精亮的眼睛和额头的伤处,那伤显然是刚造成的,丝丝血迹已透过纱布。我想到刚才那条连通我俩的线,心碎了似的疼。 顾铭,你这么做对我太残忍。 眼见着那莹绿色的光柱慢慢旋转起来,白衣女鬼站到了那一蓝一红身边,顾铭却没看上半分,只是抬起头对着某个地方翘起嘴角,张开嘴轻轻说了句话,眼睛弯成月牙,甜甜的笑着。然后他深深的点了下头,转瞬藏起了所有温柔,冰冷的看向那莹绿色光柱和其后面的三人。 我已经没有丝毫力气了,像尸体一样躺着,眼睛依旧睁不开,也不想再睁开,梦里的情景不断的传到脑子里,拒绝不了,只感觉眼泪随着顾铭的一举一动淌下来,一道一道滴在枕头上。 我看着他迅速转换着步法跳到那光柱前,看着他伸手撕开额头的绷带,看着一道白光从他额头飞钻出来冲破那巨大的莹绿色,在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震动后,那巨大的光柱瞬间灰飞烟灭,而那道白光也直直射向那团红色,腥臭、腐烂、阴暗、潮湿,一切一切在那一秒散开来。 红色肉团惊恐的看着瞬间的变化,瞳孔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又是一股灼烧的味道,白光已经刺穿了肉团。惊恐已经被疼痛取代,那肉团上的白色蛆虫噼里啪啦的掉落下来,遇土便发出吱吱的声音,冒出白烟消失不见,而附着在蓝衣人头发上的部分也开始下滑。 那蓝衣人呆呆的站立不动,眼睛里含满了泪水和绝望,她看着自己的孩子慢慢的下坠,慢慢死亡,一点一点,最后那红色肉团彻底消失不见时,她的嘴角竟勾起一抹笑,那笑很轻很轻,轻得就像是所有烦恼再无踪影,一片云淡风轻。 白光刺穿血灵后并没有消失,那白衣女鬼见到如此突变,鼓起全身唳气欲与那白光抗衡,谁知一阵低沉的乐器声响起,白衣女鬼周身剧烈的抖动起来。顺着她的视线,夏爸爸和苍义道长嘴角满是鲜血对坐在地,两手相抵之处是一张漆黑的符咒,那符咒像是一扇门般渐渐开启,发出明亮的光,伴随着乐器声从那门里出现的还有两个高大威严的影子。 白衣女鬼见此更是动也不能动,那两个影子满是阴气的来到她面前,她膝盖碎了般跪在地上叫了句“鬼差大人。” 不待看清,两个鬼差已携着女鬼消失在低沉的乐器声中…… 此时的夜空安静得让人窒息,夫易缓缓抬起脚走向众人,保持着笑脸对大家深深一福,眼里平静如湖水,然后猛然转身对上那白色光芒扑过去,白光和蓝色的身影一起化成碎片飞散入夜空。 夏爸爸和苍义道长看着那一幕并没有松口气,而是和夏残月一样颤抖着身子盯着某处,那是顾铭倒下的地方,血鲜红鲜红的流了一地,那么多,那么多,多得和他的笑一样刺眼,我的心像是被掏空了般,脑子里只有他刚才弯着眼笑着对我说话。 他说,好好的,要好好的。 我摸着脖子上的小石头,只沾了一手的粉末,那块他送我的小石头,在他倒下的一瞬间,碎得肝肠尽断…… 下午回到了那个城市,天空下着瓢泼大雨,树被洗得绿油油的亮,真好。 到学校直接去了实验室,毕业设计可不能拖,小毕说我终于积极向上了,我鄙视她才发现我的积极向上。 晚上回宿舍睡觉,雨没停过,一路上我的裤角湿了个透,有点冷。睡觉前肚子饿得要死,和小毕商量一下,两个人泡了四包面,真有生活…… 05年5月11日 雨 雨下了一个晚上,今天也不见小,学校的地下通道都被淹了,害得我们要绕道走,真讨厌。 早饭吃了两个鸡蛋一碗粥一碟辣白菜,顺便抢了小毕一块发糕,她小心眼的骂了我一上午,我发誓如果她下午还骂我,我就把她挖鼻屎的照片贴到网上…… 中午做完实验都已经一点了,邓飞和贾延迟建议去吃火锅,四个人围着碳火吃得正欢,小毕说要服务员拿一碟豆腐卤汁调味,可当我看到那一片红色时,脑子僵住,胃里开始翻滚,冲到洗手间吐了个天翻地覆。 邓飞送我回寝室,临走的时候他问,“你回来后去‘月色’了没?” “没。” “为什么?” “要做实验啊。” “哦。”邓飞看了看我,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终究摇了摇头走掉。 晚上小毕回来,给我带了白粥,吃掉,睡觉…… 05年5月12日 雨 雨下了很多,细细打在肩头,这样的天不撑伞最好。 吃早饭,做实验。 吃午饭,做实验。 吃晚饭,睡觉…… 05年5月13日 很小很小的雨 清晨飘了几丝雨,然后阴着天不再落下半滴。 今天和昨天做的事一样,没什么好说的。 哦,差点忘了,今天早上我喝的是豆浆,昨天喝的是黑米粥,今天晚上我吃的是麻辣烫,昨天晚上……我吃的是……我忘了…… 05年5月14日 阴天 早上没去实验室,因为小毕起床后就坐在凳子上发呆,等我醒来后她直直的盯着我看,然后微微发抖的说,“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顾铭……顾铭出事了。”小毕咬着嘴唇,眼睛湿了,带着同情,带着不忍。 “……” “你……”小毕瞪大了眼睛,然后不确定的伸出手指着我,“你回来就没去‘月色’,没说一句关于顾铭的话,我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你是不是……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不知道。” “小莫……” “快点去吃饭,今天还要做实验呢。” 我终究没吃上饭,小毕死拖住我要拉我去“月色”,我不去。 她抓得我胳膊都青了,我不去。 她打电话给邓飞和贾延迟,他们三个站在我面前,我不去。 他们伸手想碰我时,我无意识的抓了花瓶砸过去,贾延迟的手被割伤,血一点一点流出来,我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失了力气,骨头缝里都抽着疼,他们三个呆呆的看着我,我知道我哭得挺丑。 后来,他们过来抱住我。 再后来,他们的眼泪把我的衣服都打湿了,他们说,不去,哪都不去…… 05年5月15日 没晴 夏残月来了。 她找到我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再也逃不过了。 小毕搂着我坐在一边,听她慢慢的说,“那天从白鹿山回来,大家看你脸色就知道有事儿,猜不到全部也猜到了七分,直到你把一切告诉顾铭时,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你们一直都瞒着我,那红色晶石是假的吧。” “顾铭怎么会把真的放在那么明显的地方让你拿走。”夏残月轻轻说着,眼睛湿了。 “然后你们就趁我去复试做了那样的事?” “把灵体渡到其他人身上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这是我父亲和苍义道长数十年前无意间从一本古书上看到的,这法术凌厉得很,所需之人必须法力高强,而且要心甘情愿,不能有半分挣扎徘徊,那晶石刺破瞬间最为难熬,万蚁蚀骨之痛也不过如此,那时心里若有一丝抗拒,被施法的两人必定当场血管爆裂而死。” 我的心揪在了一起,想起梦里顾铭瞬间苍白的脸和一滴一滴的血,那么疼吗?那么疼也心甘情愿? “灵体渡到另一人体内后,必定排斥反抗,这就需要那人用高强的法力全力镇压住。阻止血灵催动万鬼聚邪不单单是一道灵体就可了结,所以……他……把多年积累的能力都附在那灵体上。” 所以他那么自信,那晚还抬起头对我笑,他对我笑,像以前一样,弯着眼睛对我笑着,他让我好好的。 顾铭,我怎么才能好好,你说过等待比死亡更痛苦,你宁愿让我承受一切,还是你觉得我很快就能忘记你? 顾铭,我第一次这么恨你…… “那灵体离了他的身体,法术的强劲和能力的消失,再加上失血过多……”夏残月再也忍不住,捂住嘴哽咽起来。 “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你要去看看他吗?” “不去。” “……” “我很忙,真的很忙……” 中午在食堂吃饭,谁都没说话,周围吵杂的环境仿佛被我们屏蔽在一个小空间之外。小毕他们拿着筷子,面前的饭动也没动,我自告奋勇的把一桌子菜都消灭了。 邓飞一直看着我吃,他眼睛毛呼扇呼扇的,掩盖着不经意流出来的光。 “鄙视我吃这么多就说出来,谁让你们都不吃来着。” 邓飞愣了一愣,然后咬着牙忍了半天,最后,把筷子扔在桌子上,生气般的走了…… 05年5月17日 沙尘暴 早上夏残月打来电话,告诉我高天职务调动,她和夏爸爸也决定离开这个城市,“月色”里有我的东西,问我要不要拿走。 我想想那里的东西都不值什么钱,摇摇头不说要了,丢掉就好。 她沉默半天,又开口问我真不要去一趟吗。 我还是拒绝了。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对我说,“‘月色’留给你,什么时候想来就来……” 我说,“我又不会做生意,留给我只能倒闭,不如卖了,能挣一大笔。” 夏残月不再说话,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我在宿舍吃了个面包,收拾好去实验室的时候发现漫天的昏黄,原来刮沙尘暴了,真脏,沙子吹进眼里,真痛…… 05年5月20日 天上果真没掉馅饼 毕业设计这几天做得很顺利,我一直泡在实验室都没时间写日记。 今天通知我去复试的那个学校来了电话,很遗憾的告诉我他们名额不够,所以我没被录取。我欣然点头,天上果真没馅饼砸到我头上。 给老妈打了电话,老妈说这样也好,要我好好复习一年,考个更好的学校。 晚上和小毕邓飞他们说了这事,小毕兴奋的吵吵说要在学校找个房子,我们四个合租。 我问小毕,“我没被录取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小毕说,“因为这样大家就不会分开了。” 我笑着看她,心里想,怎么会不分开,如果明年我考到了另一个城市……或者,你和贾延迟调到另一个城市上班……再或者,邓飞要出国读博士…… 人总是聚在一起又分开,分开以后又很难再聚在一起,早在某一个时刻,我就明白了,那些坚定着说永远不分开的誓言最是可笑…… 05年6月5日 晴天 今天是论文答辩的日子,我的毕业设计紧紧巴巴的在三天前完成了,论文也如期打印出来,万幸,万幸…… 早上起床特意化了个淡妆,小毕一边给我刷睫毛一边轻声说,“眼睛里那些光都哪里去了?” 我笑着看她,“被那个破实验磨没了。” 她的手微微抖着,然后扑在我身上哭了起来。小毕在我的心里就是一女土匪的形象,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越来越爱哭,有的时候更是哭得莫名其妙。而我眼泪却越来越少,少得接近干旱…… 上午答辩得很顺利,除了阐述的时候结巴了好几次,老师的几个问题回答不出来外…… 下午把手机打开,一条短信,夏残月说他们中午12点的飞机,我抬头看表,3点了,想送也送不到了。 迷人的老帅哥夏爸爸、臭屁的夏残月、板着脸的高天,一路顺风…… 05年6月15日 热死了 我们在学校附近找了处房子,三室两厅,我和小毕一间,邓飞和贾延迟一间,另一间作为书房,当然,堆了四台电脑和DVD的书房看上去像极了机房。 搬家、搬家,大太阳晒着,连搬带收拾累了整整一天,晚上的时候,四个尸体倒在地上哀号,谁也不想起来做饭。 当我的肚子嚎叫到高声部时,邓飞终于爬起来,一脸菜色的去煮面。四个人吃了八个鸡蛋、八根火腿、十包面。看着狼籍的锅碗瓢盆和圆鼓鼓的肚皮,我觉得倒在地上的不是四个尸体,是四个猪的尸体…… 05年7月4日 毕业了 真快,一晃四年。 还记得刚来这个城市的秋天,记得漂亮的校园里有一片泛着红色的树林,记得池塘里的小金鱼和大乌龟,记得小毕拉着我的手奔去食堂抢饭,记得把汤泼了贾延迟一身的那个中午,记得邓飞扑哧一声的笑,记得考试前楼道里摆满了小马扎,记得第一次看到那么大的雪,记得抱着吉他的男生、穿裙子的漂亮女生,还有白发的先生…… 那些似远非远的故事在脑子里一遍遍的出现,还没分别,却已开始想念。 我们领了学士服,白色的领巾和帽子上黑色的穗子在风里飘啊飘,小毕说如果再戴个眼镜就可以拍哈里波特了。 邓飞拿了相机,我们在学校大门、生物楼、宿舍、树林、池塘、假山、花园合影,连地下通道和食堂都没放过。天很热,学士服很厚,没人抱怨,大家都无意识的寻找着要好的同学,做着胜利的手势。 咔嚓、咔嚓、仿佛要把一切都装进小小的相机。 我想这四年匆匆而过却又美好得让人放不下的青春在每个人心里都有着不同的意义,我们经历的可能不完全相同,但那份感觉和心情不会有差,或许大家都在想,有一天我们很老很老的时候,还可以翻出这些映着欢快笑脸的照片来回忆那段美好青春的从前。 晚上吃散伙饭,菜没吃多少,酒倒是喝了很多,然后不知道谁先哭了出来,一声接一声,音响里那些个年轻的声音唱着,“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当午夜的钟声敲痛离别的心门,却打不开我深深的沉默,那一天送你送到最后,我们一句话也没有留,当拥挤的月台挤痛送别的人们,却挤不掉我深深的离愁……当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荣耀,我只能让眼泪留在心底,面带着微微笑用力的挥挥手,祝你一路顺风。当你踏上月台从此一个人走,我只能深深的祝福你,深深的祝福你最亲爱的朋友,祝你一路顺风……” 眼睛通红的回到宿舍住最后一晚,躺在床上微微的笑,想女土匪小毕,装优雅的邓飞,活力开朗的贾延迟,大大咧咧的翠花,爱臭美的黄颖,高个子的老大,大屁股的男男,浑身是毛的越子,平衡感不佳的高迪,笨蛋马虎的丽丽,瘦得要死的小丽,可爱的要死的琳琳,喜气洋洋的张继,臭屁的郝瑞,大明星帅哥jay,唱歌好听的老乡葛鹏,戴眼镜大嘴巴的大乌龟,表面温柔的王玉亭,真的很温柔的春宇,老好人王宏建,四川妹子雪梅,怪异的老乡柳佳,大眼睛的凯南,幸福的克科,黑黑的金秀伟,女强人支书,蒙古人朝毛,美女白潞,可爱的咪丽,小美女郝胜楠,还有不剪头发的小龙,笑起来阳光灿烂的帅钢,瘦得快成一副骷髅的王彬,不上课的吴显达,大大咧咧的黄巍,好玩的张世薪,沉默的徐超,电脑天才隋栋,黑得要死的张永晨,有主意的南方人pk,得了甲亢似的赵恩林,胖胖的马彪,爱笑的任传宝,有个高高女朋友的张宏,好人孟老师,还有很多很多…… 我像个老太太般一个一个的想着这些人的模样,不知道你们以后都会在哪里工作生活,一直一直很感谢上天让我遇到你们,在这四年,每个人都在我的记忆里藏着欢笑,没有告诉你们,我真的很爱你们,和你们相识我很幸福…… 再后来,我想到另一个人,在我生命里突然出现又消失不见的那个人,那时,他暗暗算计着让我多干点活,他开着车带我去追踪腐尸的案子,他去二狗山庄帮高姨收拾突然出现的女鬼,他在医院里装昏迷然后半夜偷偷去吃饭,他在西湖和小毕大战三百回合,他突然的告白,他在山林里和我看星星,醒来时放着那首甜蜜的歌,他轻声哼着Don’t want awake find you ain’t here by my side…… 顾铭,我很想你,我很庆幸复试失败而能继续留在这个你曾经呆着的城市,我其实天天都在偷偷的小心的想着你的样子,但又不敢去看你一眼,因为我宁愿你永远都是那个在记忆中鲜活的笑着看我的你,我害怕看到你青色的脸和没了呼吸的身体,我觉得你还活着,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好好的活在。 顾铭,我毕业了,你没看到我穿学士服的傻样,真的挺傻…… 05年7月10日 暑假可不能中暑 我报了个政治班和英语班要好好学习考研了。天气预报说今天36度,邓飞煮了一大锅绿豆汤,我和小毕还有贾延迟一人带了一大瓶出门。 邓飞现在放暑假,小毕和贾延迟还要上班,于是做饭打扫卫生的事都推给了他。在我们的压迫下,邓飞越来越像个家庭妇男,小毕说他穿围裙煮汤的样子相当性感,我没觉得什么性感不性感,我就知道菜是越来越好吃了…… 05年7月31日 大暴雨来了 今天下大暴雨,幸好辅导班所有课程昨天结束,我开始深深领悟到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和邓小平理论还有“三个代表”,在世界经济稳定发展的今天,我认为我真该好好学习才对得起先辈们艰苦奋斗得来的成果。 小毕在我朗读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时小心的问,“要不,咱学会儿英语?” “不行,我还没读完。” “你已经念了一下午了,要不,咱先喝点水?” “小毕。” “恩。” “你这种人大概永远不会了解哲学是多么伟大……” 05年8月4号 小雨 今天我去商场买了一团白色毛线还有一排毛衣针,卖毛线的阿姨打着哈欠奇怪的问我,“你要织什么?” “围脖和手套。” “这个要冬天才能戴吧?” “我织着玩。” “送给男朋友?” “啊。” 顾铭,我知道你下个星期生日,前几天我都在努力复习,本想送你一双鞋子或者什么别的,但我看电视上那些女生都织围巾和手套送男朋友,我就改变主意了,然后我想我到底是织围脖还是织手套,为这个我郁闷了好几天,最后,为了证明我的心灵手巧,我决定两个都织。 你心里肯定乐坏了吧,等那天,你一定要围着我织的围脖戴着我织的手套出去走一圈。 不许喊热,不然我把羽绒服也给你套上。 05年8月12日 晴 今天顾铭生日,我买了生日蛋糕,邓飞做了一桌子菜,小毕和贾延迟也早早下班回来。 这是我第一次给顾铭过生日,小毕拿着我织的围脖和手套问这两团毛线是干什么的。我觉得她没有欣赏艺术品的眼光,亲自示范戴给她看,然后小心的包装好放在顾铭的座位上。 我们把灯关上点燃蜡烛,那光暖暖的,等到蜡烛快烧完时大家才吹灭,黑暗中是一阵不短的沉默,然后我听到有人在哭,我伸手去擦小毕的眼泪,却发现那声音是自己发出的。 顾铭,我有点累了,累得我常常管不住自己的情绪。 无论如何,祝你生日快乐…… 05年9月8日 天很蓝 邓飞开学了,他现在是微生物学的研究生,说出去显得挺牛。 中午他带回来一个女生,我们几个这才知道那家伙背着我们偷偷找了个女朋友,大家一起吃了午饭,我和小毕还有贾延迟打量了人家半天,小毕觉得她很文静,贾延迟觉得她身材不错,我觉得她既文静身材又不错。 晚上邓飞让我出去陪他散步,然后散着散着他就说他喜欢我。我看了看周围,觉得没有鬼附身的迹象。 他又说他一直没敢告诉我,结果被顾铭抢了先,没想到从那以后他再也抢不回来了。他还说他现在只想做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因为他知道,除了这个位置,我再没什么可以给他了。 我很感谢邓飞,感谢有这样的朋友,最后,我偷偷告诉他我觉得她女朋友又温柔身材又好,但是好象没我漂亮。 他笑着拍我的头说,是,是,是,你最漂亮…… 05年9月23日 有点冷了 日子照旧,每个人都很好,我也是。 05年10月14日 晴 小毕说“月色”所在的地方要改建了,那条老街会全被拆得一干二净…… 我想,多年以后,可能再没人记起那个弯曲的胡同深处藏着一间酒吧,也没人记得门口精致的木牌,更没人记得隔壁叫声响亮的大黄狗,至于那些人那些事,都将被繁华和喧嚣所淹没吧…… 05年11月1日 阴天 还是没有忍住,在拆迁的最后一天跑到了“月色”。 钻进胡同的时候鼻子开始发酸,带我走路的那双手早已不在。推门而进的刹那,眼泪落了一地,空的吧台,空的房间,连天花板都弥漫着空旷的味道,没有那个人坏笑着的眼,听不到他的声音,再不会被他捏着脸扯来扯去。冬天来的太快,真冷…… “月色”拆掉了,看着轰然倒塌的一切,我心里某个地方被掏空了般的疼,脑子中那段回忆再没了寄托的地方。 顾铭,我很害怕,怕时间再久一点后,我会记不起你的笑脸…… 05年11月24日 第一场雪 对北方的这个城市来说,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晚了些,不过雪很大,像是能把一切都埋没…… 05年12月3日 晴 天气很好,邓飞提议去滑雪,我们用过期的学生证骗了四张半价票,贾延迟说大家看上去还是很嫩地。 我挑了一身橙色的滑雪服,小毕觉得我穿上像只橘子,看在天气不错的份上,我没告诉她她那身绿色的衣服更像只苹果。 我们玩了整整一天,屁股摔得很疼,睡觉的时候我决定趴着…… 顾铭,我忽然记起你按摩很厉害,那时我就想如果哪天你不抓鬼了,去开按摩院肯定也能挣钱,呵呵,是我想多了…… 05年12月24日 平安夜下起了雪 早上起床就开始飘雪,吃完饭上街发现到处都是卖玫瑰的,小毕说,“情人节卖玫瑰,圣诞节也卖玫瑰?” “那该卖什么?” “火鸡啊!” 手捧鲜花的小妹从身边经过,愣愣的看着小毕,然后看看手里的玫瑰,嘴角抽搐的跑了,我发誓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出现了自己捧了一堆火鸡的画面…… 下午邓飞送了我们两只包装精美的红苹果,说是什么平安夜要吃平安果,我一边啃一边和小毕赞叹果农们的经济意识好强烈…… 晚上,雪越下越大,听说白色圣诞节在国外象征着美好,还听说今天雪花里藏着精灵,如果许愿就会实现,于是小毕对着窗外大喊,“我要钱!!!” 我觉得如果我是精灵,大概会从雪花里跳出来拿雪球砸死小毕。 夜里,失眠,披了件衣服看雪,外面白花花的一片。 小时候读过风雪女王的故事,被镜子碎片刺进眼里的小男孩坐在风雪女王的城堡,小女孩骑着麋鹿去救他,那时雪也这样大,她至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她还可以努力去挽救,而我呢,只能在这样的夜里独自坐在窗边。你在哪,如果你也被关在女王的城堡该多好,这样我也会从苍义道长那里借头驴去救你…… 你说雪里真有精灵吗,如果我告诉你我偷偷许了好多愿望,你会不会骂我傻,如果我告诉你我许的愿都是希望把你快点忘掉,你会不会恨我? 打开CD,温柔的女声飘进耳朵, “原谅把你带走的雨天, 在突然醒来的黑夜, 发现我终于没有再流泪. 原谅被你带走的永远, 是终究快要走到明天, 痛会随着时间好一点. 那些日子你会不会舍不得? 思念就像关不紧的门, 空气里有幸福的灰尘, 否则为何闭上眼睛的时候, 那么痛 谁都别说 让我一个人躲一躲 你的承诺,我竟没怀疑过 反反复复 要不是当初的温柔 毕竟是我爱的人,我能够怪你什么 原谅把你带走的雨天, 在渐渐模糊的窗前, 每个人最后都要说再见 原谅被你带走的永远, 微笑着容易过一天, 也许是我已经老了一点 那些日子你会不会舍不得? 思念就像关不紧的门, 空气里有幸福的灰尘, 否则为何闭上眼睛的时候, 那么痛 谁都别说 让我一个人躲一躲 你的承诺我竟没怀疑过 反反复复 要不是当初深深深爱过 我试着恨你,却想起你的笑容……” 顾铭,我真的没了别的办法了,今天在街上看到一个像你的背影,我丢掉小毕追过去跑了好远,那个人回头的瞬间我知道我又犯傻了,盯着人家噼里啪啦的掉眼泪,把那人吓坏了。 所以,如果可以,我想忘掉你…… 05年12月25日 圣诞节还在下雪 今天是英语四六级考试,学校里虽然有了圣诞节的气氛,但是开考的铃声和电台里播放的英语听力让圣诞的味道淡了许多。 邓飞早过了六级,而我在大一过完四级后已连续收藏了四张六级准考证,每次都在58分徘徊,更有一次华丽的得到了59.5。 小毕说见过倒霉的,没见过我这么倒霉的。 早上吃了两张馅饼一碗皮蛋粥,撑得很,于是穿好衣服戴上帽子去外面溜达。雪还在下,地面厚实的积雪上又盖了松软的一层,每踩一脚都发出滑稽的咯吱声。 街上人很少,大概时间太早,一路懒散的走着,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太惹人厌,不老实的挑着脚尖,像淌水的孩子般把雪踢散,然后很荣幸的踢到藏在雪下的一块大石头,以猛虎扑食的姿势倒在地上。 正感叹自己中了大奖,一双手搭在了肩头,熟悉的味道笼罩住整个身体。我呆了呆,好笑的摇摇头,难道自己摔到了脑袋,竟出现这样的幻觉,此时,他怎么会在我身边…… “不起来吗?” 一个带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的动作僵住了,身体不住的颤抖,不敢抬头,不敢起身,这幻觉来得太真实,真实到让我害怕。 “摔到腿了吗?” 摇摇头,身体抖得更厉害了,雪里的精灵为什么要捉弄我,我知道我抬起头只会看到冰凉的雪花和空旷的大街。 “快点起来,地上太凉。”那声音在耳边不住的说着。 我双手撑着地面用里的摇头,心在一瞬间崩溃,眼泪打在雪上,走开,求你走开,别再时不时的跑出来打扰我的生活,你要走就走得干干净净,不要留给我抹都抹不去的回忆,我受不了了,我真的承受不了…… 半晌,果真没有声音再响起,我甩着麻木的手从地上爬起来,却在看到面前的人时又坐在地上。顾铭,你是上天派来玩我的吧? 05年12月26日 我比老天还愤怒 我觉得自己头上飞了只苍蝇,从昨天开始就翁翁翁翁叫个不停,那只苍蝇叫顾铭。 他没死! 他居然没死! 气死我了,他居然没死!!! 顾铭抱着我十分郁闷的嘟囔,“你这话好象盼着我死似的。” 我一拳打在他肚子上,“我当然盼着你死,你怎么不死呢,你害死我了,这几个月我活着比死了都难受,你要真死了也值了,你居然不死,我白伤心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着。”他圈紧手臂,像是要勒死我,“我真的以为那天是最后一次能看到你,你不知道,那晚,我真的是用尽了所有法力,如果不是小白,我想现在我还是死着的。” “小白?”忽然想起那晚以后再没小白的消息。 “她把我送到了司焰那里,那时我已经没了气,血都快流干了,用狐王的话说我就是一具干尸。”顾铭在我背后哧哧的笑,“那狐王是上位的仙,夫易一事和他本就脱不了关系,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小白把我送到那里时,他也算到了一切,连话都没说就吐出元丹硬是把我的魂魄从阴界扯了上来。那晚,我们用了禁忌的法术把灵体从你额头渡到我身上,我也算是非正常死亡,所以魂魄一日也不能在阳间停留,直接拉下阴界。狐王趁我还没被处置前出手,终于是救了下来,只可惜我失血太多,即使魂魄回来,人了没了气息,于是这几个月,我都呆在司焰那里,他天天用榕花、晨露、以及自己的仙法制炼丹药喂我吃下,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五个月,又用两个月时间下地行走,恢复肢体的功能,伤好了,第一件事就是跑出来找你,谁知道你还想我死。” “顾铭,很疼吧?” “恩?” “那时很疼吧?治伤的时候也很疼吧?” “不疼,一点也不疼。” “顾铭。” “恩?” “我很想你。” “我知道。” “我想你想得快要死了。” “我知道。” “我这么说你不觉得很肉麻吗?” “不觉得。” “可我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后来,我问顾铭夏残月知道他还活着吗,顾铭说当然知道,www奇q i s h u 9 9书com网我气得给夏残月打电话。 “喂,谁呀?” “夏残月!” “呀,小莫啊。” “你这个坏人,你为什么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你说顾铭死了?” “谁说他死了?” “你!” “我没有。” “就是你!” “我没有。” “你走的前几天来找过我,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顾铭死了。” “我没有,那时我家顾铭受伤送到狐王那里,我当然心疼的要死,我本来想告诉你,是你自己说你什么都知道了,后来我又问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居然那么狠心摇头说不,哼,你肯定是看我家顾铭受伤,怕他好不了,想早点脱掉干系。” “……” “我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个死字。” “……” “我让你来‘月色’拿东西,想再劝你去看看顾铭,谁知道你让我把东西都丢掉。” “……” “现在我家顾铭身体好了,你又来冤枉我。” “……” “我这么漂亮被你冤枉,我哭花了眼睛你赔啊?” “……” 我忽然发现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05年12月27日 晴 这两天,心情变化大得让我有点吃不消,小毕说我从怨妇成功转型成为小女生,看在我家顾铭平安回来的份上,我没和他计较。 小毕得寸进尺的扯着嗓子喊,“呦呦,‘我家顾铭’,快来听听啊,你啥时候成她家的了?” 顾铭挑着眉毛看小毕,“小莫说她有你挖鼻屎和上厕所的照片。” 小毕呆了呆,嘴角抽搐的瞪着我俩,“见色忘友,见色忘友!” 今天和顾铭去江边散步,我们走了很远很远,一直到天都黑了,拉着他的手什么也不说,就是一直走一直走,仿佛可以走一辈子。 其实我依旧害怕,害怕现在的一切也是幻觉,但他手指的温暖传过来,那种安心和放松是好久不曾感觉到的,笑着,一步一步慢慢走,看他明亮的眼睛和翘起的嘴角,看他的头发被江风吹起又落下,空落落的心被一点一点填满,有顾铭在的日子真好,好到让人想流眼泪。 “看够了没?”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看我,一滴眼泪被抓个正着。 “怎么哭了?”那双手抬起我的脸摸去眼泪。 “风吹的。” “冷了?” “咱们像傻子一样走好了几个小时,能不冷吗?” “小傻子不喊停,大傻子哪敢停啊。”他低声笑着把我藏在衣服里,奇#書*網收集整理“抱抱就不冷了。” “你别光说这种让我牙酸的话。” “谁知道你是真不爱听还是假不爱听。” “……” “喂,小胖子。” “干啥?” “以后别哭了。” “你管不着。” “以后不会让你哭了。”他拍着我的头。 “……” “喂,小胖子。” “顾铭。” “恩?” “你再叫我胖子,我就把你踢到江里。” “……” 悲哀和幸福转换的太快,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顾铭给的幸福是世界上最好的幸福,甜的腻死人我也愿意…… 06年1月1日 元旦 我回家过节,顾铭是跟屁虫。 顾铭拍马屁的功夫越来越强了,我妈笑得连嘴都合不上。 我妈给他做了一大桌好吃的,完全忽视我的存在。 他俩晚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说我坏话,我觉得我妈根本是忘了她考察顾铭的任务,她连他四级证都没看…… 06年1月15日 美丽的日子 考研过去了,自我感觉不错,吼吼。 今天我过生日,小毕等人纷纷献上贺礼,本王掂掂分量,笑之…… 顾铭送我一条红色的围脖一双红色的手套,他说他看电视都送这个,于是他织了一个星期才完工。我看着那两团红色的毛线有点想哭,顾铭却兴奋的给我戴上,让我出去走一圈。 我忽然想起他过生日时我织的围脖和手套,找出来,给他戴上,让他出去走一圈。 最后,我俩穿着羽绒服,各戴着红白两团毛线出门。 楼下的小弟小妹盯着我俩看了半天,恍然大悟般点头,“原来今年流行这个风格……” 06年1月28日 年三十 今天放了好多炮,顾铭裤子被我炸出好几个洞,夏爸爸说我技术太高,只炸裤子不炸人。 晚上,我觉得在这个辞旧迎新的日子,我们要总结过去,展望未来…… 顾铭说他以前老欺负我是不对的,从今开始他要努力工作赚钱。 “顾铭,你要是不抓鬼还能做什么?” “开酒吧、做程序,要不咱去炸臭豆腐?” “炸臭豆腐能挣钱吗?” “应该没问题吧,听说咱街口卖烧饼的已经有好几套别墅了。” “呀,那咱也能挣几个别墅玩玩吗?” “能,以后我炸豆腐你收钱。” “我能先吃几串吗?” “随便吃。” “真好……” 而我呢,以前没什么好总结的,以后……以后我希望日子平安快乐,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这样就够了,恩,够了…… (完) ------------------------------- 见鬼日记番外之<<剪发记>> X年x月x日 晴转大洪水 新学期开学二个月了,因为功课繁忙,我已经三天没去给顾财主当苦工了。 夏残月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月色”请了新的服务生,并用诡异的语气不断重复“昨天顾铭和朋友去野外郊游了”这句话。看我毫无反应后,开始破口大骂,并约好中午12点一起吃午饭。 中午下课后,夏残月已经在学校门口跺脚了,她带着黑色大墨镜,穿了黑色风衣,连风发都染的漆黑无比。我觉得夏残月自从和高天谈恋爱了以后,就超黑超特警的方向发展了。不过幸好高天是警察,如果他是动物学家,后果不堪设想…… 饭后,夏残月带我去理发店重新做了头发,她和造型师你一言我一语把我说的一无事处,当他们得知我已经快一年没有修理过头发后,惊恐的说不出话来,然后夏残月告诉理发师,“你把她四十岁的发型弄成二十岁。” 理发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觉得他的眼里背负了沉重的压力和……对我头发无尽的鄙视。 …… 四个小时过后,我顶着一个纯真少女发型回到学校,晚上上课的时候,老师问我,“这位同学,你是来旁听的吗?” 下课后,在路上偶遇邓飞,他看到我后继续和别人谈笑,三秒钟后回过头来,一脸僵硬,然后跑过来口气严肃的问,“谁干的?” 我怀着满腔的怨念回到寝室,刚打开门,就听到,“同学,你找?……啊!……呀!……天!……” 七点的时候夏残月又打来了电话,“你明天没课吧,今天晚上过来帮忙吧,人会好多啊,我怕我忙不过来了……” 电话里一点吵杂的声音都没有,人多……骗鬼呢……两个周扒皮…… 晃晃悠悠的坐了末班车到了“月色”,隔壁的大黄狗今天好奇怪,没有一见到我就叫,而是在胡同里瞪了我半天后发出一阵凄惨的嚎叫声。 夏残月一个人坐在吧台里听音乐,看到我来,勾了勾手指,然后趴在我耳边低声说,“顾铭带着新来的服务生去吃饭了,估计马上就回来了。” “周扒皮请人吃饭?” “女的。” “……” “长的比你漂亮多了。” “……” “性格比你温柔多了。” “……” “身材……是个人都比你好。” “……” “所以我担心啊,懂了没?” “那昨天?去郊游?” 夏残月眨眨眼睛,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八点的时候,门口的风铃一阵轻响,顾铭和身后的人说笑着走进来,看到我,表情一滞,眼光转到我的头发上,脸上的笑消失的无影无踪,然后平静的问道,“今天怎么来了?明天不用上课吗?” “明天星期六,夏残月说今天可能会人多,让我来帮忙。”我反射性的回答道,眼睛却转到那女孩的头发上。 真糟糕,我们的发型一模一样……而我的脸比人家大一圈*-*/// 九点的时候,人果真来了不少,我和新来的服务员端着盘子走来走去,夏残月懒洋洋的坐在吧台里,顾铭低头和她说着什么,夏残月笑得很狡猾,顾铭似乎有点生气。待我走近了,把空杯子拿到台上,他们便一声不出了。 我忽然觉得难受…… 九点的时候,人果真来了不少,我和新来的服务员端着盘子走来走去,夏残月懒洋洋的坐在吧台里,顾铭低头和她说着什么,夏残月笑得很狡猾,顾铭似乎有点生气。待我走近了,把空杯子拿到台上,他们便一声不出了。 我忽然觉得难受…… 一种没有过的感觉想手一样一点点戳着心脏,不痛,但是阻碍了正常的跳动。 顾铭半低着头擦杯子,细碎的头发在昏暗的灯光里微微晃动,挡住了眼光,我甩甩头,自嘲的一笑,刚想开口,却被一个好听的声音抢在了前头。 “累死了,老板,今天人这么多,不给点奖励吗?”新来的服务生眯着眼睛玩笑的问到。 “想要什么奖励?” “明天亲自做早饭给我吃。怎样?” 顾铭笑笑,打了个响指,“皮蛋粥,葱花鸡蛋饼,凉拌木瓜,脆肠。” 女孩装做流口水的样子,眼角妩媚,满心欢喜的点头。 我嘴里的话憋到最后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低头端了东西走向那边的客人,只是勾着盘子的小指僵得有些疼。 十二点过后,该走的都走了,风铃安静的呆在那里,再没有人上门,看来其他生意今天不会来。我打了个哈欠,揉揉微酸的腿,“我回去了。” “去哪?”夏残月站起来斜眼问我。 “回学校。” “平时都在这里住,今天怎么要回去,再说这么晚了,不安全。”夏残月拉住我的手,“我们一起回后院,明天早上再走。” 看一眼顾铭,轻叹一口气,刚要和夏残月转身,就听见背后甜美的声音,“我不是住她原来那间屋子吗?” 猛的抬头,对上顾铭深邃的眼睛,里面安静的没有任何波澜。 “今晚你和我睡。”夏残月暗暗拉了拉我的手指,示意我先跟她走。 嘴唇被自己咬的发疼,跟上夏残月回到后院,一进屋就扑到床上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夏残月叹口气,幽幽道,“知道我为什么打电话让你来了吧?笨孩子。” 趴在床上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睡梦中并不安稳,总觉得有双眼睛在屋子的某个角落静静的看着自己,冰凉冰凉…… X年x月x+1日 醒来时已经七点,洗漱好走出屋子,夏残月已经不在,厨房传来温暖的香气,刚探头望去,顾铭就端着早餐走到门口。皮蛋粥,葱花鸡蛋饼,凉拌木瓜,脆肠,果真。 “你的在锅里,自己盛了吃。”顾铭淡淡说了句,脚步没停往我原来住的那间屋子走去。 我在厨房门口站了很久,天很阴,竟下起了雨,雨点打在身上凉得很,我很配合的打了喷嚏。手机适时的响起,“喂?” “在哪呢?”邓飞笑着问。 “月色。” “吃饭了吗?” “没。”看一眼厨房,吐出这个字。 “回学校来吧?我买了小笼包,李记的哦。” “有蔬菜粥吗?” “有,我放在保温盒里,现在回来正好喝。” “马上。” 电话里邓飞哧的一笑,“好了,拿上伞,别淋着了。” 回到学校去邓飞那吃的打嗝,邓飞鄙视的看我,“没人和你抢,你不能慢点?” “可是很好吃啊,我忍不住。” “你一会儿干什么去啊?” “把查点分子免疫的资料,然后就没事了。” “那下午去喝茶吧,小毕下午也有空。” “好的。” 下午雨下的更大了,我们三个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打车去喝茶,茶庄里没有几个客人,我们挑了窗边的位置坐下,低声闲聊,直到天色已晚。 小毕和人约了吃饭,我和邓飞随便吃了点东西刚想回学校,夏残月就打电话过来,于是他回学校,我去“月色”。 下午雨下的更大了,我们三个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打车去喝茶,茶庄里没有几个客人,我们挑了窗边的位置坐下,低声闲聊,直到天色已晚。 小毕和人约了吃饭,我和邓飞随便吃了点东西刚想回学校,夏残月就打电话过来,于是他回学校,我去“月色”。 到“月色”后,发现顾铭在厨房做饭,夏残月问我要不要再吃一点,我看着新女服务员纤细的身材,用力了摇了摇头。饭后,大家都忙了起来,直到午夜12点。 电话声忽然响起,夏残月接听过后说是高天刚从外地回来,拍拍屁股走人了,于是剩下我和顾铭以及新来的女服务员,实在是诡异。 “大家都早点休息吧”顾铭说着,三人一同往后院走去。 女服务员进了屋子,剩下我和顾铭两人。 “学习这么忙就别过来了。”顾铭低声说着。 “那我现在走?” “也好。” “我偏不。” 顾铭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那你早点休息,明天再走。” 我点头,迅速回了房间,洗漱完毕后把门关好后,钻进被子里,然后从领口摸出一张字条,正是顾铭刚才拍我肩膀时塞进去的。 借着手机的光亮,上面一行小字“今晚小心,误睡,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出声。(明天早上给你买包子吃)” 偷偷一笑,把字条塞进手机套里,闭上眼睛,心想果真出了事。 大概夜里两三点左右,屋子里又箱昨晚一样,似有一双眼睛在监视着,冰冷冰冷,我缩了缩身子,依旧闭着眼睛没有出声。 忽然 鼻尖微痒,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凑了上来,试探般的在我面颊触动,一下一下。紧接着,又有同样的东西凑了上来,像是在闻着什么,不一会儿,这细小的东西越来越多,我的手有些抖动,转念一想顾铭给的字条,忙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 凑过来的东西慢慢变成了一束,像把刷子一样碰触我的脸,这感觉像是……脑子转了个圈,忽然蹦出一个词——头发! 没错,就是头发,先是一根,接着越来越多,就像平时梳头时不经意的抚过脸颊。可如今却不知道是谁的头发在我面前,心里一惊,莫非有个人正低头与我对视,不然那头发怎么会垂到我的脸上。 想到这里,手心竟出了汗,紧紧攥着衣角,连呼吸都努力压制着,生怕警觉头顶上的人,况且头顶上的还不一定是人。 那头发在我脸上动了半天过后便静了下来,黑暗里监视的那双眼刺的我浑身冰冷,正当我吓的不知所措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同时,外面传来一声女人嘶哑的尖叫,那声音惨厉的让我的鸡皮疙瘩顿时冒了出来。 偷偷睁开眼睛,屋子里果真再没任何异样,门外的声音却越发大了起来,似夹杂着打斗的声音,下了床,贴在门边努力去听,竟听得兵乓做响,伴随着那女人粗重的喘息着,以及一个男人的冷笑声,这声音我认得,不是别人,正是顾铭。 心下大乱,手指不听使唤的开了门锁,刚拉出一条缝隙,就听得顾铭大声喊到,“回去,别看。”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门缝外的景象让我的身体僵在那里,顾铭正燃了道符,火光一闪,便幻出一把青光长剑,直飞向对面,正中那新来的女服务员胸口,焦肉滋滋做响,剑飞回来后,那被刺伤的洞口竟往外钻出黑白色的东西,仔细一看,那黑的是瀑布般伸长却又杂乱的黑发,那白的是裹在黑发里的蛆虫。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门缝外的景象让我的身体僵在那里,顾铭正燃了道符,火光一闪,便幻出一把青光长剑,直飞向对面,正中那新来的女服务员胸口,焦肉滋滋做响,剑飞回来后,那被刺伤的洞口竟往外钻出黑白色的东西,仔细一看,那黑的是瀑布般伸长却又杂乱的黑发,那白的是裹在黑发里的蛆虫。 胃里翻江倒海,还没呕吐出来,便又见那女人满头黑发脱落下来,那发丝如同有了生命般开始向四处蠕动,不一会儿就爬满了整个院子,仿佛一张漆黑杂乱的蜘蛛网把所有的笼罩住了。再看那女人,本应因为脱了发而光亮的头颅此刻却血肉分飞,冒出和伤口处一样的蛆虫,那蛆虫虽不如小指般粗细,但快速的在肉里蠕动,远远看去竟像一头白色的短发在风里剧烈飘动。我离她不远,那蛆虫看的很是真切,脑子里满是蠕动的肉芽,一股酸水从胃里翻涌而出,趴在门边大口吐了出来。 青光再次闪现,抬头见到顾铭已经朝我这边奔了过来,那女人忽然狞笑起来,院子上空的黑发似乎听懂了什么,箭一般的朝顾铭扑去,那势头分明是要把顾铭裹住闷死。青光长剑上下舞动,斩断了扑来的发丝,可那发丝一落地便重新飞起,长短不一的又扑来,却是怎么挡也挡不住的。 我正为顾铭捏把冷汗,脚边忽觉异样,低头一看,发现竟是那女人身上的白色蛆虫,如同一道水流密密麻麻向我涌来,不知不觉中已把我周围包了个结实。还没惊呼出声,一道黑影已经来到身前,凌冽的风带了熟悉的味道,青光剑顿时化为一把长鞭把我脚边的蛆虫扫了个干净,随着蛆虫的飞散,我发现刚才呕吐的东西竟然消失干净,定是被它们吃掉了,思绪至此,胃里又是一番翻江倒海。 对面的女人裂开嘴大笑,漫天的发丝齐齐朝我们这边扑来,顾铭翻手结成一印,眼前似有一层薄膜阻挡住了那些头发,我知道是结界,可也总不能这么耗着,看着那些头发,灵光一现,俯在顾铭耳边低声说,“用火。” 顾铭看着我摇头笑了笑,“这不是一般的头发,火也伤不了他们,发鬼难缠的很。” “发鬼?” “对,用头发吸食人的灵气,修炼之人更是他们的上乘之选。她前几日便盯上了我和表姐,可惜,她选错人了,我们岂是这小鬼能伤的了的。” “你少说大话了,都被人家逼成这样了。” 顾铭笑着却不反驳,只是淡淡说,“我只不过是和她打斗来分散她的注意力,时辰一到,才好动手。” “什么时辰?” “就是现在。” 顾铭诡异的笑着,翻手撤了结界,天空忽然现出一丝光亮,原来黎明来临了。 就在天空照亮那一瞬间,对面的女鬼脸色忽变,伸手似要召唤那些头发回来,可此刻顾铭已经跳了出去,一道符咒缚住那女鬼,青光笼罩那女人周身,www奇q i s h u 9 9书com网另她动弹不得半分。 而悬空的发丝现如今却像无头苍蝇找不归附的地方,在天空越来越亮的时候满院翻飞,围着院子转了个圈后,竟齐齐停住朝向我的方向,我身体一僵,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嘴角抽搐的看着那些头发慌张的说了出来。 不待我关门,那些头发便张了眼睛般冲向我……的头,一秒钟过后,我看着自己长过小腿的头发,发出一阵哀号。而对面被顾铭定住的女鬼却随着阳光的来临而化为一滩血水。 X年x月x+2日 我恨夏残月! 清晨十分,我拖这一头女鬼的头发坐在镜子前气得牙痒痒,顾铭懒懒的靠在沙发上笑着说,“明天我们出去玩,把她自己一个人丢着看家,不过话又说回来,谁让你听信表姐的话怀疑我来着?” “我没有。”抬起头说的理直气壮,“你们早知道她不是人了吧?” “恩。”顾铭招招手让我坐在他身边,“前几天她一出现,我们就发现她身上的气息不属于人类,但我和表姐从没见过发鬼,所以不敢确定她到底是什么,直到三天前,我们假意顺着她把她招进月色,竟发现整个月色都被监视似的。” “我也感觉到了。” “恩,然后我偷偷施了幻术,让暗处监视的人看到的是我在睡觉的景象,而我起身仔细查看,最后发现屋子里多了很多女人的头发,这才知道是发鬼。” “发鬼用头发监视我们吗?” “可以这么说,发鬼的力量都在头发上,头发是发鬼的心脏也是发鬼的武器,可是发鬼的头发只能在午夜离开躯体,一旦黎明来临,如果头发回不到躯体上,自然要找一个相似的依附物,失去了头发的躯体没有了力量,自然魂灭,而留下的头发也和普通人的头发没有区别了。” 我想起夏残月带我去剪的和那个发鬼一模一样的发型后猛然醒悟,“相似的依附物?!!!!夏残月!!!她不仅仅是明知道有鬼还叫我来,分明是赤裸裸的陷害,她故意的,故意的!” 顾铭大笑着捏我的脸,“你才知道啊?因为发鬼行动都很小心,他们一般挑好了猎物,然后一定要观察好久才动手用头发吸食猎物的能力。而恰恰是这个原因,我们才有了时间慢慢玩。” “玩?” “恩,因为没遇到过发鬼,我和表姐决定装做什么也不知道,在她发难前好好研究一下。” “研究出什么结果了吗?”我撇撇嘴,“去郊游、给她做早饭、哼!” “我说过发鬼很小心,她提出要求,我们为了避免她生疑,自然满足,可是,皮蛋粥,葱花鸡蛋饼,凉拌木瓜,脆肠不都是你最爱吃的吗?”顾铭笑着看我,“可是我充满爱心的早餐却被人丢在厨房里,然后某人居然去吃某人买的破包子。” “我就是爱吃破包子。”嘴角悄悄上扬,“我才不和鬼吃一样的东西。” “那天我端给发鬼的食物是加了料的,想试试看她的能力究竟有多大。”顾铭看穿了我的心思般说着,“你就是为这个才在雨里站了老半天吧?” “你看到了?” “笨蛋。”顾铭轻轻的骂了一句,然后抱紧我叹了口气,偷偷的把眼睛弯了起来,却又听见顾铭说,“昨天不是塞了字条给你,让你无论听到什么也不要出声吗?你为什么还是跑出来看?” “厄……这个……你不是只写了不让出声,没有说不让出来啊?” “……”顾铭嘴角又抽了一下,“不过最近变聪明了,知道被人监视,看字条的时候也蛮小心。” “你怎么知道的?” “我用幻影大法看到的啊。” “……我们不是被监视呢吗?你为什么还用法术?” “可是我在自己房间里用了幻术啊?发鬼看不到我在干什么。” “你为什么不在我的房间也给我用用。” “我不乐意。” “……顾铭,你这个死神棍!” 顾铭嘿嘿的笑着,然后问到,“对了,你什么时候发现那个是鬼的?” 我笑笑,没有回答,当他说出的早餐都是我最爱吃的时候,我就知道那女人有问题。 其实,从没怀疑过顾铭,有的时候,即使藏起眼神,没了笑容,也不会怀疑,因为顾铭的身上总是散发出包容和爱的气息,我一直都能闻的到。 不过,顾铭!你要是再为了研究什么鬼什么怪,继续陪他们玩给他们做饭,我就拍死你! 恩!拍死! ------------------------------- 见鬼日记完结 <<见鬼日记>>终于完结了,附上小说最后给大家的话: 《见鬼日记》从06年连载到现在已经1年多了,期间经历了出书、不出、等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如今终于完结,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但更多的是满满的欣喜。因为这一年多,在天涯、新浪、网易、sohu还有其他一些转载此文的论坛上,有那么多那么多喜欢看这个故事的朋友,大家伴随着小莫从大学到毕业再到现在,期间的留言有支持的、有批评的、更有朋友提出了很好的意见,每条留言我都仔细看过,除了感谢还是感谢,因为如果没有大家这1年多的鼓励和支持,我想我不会这么用心去完成每一个章节。(写到这里忽然很想哭,丢脸)小莫搞笑鬼故事系列的初衷是为了记录身边发生的点滴和那些让我难忘的人,所以故事中的人物多少带了点小莫身边的朋友的性格和特点,特别是〈〈四人寝室〉〉,其中的那四个人就是大学时最要好的姐妹,如果你们能看到,我要说真的很感谢命运让我认识你们,谢谢你们陪我一起走过的每个日子,还有〈〈见鬼日记〉〉中描写的毕业时的部分,原谅我用了大家的真名和绰号,因为很想把每个人记录在自己的脑海里。 好了,不说什么伤感的话,总之有很多很多感谢要给大家,希望每个人都快乐开心,否则小莫的搞笑故事就达不到目的了。 ps:因为现在的实验以及学业比较繁忙,不知道以后是否还有机会继续为大家写故事,但是我会在我的blog里分享生活中的心情,并且〈〈见鬼日记〉〉的番外也会在里面发表,如果你在我的blog里没看到番外,那我可能发到帖子里了,如果你在帖子里也没看到的话,就再到我blog里看看,如果两边都没有的话,那我肯定是没写-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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